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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1709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 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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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一到春天,村头那几棵老榆树就挂满了一串串碧绿玲珑的“铜钱”,风一过,簌簌地响,像在召唤着我们这群泥猴儿似的小屁孩。我们这群小孩抬头看着这些榆钱,有一个小胖子舔着嘴唇提议:“咱烤榆钱吃吧,甜着呢!”这主意像是火星子掉进干草堆,“呼啦”一下点燃了大家的馋虫。我们一窝蜂地涌到榆树下,捡拾被风摇落的青翠榆钱,又七手八脚地从柴火垛旁拖来几块土坷垃,就在谁家院墙根儿下,垒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灶坑。干麦草一点,“噼啪”几声脆响,橙红的火苗就欢快地跳了起来。
第一次的时候,我们笨手笨脚地把榆钱摊在瓦片上,急吼吼地往火头上一架。没等回过神,一股焦糊味儿直冲鼻子——瓦片上的榆钱片片乌黑蜷缩,早已面目全非。小胖子还不死心,捏起一块黑炭就往嘴里塞,立刻“呸呸”吐了出来,苦得小脸皱成了核桃:“我的娘咧,比苦瓜还难咽!”大家指着彼此鼻尖蹭的黑灰,笑弯了腰,笑声里夹着点不甘心的懊恼。
吃了苦头,我们干脆围着火堆蹲下来,像小大人似的琢磨起来。小胖子一拍大腿:“对呀,火太急可不行!”再动手时,我们便学着大人烧灶的模样,小心翼翼把瓦片架得离火苗远些。榆钱在温热的瓦片上滋滋轻吟,边缘一点点卷曲,透出诱人的浅金色,一股清新甜香悠悠飘了出来——这气味儿像小勾子,把大家的眼神都牢牢勾住,屏住呼吸紧盯着。待到金黄酥脆,我们急不可耐地扒拉下来。滚烫的榆钱在齿间“咔嚓”一声脆响,随即清甜软糯的滋味儿在舌尖漫开,那感觉,像把一小片暖融融的春光含在了嘴里。
“香!真香!”我们欢喜地跳了起来,像寻着了不得的宝贝,争着抢着继续烤。小手在灶火与榆钱间穿梭,动作越来越麻利,瓦片上的榆钱也愈发金黄透亮。每人分得一小捧,都宝贝似的捧着,再一粒一粒慢慢放进嘴里细细嚼。那缕缕清甜在唇齿间游走,竟比过年分的糖块儿还要甜润几分。
暮色四合,炊烟在村子上空袅袅升起,我们带着满口余香各自走回家去。墙角那笨拙的烟火,到底被我们熬煮成了甘甜——焦糊的狼狈、手忙脚乱中爆出的笑闹,都被时光酿成了记忆里最青涩的那一味。
自那以后我懂得了,童年舌尖上的许多甘美并非天赐,正是源于亲手摸索里那份笨拙的执着与不肯熄灭的小小火光。味蕾上的春天,本就在我们自己垒起的灶坑里悄然萌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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