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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1722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 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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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冬天的早晨,天总是灰蒙蒙的,冷气直往袖口里钻。那时我总会裹紧衣服,奔进小区对面那家羊汤店里——门脸不大,绿色油漆门头早被岁月揉成灰白,但门一推开,一股浓烈温润的热气就迎面扑来,像久候的怀抱。
店里最勾人的是那一大锅羊汤,奶白醇厚得如同凝住的乳酪,咕嘟咕嘟翻滚着。八块钱一碗,汤可以随便添,我最能吃的时候,最多一次竟足足加了三回汤。碗底浮着滑溜溜的粉条,透明而柔韧,吸溜吸溜地滑进喉咙里。每张桌上都搁着一碗辣椒油,红亮亮的,香气冲进鼻子却并不辣人,只觉舌尖上被一种奇异的暖香轻拂过。
然而最令人牵肠挂肚的却是吊炉火烧:一条条如同长骨头的样子,两头圆钝,中间瘦长,刚出炉时外皮焦脆得咬下去咔嚓作响。内里却暄软柔韧,面香里揉进了盐巴,咸津津的越嚼越香。那火烧我总得捧在手里,撕开时烫得左手倒右手,边吃边哈气,如同在冬日里捧着一枚小小暖炉。
吃完出来,店里暖热的水汽附在玻璃窗上,凝成一层细密的水珠,流淌下来,仿佛冬日温暖的眼泪——透过模糊的玻璃,外面行色匆匆的路人,都成了雾中浮动的影子。
如今,那家小店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后来每每经过那片旧地,便不由想起那奶白汤锅浮腾的氤氲热气,还有那香而不辣的辣椒油。然而最是忘不了的,依旧要数那外脆内韧、咸香耐嚼的吊炉火烧。
它不知哪一天就没了踪影,像被一阵风轻轻吹散。我后来才明白,有些味道恰如冬日里呵出的一团白气,分明裹着暖意,却注定消散在街角的风里——那长骨样的火烧,那奶白汤底与红亮辣油,从此只成了我舌尖上无法再触及的温热地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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