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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1705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 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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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过七八岁的时候,也就是刚刚上小学,家前面的一排矮商店里,有一对老夫妇开了一家米线,叫作有家米线,老头子瘦瘦高高的,老婆子则相对矮胖一些,两个人对着来往的客户一直笑眯眯,让人也心生愉悦。最重要的是他们卖的米线便宜得很,六块一碗,有菜有肉,特别是鸡汤米线,是我童年里最奢侈的享受。那老头子总是佝偻着背,在灶台前忙活。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像老树的根须,却灵活得很,米线下好了,就在凉水里冰着,最后在加上一勺滚烫的高汤,动作利索极了。而老婆子则负责收钱找零,她的手指粗短,指甲缝里总残留着一些白色的面粉,数起纸币来飞快,有的时候打眼一瞧便知道多少钱,甚至都不用数,我常常拿着老爸老妈给的钱,眼巴巴地等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米线,如果有余钱再加一个卤蛋,那才叫一个美滋滋。那米线,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很是简单,不过是高汤里浮着雪白的米线,几个酱油色的鸡块搭在米线上,再撒几粒葱花,最后浇一勺红油。那高汤是用鸡架骨熬的,味道鲜得很;米线是他们自己家做的,软而不烂。我每次吃得满头大汗,连汤底都要干个干净。老婆子见了就笑:"慢些吃,又没人跟你抢。"老头子不说话,只默默地又往我碗里添了半勺汤。有天下雨,我忘了带钱,吃完了才发现,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是好。老头子看见了,摆摆手对我说:"没事孩子,今天请你吃。",这才缓解了我的尴尬,当然之后还是把钱补上了,我老爸老妈说那老两口生活不易,不能贪这小便宜。后来我家搬走了,偶然路过时,发现那家有家米线已经不在了。找了邻居问了下,说是老头子先走的,老婆子没过半年也跟着去了。他们的子女都在外地,这手艺竟没传下来。如今到处都是天价米线店,动辄几十元一碗,加满了山珍海味,我却总想起那高汤上浮着的油花。那六块钱的米线,如今想来,怕是加了无价的温情在里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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