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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24出版】《聚宝福女01:穿越渔村》作者:沈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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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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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16 01:21:4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系列名:梦田小筑
    ISBN13:9789862817483
    作者:沈阅
    装订/页数:平装/335页
    规格(高/宽/厚):21*15*2cm
    出版社: 紫宸社文化事业有限公司
    出版日:2014/11/24


内容简介

香薷穿越成没爹没娘的小孤女,因为饱受继母的虐待,只好带着身娇体弱的弟弟麦冬逃跑。两人在逃难路上结识了一群异姓兄弟姊妹,大家一起来到纯朴的跃鲤村。岂料村子里的生活不轻松,日子过得苦哈哈,不知何时才能吃饱穿暖……眼看日子就要过不下去,香薷忽然激发了异能,这下想吃什么菜就有什么菜了。不想四姊紫草却在这时被田管家所骗,竟然决定嫁给地主当小妾。而温柔美丽的五姊莲房,为了改善家境,差点就被面善心恶的白寡妇拐走,成为她家傻儿子的媳妇……一家人想方设法留下来定居,不料坏心眼的村人却老想把他们赶走。这个看似单纯的小村庄,背地里其实暗潮汹涌……

本集故事

穿越而来的香薷,带着身体虚弱的弟弟逃离狠毒的继母,在逃难路上结识了一群异姓兄弟姊妹。一群人走过了遥远的路途,经过了生死的考验,终于来到傍山靠水的跃鲤村落脚。不料万事起头难,吃饱饭成了大家的首要问题。
为了养活自己,一家人分工合作。大哥种地,三哥上山捕猎物,四姊和五姊到地主家帮工,但日子依旧过得苦哈哈。眼看就连野菜都快挖不到了,老七香薷忽然激发了异能,想要什么菜就有什么菜。虽然日子不能奔小康,但至少不会再饿肚子了。
岂料就在这时,四姊紫草为了吃饱穿暖,忽然决定嫁给地主当第七房小妾,狠心与一家人恩断义绝。而坏心的白寡妇,也算计到美丽的五姊莲房身上,竟然想用一只小猪把她骗回家当傻儿子的媳妇,最后被机敏的香薷给赶走了。
为了在跃鲤村落地生根,香薷一家不但要想方设法赚银子,还得与坏心眼的村人斗智斗勇,生活真是不容易!


试阅
第一章异能初现

跃鲤村似乎来了一个魔术师,就这么抬手一挥,灰突突的山岭和掉光叶子的老树,瞬间改头换面,四处都染了一层绿。香薷提着篮子走在春意渐浓的田野之中,如是想着。
「香薷,又出来挖野菜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伸手拉了香薷一把,压低声音道,「去螺蛳山下的土坡,坡底下有一片野荠菜。最近出来挖野菜的人多了不少,但是大家多半都在田里挖,妳去坡下挖一点,再去岭上寻两根野葱……」
香薷听了阿珍婆的话,笑咪咪地点头:「阿婆,我待会儿就去。在村子里,怕是只有您老才能挖到荠菜吧。」
阿珍婆张着没几颗牙齿的嘴巴哈哈大笑,又偷偷让香薷看她藏在篮子底下的野荠菜:「瞧这多鲜嫩!妳快去挖吧!有荠菜吃,日子就美,你们一群娃娃活下来也不容易……」
自然很不容易!香薷自去年深秋来到这个记忆中不存在的朝代,然后带着弟弟逃出那座宅院,一路上经历各种艰险,遇上了很多同样逃难的人,彼此相互扶持才来到跃鲤村。
每一次她都相信,他们一群人定然能够好好活下去!
阿珍婆住的地方离他们很近。前几日,香薷见阿珍婆挖不到野菜,就说小河沟旁边的野菜又嫩又多,结果阿珍婆这几日出门都满载而归。
他们当初刚到村子时,阿珍婆把家里的破旧家具拿出来,又给他们熬了一锅粥。这点雪中送炭的恩情,香薷一直都记得。
阿珍婆又笑了笑:「对了,待会儿去我那里一趟,记得莫要跟人讲。」说完就念叨着走了,佝偻的背影迈着小碎步。
香薷提着竹篮子的手不禁一紧,咬了咬嘴唇继续往前走。
青黄不接春三月,跃鲤村至少有一半的人家,需要出来挖野菜。近处留下来的多是苦菜跟婆婆丁,有些人甚至用小铲子连根挖走。漫山遍野的野菜,谁会让其慢慢生长,只知道这次不挖,下次就没有了。
经过地头时,香薷看见一些在挖野菜的人,也蹲下来挖了一把小白菜,接着又撕下一把野芥菜拿来做遮掩。就在这时,香薷惊奇地发现,她刚放进篮子的野菜很大棵,一点都不像是刚被人挖过的样子。
香薷的疑问还没消除,几个同样十岁出头的姑娘,就开始说酸话:「我们刚才怎么没有挖到这么大棵的呢?」
「啧啧啧,也不知道是哪里钻出来的野东西,什么都往自己的篮子里放。」
香薷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这几个蠢货,挖个野菜就在这里眼红,难怪会一直吃野菜,当下就不屑地扭头要走。
「哎哟喂,这还不稀罕,那就不要出来挖野菜啊!」
「就是,他们什么东西都吃,好歹我们住的还是泥房。」
香薷停下脚步,瞇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个姑娘。
见香薷的眼神中带着寒光,如刀子般刺人,几个姑娘顿时说不下去了。
不知道是谁忽然提了一句:「人家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几人顿时往后退,很快就做鸟兽散。
「就这点出息!」
香薷走走停停,很快就来到螺蛳山。螺蛳山下是一片坡地,整片绿色之中闪耀着星星点点的红黄粉白。
但香薷根本没有注意到美景,只是一心念叨:「四姊肠胃不好,要挖一点地菜。野苋菜可以补血,回头让五姊多吃一点。」
当她握着一把野韭菜时,这才发现篮子竟然已经满了,而她方才所想的那些地菜、苋菜和野葱,全都出现在篮子里头。刚刚她还想着要是挖到野韭菜,就可以给小弟包顿饺子……
要是有糖就好了,这样小弟麦冬喝药时,就不用皱着眉头了。当香薷在荆棘旁拔起十几根茅芽时,她顾不得地上有些潮湿,一屁股坐在土包上傻乎乎地笑出声来。
难怪她这阵子的运气总是非常好,想找什么就能找到什么,难道她也拥有传说中的异能?这若是真的,他们以后再也不用挨饿了!
这样一想,香薷往家里的方向望了望,在土坡上刚好能够看见大半个村庄。整个跃鲤村就像是一条鲤鱼,躺在那里晒着春天的太阳。鱼脊的部位是村里的大户人家住的,鱼肚是中等人家,而鱼尾最差。在鱼尾的末端,一片荒地上搭起了好几处稻草棚子,围成了一个斜斜的院子,那就是香薷现在的家了。
香薷想起麦冬一个人在屋子里,她得赶紧回去熬药做饭。四姊、五姊跟小八几个,在地主家里帮工,那里并不管饭,而且错过了吃饭的时辰一样要上工。这么一想,香薷赶紧把篮子里的东西整理好,起身走人。
香薷刚走到鱼尾,一口气还没喘匀,身后就有人大叫起来:「七姊,地主家要打死五姊,大哥和三哥回来了没有?现在该怎么办?」
这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香薷的脑里突然「嗡」的一声,来不及询问就把篮子往小八手里一塞:「小八,你先回去。」说完就扭头往地主家跑去。
小八在后头大喊:「七姊,等等我!」
香薷一路从鱼尾跑到鱼脊,一股不好的预感怎么也挥之不去,脑海里全是五姊莲房的样子。五姊向来性子温柔,人又长得美,平时很少说话,她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得罪地主家呢?
到了朱漆大门前,门口虚虚地掩着,香薷顾不得那么多,直直冲进院子,身后跟着飞快赶来的小八。只见院子里围着好几个人,而莲房好端端地站在下首,姊弟两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莲房扭头见是香薷跟小八,赶紧说道:「好端端的,你们怎么来了?赶紧回去给麦冬熬药去,好不容易才养回来一点点,可不能……」
话语突然被一道尖细的声音打断:「哎哟,别在我这眼前弄这一出,装什么可怜样子,谁不晓得你们那一群野人乱七八糟的!要不是老爷可怜你们,怕你们在我们村子里饿死,你们能进门干活吗?这干活就干活,没想到竟然养出了忘恩负义的人!」
香薷仔细地看了一下,说话的是地主家里的六姨太,为什么出了事是她在当家?香薷曾听紫草说过,六姨太甚得老爷的喜爱,据说是从外头买来的。而四姊紫草为什么不在这里?按理来说,莲房出了事,连小八都知道跑出来叫人,四姊又去了哪里?
香薷还来不及多想,听着六姨太的话,又看见一旁的小凳上放着银簪子和碎银子,大致上猜出了一些。
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香薷自动无视了话里的轻蔑,缓缓说道:「吴老爷向来心善,这名声十里八乡都知晓,只是不知我们究竟犯了什么事情,让六姨太这般说我们?」
六姨太长得有些黑,偏偏又在脸上涂了粉,而粉又不甚均匀,看着就有些吓人。她一张口,刺耳的声音马上传来:「有什么说不得的?我好心留她们干活,结果妳这个好姊姊竟然偷东西,这不是养了忘恩负义的人又是什么?这也难怪,都是有爹生没娘养的,连个当家作主的人都没有。我跟妳这小娃子说个什么劲,要不是我们老爷心善,还不如打死了事!」
打死了事?莲房可没有卖身进吴家,这六姨太居然敢这么说?不过香薷并没有反驳,就算反驳了又有什么用处?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小八,突然一瞪眼:「妳凭什么说我五姊偷东西?」
六姨太听见这般质问的话语,马上站起身来,拿起银簪子就往莲房身边冲:「这是什么?这不是偷来的又是什么?妳可不要说这些东西,是妳原来就有的。瞧瞧妳头上的树枝,凭妳也配!再说我明明让妳去洗衣裳,妳却洗到磨坊去了,这一下人赃俱获,妳还想不认?」
莲房的杏眼里泛起泪光,讷讷地吐出一句:「我没有偷东西!」
「那这些是从哪里来的?只有妳一个人偷偷摸摸去了磨坊,还想不承认?」
莲房咬着嘴唇:「我没有偷东西。」语气却弱了下来。
六姨太像是拿到了把柄一样,得意地道:「妳说妳没有偷东西,那这些是什么?当初老爷就是心善,谁不知道你们穷疯了,居然想偷银子回去过活?哼!别以为不承认就行了,好端端的,妳去磨坊做什么?」
莲房低下头,一声不吭。
香薷想了想,莲房说她没有偷东西,六姨太却说是人赃俱获,这里头一定有些什么古怪。况且六姨太一直说人赃俱获,却又说只看见人去了磨房,要是有铁证的话,她定然不会这么说。而莲房一直被质问却不回答,这又是为了什么?
香薷直接问道:「敢问六姨太,妳单凭这一点就说我五姊偷东西,可有人看见她偷了?」
「妳别不服气,厨房里的连嫂子看见她去磨坊了。」六姨太双眼一翻,脸上的粉直直往下掉。
既然说到了连嫂子,香薷转而问道:「连嫂子,妳看见了什么?」
连嫂子的手不停往身上的衣襟擦,彷佛还穿着围裙的一样。她见众人的眼光一直往她身上瞧,更是连头都不敢抬了。
六姨太很是看不上连嫂子这副模样,当场发作起来:「妳就说说妳看见了什么,这般样子是要做啥?人家见了,还以为我冤枉了她呢!」
连嫂子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吐出几个字:「我是看见莲房往磨坊那边去了,不过……」
一个胖乎乎的妇人听到这里,插进来说道:「连嫂子就是这样,她看见后跟我说了一声,我才去叫姨太太。结果就看见莲房提着洗衣桶在磨坊那里,里头还有这簪子跟银子……」
香薷目光一闪,原来是这妇人想拿莲房去邀功!她当下不动声色,冷静地问道:「这位大嫂,妳说我五姊在磨坊,磨坊里头的东西,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妳刚说我五姊提着洗衣桶站在那里,没准她是听见了什么动静所以过去看看,这不也是为了主家着想?况且这簪子是主子的也好,是下人的也好,总归有个出处。妳们只需认认是谁的东西,到时候顺藤摸瓜,不就能知晓来历了?」
听香薷这么一说,六姨太当下有些愣住。
香薷的神色没有任何慌张,彷佛被人诬陷的不是莲房一般,依旧笑吟吟地道:「六姨太,我五姊平时是什么样子,您都看在眼里,平白这么说似乎少了证据。再说您料理家里的事情,万一抓错了人,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怕是会有损您的名声。」
六姨太当场坐不住了,她一开始哪里会想那么多,要是真的去问前头那几个,那岂不是被看了笑话!但要是冤了莲房那个丫头……他们似乎也不能怎么样。
看到六姨太闪烁的眼神,香薷适时冷哼一声:「五姊,妳别怕,我们没有偷东西就不该受冤枉。妳放心,要是当真不成,等大哥跟三哥回来,一定会给我们作主的!」
六姨太听完后眼皮一阵跳动,谁不知道这群娃娃的领头是那个老三,一看就是个土匪一样的人物,甚至连老爷都对他另眼相看,自己还是不要惹祸上身为佳。她想了想,实在拿不定主意。扭头看见莲房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禁愣了一下。
她想到老爷每次看见莲房,都转不开眼珠子的模样,一股怒火忽然冒上来:「你们这群野人,都已经人赃俱获了,哪里还容得着你们狡辩?既然不是妳偷的,妳为何要去磨坊那边?怕是早就存下了这份心吧。」
主子发威,自然有人帮腔,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胖妇人。她用力推了莲房一下,气势汹汹地道:「主子问妳话呢!这么小的妮子就知道偷奸耍滑,看着又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居然来横的了!香薷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
小八见莲房吃了亏,直直就往那胖妇人的肚子上撞去:「妳敢欺负我五姊,我跟妳拼了!」
妇人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大声叫了起来:「哎哟喂,杀人了!小崽子反了反了!你们都是木头人嘛,谁知道哪里来的一群野孩子,没准还是从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来的,这是要坏了我们村子的福气啊,败坏了这里的……」她一边叫骂,一边伸出厚实的巴掌,朝小八招呼过去。
香薷两眼冒火,一把拉开小八,直直看着那个胖妇人:「妳再说一句试试看?我们从哪里来的,自然跟里正交代得清清楚楚。他肯让我们留下来,难道妳觉得他做的不对?不如我们去评评理,妳就是耍横的我也不怕。翻山越岭地逃难,我什么事没有见过,死成串的人堆里我都爬过,野猪我也生吃过。」
见香薷一副嗜血的样子,胖妇人硬生生地打了一个冷颤。
六姨太似乎也被气到了:「竟然敢来我这院子里闹腾……」
香薷深呼吸两下,稍稍压住心中的怒火:「六姨太,事情说开了对大家都好,外头的人知道了也只会说您心善。可我万万没想到,妳这院子竟然是个奴才在作主。」
事情都是那个胖妇人闹出来的,而且大家住在同一个村子里,要是六姨太做得太过分,就算他们拿她没办法,前头几个太太还能放过她?更何况吴地主向来是个要脸面的,刚才要不是小八突然爆发,还真以为他们都是软柿子不成!在逃难之中,生生死死的事情遇多了,难道还会怕她一个妇人?
六姨太横眉倒竖,指着胖妇人就道:「要哭丧就回去,别惹来一堆丧气!」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胖妇人顿时止住声音。
此时六姨太又看了那枝银簪子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是不肯松口:「那你们说这东西是怎么回事?说到底还是莲房这丫头的嫌疑最大,要是抓不出人来,东西就是她偷的!」
香薷怒极反笑,没有证据就说人家偷东西,现在还要人家证明自己没有偷东西,真是可笑!她望了莲房一眼,不想莲房再度低下头。她不禁在心中思索,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古怪?要是把事情说出来,莲房应该就能洗脱嫌疑了。
香薷继续周旋:「六姨太,妳瞧我五姊向来不是个会惹事的,做的又是洗衣裳外加针线之类的活儿。这些东西都是经别人的手拿来的,莫不是有人故意藏在那里,等五姊听到动静后过去瞧见了,所以反咬一口吧?」
胖妇人此时又跳脚起来:「妳说谁反咬一口?小蹄子,看我不撕烂妳的嘴巴!」
小八拦在香薷跟前:「妳敢动我七姊试试!」
小八个子不高又一直吃不饱,看起来很瘦弱。但他此时丝毫不惧,握紧的拳头甚至能够看见青筋。
香薷拍了拍小八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心急,转而轻飘飘的一笑:「我可没有说是嫂子妳,妳这样咋咋呼呼又是为何呢?啊,难道真的是……」说完就好整以暇地捂住嘴巴。
真是猪脑子啊!居然有这种主动惹祸上身的人!想到胖妇人刚才那样对待莲房,香薷不介意让她多吃点苦头。
六姨太顿时有些恼了,对胖妇人说:「难道妳跟这死丫头一起演戏给我看?妳怎么事后又反咬一口呢?」
香薷简直要翻白眼了,这是什么逻辑?跟这群人讲理根本是对牛弹琴,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莲房脱身呢?
碰巧一个半大丫头兴致冲冲地跑进来,手里还提着半篮餈粑:「六姨太,老爷知道您喜欢吃这个,特地从镇上带回来的,还说等会儿要过来看您呢。」
六姨太看了那篮细白的餈粑一眼,低头抿嘴笑了笑:「谁喜欢吃这些腻死人的东西?」
香薷拉了莲房一下:「既然六姨太也不能肯定我五姊偷了东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也免得打扰了吴老爷。」她故意把「打扰」两个字咬字得很重,想必六姨太也不愿意让老爷看见这件事。
不想六姨太却不肯放手:「休想这么轻易就走了!」
那个送进餈粑的丫头,仔细盯了莲房一眼:「哦,妳不是去了磨坊那里,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现在又是怎么了?」情势急转而下。
莲房抬头愕然地看着丫头:「我今天刚去……」
「什么刚去?上一回妳趁着太太不注意,偷偷让我带妳过去,就是前天也才去过一次,毕竟院子里只有妳穿这样的衣裳。我老是弄不懂,妳每次进去都要捣鼓半天,里头除了石磨,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妳在里头磨蹭?」说完就笑了起来,一副闲话家常的样子。
之前吃瘪吃鳖的胖妇人,哪肯放过这个机会,急忙上前抓住莲房的胳膊:「好哇,我差点就让妳这个小蹄子给骗了!什么第一次去,我们太太仁慈跟妳讲道理,妳却满嘴没有一句实话,看来,不给妳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一巴掌就这么挥下去,莲房的脸上赫然出现五个指印。
小八反应过来就冲上去,见那个胖妇人的手像蒲扇一般搧过来,小八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就是一口。
香薷还在想要如何处理,哪知道会突然生变,而事情发生得很快,当她听见声音的时候已经闹成一团了。她见小八跟莲房吃亏,那里还顾得了那么多,抬脚就往胖妇人的膝盖踢去,剎那间听见杀猪似的叫声。
胖妇人的手臂被小八狠狠咬了一口,本来大手就要拍上小八的脑袋,突然膝盖被踢了一脚,差点就跪在地上。接着她又被香薷抓住小指,硬生生地往外掰,只得痛呼失声。
整个过程在一瞬间发生,众人都傻了眼,没有一个上前劝阻。
香薷忽然松了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能好好说就好好说。妳给我五姊一巴掌,现在也算是扯平了。要是胆敢再使坏,看谁斗得过谁!小八,松口!」
小八已经把胖妇人的手臂咬出血来,此时听香薷这么一说,就松口退到两个姊姊身边。他张嘴笑了笑,白生生的牙齿中带着泛红的血迹,看着有些悚然。
香薷见小八没有吃太大的亏,便把他拉到身后,嗔怪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现今我们能好好过日子了,哪里需要这般?再说这人血可没有野猪血来得好吃。」
「嘿嘿,是差了一点。」小八一笑,嘴里的血水立时滴落下来,看上去更加吓人。
地上的胖妇人本来还在哀嚎,此时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劲,用力往外挪动,在地上留下一条可疑的水痕。
六姨太被气得哆嗦起来:「好哇好哇,连嫂子,妳还不去叫人,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连嫂子又在搓手,突然一抬头:「太太,前天莲房一直跟我待在一处,她没有去过磨坊,而且磨坊平日里上了锁,不要……」她鼓足勇气提了这么一句,说到后面看见六姨太的眼神,语气又慢慢弱了下去。
香薷在心里气愤不已,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莲房是个嘴笨的,只知道说自己没有偷东西,也不会为自己辩驳一二。不过香薷此时看着莲房脸上的手印,还有那副垂泪的模样,实在是恨不起来。
「既然六姨太能够作主,难道这一次是故意要整治我五姊,觉得她性子好能让妳们拿捏?况且我五姊能有磨坊的钥匙吗?先前在这里帮工,为了绣一块鸳鸯鞋面,我五姊的眼睛都要熬瞎了,也就是一天八文钱。没想到多走一步路,还要被冤枉。好,真是好!」
六姨太缩了缩自己的脚,好似想把那鲜亮的鞋面藏进去一般。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这是在闹什么?」
「老爷,您可回来了!您不知道……」六姨太被香薷质问,刚才又被几个野孩子打架的场面给吓到了。此时见吴老爷回来,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娇滴滴地迎过去。
香薷见六姨太那副样子,不慌不忙地对吴地主行礼,缓缓说道:「吴老爷,我五姊只是走到磨坊附近,就被人诬陷偷东西,还要打要杀的。要不是我们几个还有一点力气,等三哥回来,我们怕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吴地主见莲房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身上还有几个补丁,但一张俏脸梨花带雨、欲说还休的样子,瞬间就呆住了,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是谁打的?」
六姨太愣住了,眼睛里冒着妒火,又把事情说了一通,但这次倒是没有太过偏颇:「人家只是想问清楚而已,哪里敢叫人打人,还不是这自作主张的……」胖妇人再次中枪。
香薷刚刚听见吴地主要回来时,恰好看到六姨太横了莲房一眼,再加上刚才吴地主的痴样与六姨太的怒火,心下就有些了然,原来是莲房长得太好被当成假想敌了。既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不妨换个法子,六姨太显然不愿让莲房留下来,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巴不得让莲房辞工。这样一来,双方倒是能够达成某种共识,不如试一试。
香薷当下不笑了,一本正经地问道:「既然愿意好好说事情,而事情也说清楚了,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六姨太却还有些不甘心:「说到底,妳还是去了磨坊……」
香薷直接一句话甩过去:「那里本来就不是我五姊能够进去的地方,该查查是谁才对。我们身无长物,妳是要把我五姊留下抵债吗?那也该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六姨太眼睛不停地眨,留下莲房抵债?想得美!看老爷刚才那副痴迷的模样,身边多一个七姨太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说她也没有失去什么,还是收手得好,只是不能便宜那个丫头。
「罢了罢了,就知道仗着我们仁慈。妳这丫头就出去吧,以后也不要来了,我们家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香薷心里一喜,拉着莲房却没有挪步:「那么六姨太,请问我五姊的工钱是现在结呢,还是过后,我们再去跟吴老爷要?」
吴老爷咳了一声,方才的心思终于回转过来。不想六姨太已经把人赶出去了,当下又没有什么挽留的借口,只好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大家都住在同一个村子,妳这是何必呢?既然打了人,那就多给一两银子养伤。」说完又对香薷几个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莲房,「这都是误会,回去后也不要委屈,日后要是想过来帮工就再来。」说完也不看六姨太,径自进了屋子。
等香薷几个出了吴家的门时,莲房还看着手上的铜板发呆。
香薷拍了拍小八的肩膀,乐呵呵地笑起来:「小八,做得好!」
得到夸奖的小八挺了挺瘦弱的胸膛:「三哥出门时交代过了,我是家里的男人,有事情不能害怕,免得被人家欺负。」
身边能有这样一群胜似亲人的人,香薷非常满足,但得意之后也不忘敲打:「小八,你很勇敢,只不过有些时候不能硬来。」要不是她及时出手,那胖乎乎的巴掌,就要搧上小八的脑袋,简直不可想象!
小八点了点头:「七姊,我只是一时心急。」
香薷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五姊,只不过只有保住了自己,以后才能保护我们,知不知道?比如说,你可以踢她的膝盖,膝盖的两块骨头中间有一个软一些的地方,一踢人就跪下去了。要是她抓住了你,你就抓住她的小手指往外掰。实在不行,就朝眼睛招呼过去……」
莲房终于不再发呆了,惊讶地看着兴致勃勃的姊弟两人:「香薷,这样不太好吧?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还是好好说……」
莲房就是这样的人,能不跟人起冲突就不起冲突。在逃难的路上,她就算饿得一丝力气都没有,也要把那一点肉,省下来给小弟麦冬。
香薷不能说莲房的想法不对,只不过人为了生存下去,总会被逼出一些本能,于是说道:「五姊,妳瞧她们是讲理的人吗?要是她们讲理,妳就不会被打了。对付什么人就要用什么手段,我们现在不能讲那些大道理。我们太弱的话,是不会有人跟我们讲道理的,只有我们自身强大起来,比如我们是里正家,那六姨太敢这样对我们吗?」
小八这时也醒悟了:「原来七姊刚才总是说三哥,就是让他们不敢动我们,是不是?」
莲房听了他们两个的话,不禁苦笑起来:「我只是说说罢了,妳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这一次要不是妳,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大家……」
香薷就是看不得她这个模样:「一家人说什么连不连累的?」
小八也咧嘴笑了起来:「七姊,还是妳有办法。放心,以后我们变得强大起来,谁也不能欺负我们!」刚说完这番豪言壮语,他又有些心疼地抽气,「刚才地主家要给我们一两银子呢,妳怎么不让我们拿?」
香薷心里一酸,一两银子在他们眼里确实很了不得。毕竟莲房几个人去帮工,一天也就是八文钱,不知道要做多久的活儿才能有一两银子。
小八还在嘟囔:「要是有一两银子,就可以给麦冬买好一点的药,身体好了以后才能长得结实。就算不够买药,买几颗糖也好,他每次喝药就不用那么难过了。」
香薷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麦冬是她的亲弟弟,但身边这些人心疼他的心,一点都不比她少。而小八不过才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连饭都吃不饱,还惦记着麦冬……
日子过得真是苦!不过日子不会这样一直苦下去的,去年冬天那样艰难,大家还不是熬过来了。而现在春天来了,她可以多想一点法子。她还有很多本事没有用上呢,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香薷把眼泪眨了回去,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小八,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不是就不要。以后遇到事情要多想一想,事情反常即为妖。她们打五姊一巴掌,就要给一两银子,以后要是出了是非,我们也不好说话。这一次五姊没事,不就是因为我们占住了理吗?」
其实还有一些话香薷没有说出口,看吴地主那个模样,她就想让莲房离他远一点,不然被骗去做什么七姨太,也不是不可能的。
小八还是不太甘心:「哎,那就算了,只是一两银子啊……」一副心痛的表情。
一两银子或许可以做很多事,对于此时的几人更是雪中送炭。只不过香薷想的是,如果地主家给那一两银子,打的却是莲房的主意,那就是个大麻烦。他们能在村子里住下来已经很好了,其余的还得靠自己才行。
一路上三人不再言语,各有心思地往家里走去。
屋檐很矮,多半是用从山上拖下来的树搭建的,因此形状有些怪异,看上去像是几个矮棚子围成的四合院。其中一边紧临着一个泥潭,村子里养牛的人家,偶尔会牵牛过来打滚,据说可以防止蚊子咬。
几个稻草屋之间的空隙,都打上了篱笆桩,又加了一道柴门。而院子里的草地冒出芽了,踩上去软乎乎的,下雨天也可以少一点泥泞。
小八笑着道:「七姊,到时候依妳说的,有空我就去河边捡鹅卵石,我们铺上几条小路,到时候怎么走怎么舒坦。」
香薷笑着点头答应。
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影,提着半个木盆的水晃荡着出来,走得有些摇晃,双手也有些发抖。
几人见状同时上前抢过来:「麦冬,你在做什么?」
小九麦冬抬头笑了笑,这才发觉脸上有些乌黑的炭灰,混着水痕成了一张花脸猫。他微微喘气:「姊、五姊、小八哥,你们回来啦,我给你们做饭了。」说完后定定地看着几个人,一副邀功的表情。
香薷扶额,麦冬还不足五岁,做出来的是什么饭?
院子里放着香薷方才采回来的野菜,看样子是小八放在这里就出门了。而一旁有一小堆菜,看上去已经洗过了。
「阿珍婆拿了一点米给我们,还给了我一碗米粉,说是可以让姊姊给我熬米糊糊吃。米我已经洗好了,锅里煮着水。这野菜我洗过两次了,还有一点不干净,我再洗洗,然后放进锅里就可以吃了,今天吃野菜粥喔。」
明明是稚嫩的声音,偏要学香薷平日里招呼大家吃饭的腔调,院子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惊飞了一旁歪脖子树上的麻雀。
香薷奔进屋里,见灶上已经烧上了火,地上的叶子弄得有些凌乱,看来没少费工夫。一小把米洗好放在一旁,水已经热了。
莲房赶紧抱起麦冬,手伸到他的背后摸了一回:「香薷,先把热水倒进盆子里,我先给麦冬洗洗换身衣裳,然后妳再做饭吧。待会儿紫草……也不急在这么一会儿,出了汗就怕着凉。」
香薷自然没有意见,莲房带孩子很有经验,据说她曾有好几个弟弟妹妹。香薷利落地把热水倒木盆里,然后继续烧火煮水。
小八去挑水,而莲房已经给麦冬把脸洗干净了。
地菜跟小白菜已经洗干净了一些,香薷想了想,最后把荠菜挑出来洗好,然后琢磨着要怎么吃才好?真的煮成野菜粥,他们会不会很快又饿了?特别是四姊紫草上次已经埋怨过了,她多跑一次茅厕,就被人说偷懒……但是这么一点点米以及一小碗米粉,煮成饭都装不满一碗,蒸也蒸不起来……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且这米粉并非平日里吃的米线,而是用米磨成浆,用细纱布沥水之后再晾干的。阿珍婆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原来跟一个闺女相依为命,闺女出嫁之后要接她去享福,她却离不开这跃鲤村。他们受她的接济也不少,日后……再说吧。
香薷见米已经洗好了,一咬牙就折了两根手指粗细的棍子,把洗好的米加上水,放在棍子上蒸着。米太难得,要是再黏锅,那就要心痛死了。
她一时间有了主意,就做一个菜团子吧,就算没有肉,也能让家人都吃一顿饱饭。手随心动,她迅速地把荠菜全部切碎,加上蒸煮好的米饭,再挑上一点米粉……光想就觉得很不错。
香薷就这么忙碌着,忽然见莲房进了四面通风的灶房:「五姊。」
莲房笑了笑,自然而然地蹲在地上往灶里添火:「麦冬这孩子大了,应是不让我给他洗澡,我只好让小八在外头看着。」
臭小子还害羞起来了!香薷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见莲房眼里有些失神,盯着火苗发愣,似乎还在想方才的事情,便道:「五姊,我们今天做饭团吃。好久没有吃上一顿了,四姊今天回来大概不会抱怨了吧。」
莲房咬了咬嘴唇没说话,香薷就当没有看见,径自忙碌起来。
米饭蒸熟后,香薷把小白菜放进水里烫熟,接着把剁碎的荠菜也这般烫过。她换过一次水,倒入半碗米粉进去,再扔进野葱根、两片姜与盐巴,最后把剁碎的荠菜跟米饭,倒进去翻炒,整个过程中透出浓浓的香味。
撒上野葱叶后,白绿相间的看上去很是喜人。香薷用手沾了沾水,赶紧把米饭捏成团子,用小白菜叶裹住,这样就完成了。接下来,她又挑了一颗辣椒与葱根爆炒,最后做成一小碗酱汁。
莲房此时才回过神来:「香薷,妳这心思真巧啊,一小碗米就能让大家吃上这么好的东西。」
「五姊,叫小八跟麦冬过来。以后我们天天吃肉,吃腻了再给妳做这个!」
小八很快就过来了,抽了抽鼻翼呵呵直笑。
莲房没多久就去而复返:「香薷,麦冬让妳过去。」
这小子又怎么了?香薷擦了擦手,说道:「我去看看!小八,你给阿珍婆送几个团子过去,这碗东西也一起送过去。」说完后就往屋子而去。
麦冬红着脸坐在凳子上,一旁木盆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他见香薷进来,低声说道:「姊,衣裳烂了!」麦冬一站起来,屁股的部位撕开了一条口子。
香薷见了不禁有些心酸,她把麦冬赶回床上,让他脱下裤子,自己拿着针线,却怎么都补不起来。她第一次怀疑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当初锦衣玉食的日子,即使苦,也不至于如此。
记得她刚刚穿越时,麦冬还不足四岁,就知道在棍棒下趴在她身上,导致自己身上的淤青数月不散。当时他见香薷睁开眼睛,才大哭出声:「姊,妳终于醒了!」
一个四岁的孩子,失去母亲、失去父亲,只剩下唯一的姊姊,却又换了灵魂。而他却像只小松鼠一样,即使被续弦的母亲打成那样,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那处宅院是她的恶梦,也是新的开始。但不管如何,有麦冬这样的弟弟,香薷觉得自己已经赚大了,于是跟姨太太费尽力气周旋,最后借助狄恪的力量,终于逃了出来。
临走的前一刻,她盯着那处院墙狠狠地看了一眼,心想:「等着,你们都等着!我总有一日要回来的,到时候你们拿去的,必定要百倍偿还!」
「麦冬,你觉得现在苦吗?要是当初姊姊不带你走,会不会……」
香薷没有听见麦冬说话,转眼瞧过去,只见他瞪大双眼,一脸愤恨的样子:「我才不要跟老妖婆住在一起!每个人看着我都不笑,爹还在的时候多好。」说完就低下头,「不过幸亏姊还在,妳护着我,我也护着妳,我们什么都不怕。还有大哥、三哥、六哥、四姊……」
连麦冬都能想通的问题,自己怎么胡涂了?香薷小心地从自己的衣袖上剪下一块料子,拼在裤子上的破口处,一针一线地缝补起来。
大家一起经历过生死,虽然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大哥现在带着六哥去认亲,也不知道这一次是否真的能遇见?三哥是个有本事的,而二姊紫苏跟四姊紫草是堂姊妹,紫苏就嫁在本村的鱼肚……不提也罢了。四姊紫草跟五姊莲房还有小八,三人一起在地主家里帮工,自己则在家里收拾做饭,顺便照料麦冬。
他们九个人,经过那样的艰难都活着,接下来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香薷刚把补好的裤子给麦冬穿上,就听外头有声音叫嚷:「紫草?紫草呢?」略微黯哑的声音,透着浓重的不满。
香薷带着麦冬出来,见到一个穿着竹布衣裳的瘦高人影:「二姊来啦,紫草去帮工快回来了,妳先进屋里坐坐。我们做了荠菜饭团,妳尝尝看。」
紫苏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翻了翻眼睛没有说什么,径自走进厨房。她见莲房坐在里面,脸色又冷了一分,过去拿起饭团就吃了一个:「这个倒是不错,我给妳姊夫带两个。」
本来一人只能分到两三个的饭团,送了几个给阿珍婆,紫苏吃了一个又拿了几个,剩下的就稀稀落落了,一个人连两个都分不到。不过大家都没有说什么。
紫苏又问:「莲房,妳怎么不去干活呢?妳跟小八都回来了,紫草却一个人在外头辛苦。」
莲房又低下头去,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就是今日……」
紫苏刻薄地道:「这年月都各自凭本事过活,没有小姐的命,就不要装成小姐的样子!」
话音未落,就见门口出现一个青灰的身影,一把夺过紫苏手上的饭团,丢进锅里:「二姊,妳怎么来了?妳家里又不缺这一点半点的,何苦来我们这里打秋风?」是紫草回来了。
紫苏本来心里就不爽快,此时见紫草这一连串的动作,终于爆发了:「妳傻啊妳,我总共吃了两个饭团,妳就跟我急,我还少拿东西回来啊?我那婆婆这么久都不待见我,还不是怕我把家里搬空了,我……」
见事态发展得有些严重,香薷赶紧道:「五姊,妳带小八跟小九出去坐一会儿。」
莲房闻言,点点头就带着两个人走了。
紫苏彻底恼怒起来,指着紫草就骂:「妳傻了妳!妳看看这屋里有几个做事的?人家是千金小姐和少爷,人家最矜贵,什么不是让着他们?这一大屋子的人全部都出去做事,还个个吃不饱,为的是什么?」
紫草没有说话,紫苏又继续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现在连那两个都不出去了,妳一个人在外头死做,回来不也是养活了人家!」
香薷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总是这样闹还得了,今日趁机解决了也好。
「二姊,妳说的是什么话,大家当初在一起时多好,怎么……」紫草还在劝说。
「当初?妳也知道是当初!当初我三天没沾一粒米,就连抓到一只野鸡,也只啃鸡爪子,我有说过一句话吗?那时还不是被欺负得太狠了,总要有一条活路不是?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妳倒好,为了一个饭团就要跟我翻脸,我还真是不稀罕!」
香薷何尝听不出来,紫苏字字句句都在说自己。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她要冲出去打或骂都行,但这个人是紫苏,是她的二姊。紫苏没少帮衬这个家,但凡有一点好东西都会想到他们,现在又因为没有个象样的娘家,在婆家过得很不顺心。
说到底,人穷百事哀。但是再不顺心,紫苏的日子也比他们好上许多。日子都是靠人过出来的,她若总是怨念这边,日后怕是会更加不好,也是时候让她清醒了。
香薷过去把两人纠缠的手臂拉开,望着紫苏:「二姊,妳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吗?」
紫苏身材瘦高,脸也瘦削,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刻薄。此时听香薷这般问她,似乎又被刺激到了:「怎么?我回来说几句话也不成?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妳作主了?啧啧,还真轮到妳作主了,妳当小姐、妳弟弟当公子,我们都是下人,要养着你们、供着你们……」
紫草拉了拉紫苏:「二姊!」
香薷抬手制止紫草:「让她说,今天把事情全部说清楚!」
紫苏见状,越发没有顾忌:「妳看到了没?人家还不领情呢!我说错了吗?这个家里什么东西,你们不是头一份?你们又做了什么?有脸没有脸?」
香薷不禁冷笑起来,等紫苏句句怒气地说到最后,她才缓缓出声:「二姊,说来说去都是妳想歪了!我们一点一点来说,妳刚才埋怨的事情。第一,麦冬身子不好,这是大家一开始就知道的,当初三哥救妳们的时候是怎么说?当初三哥说过我们是一起的,想要在一起就要有规矩,妳现在觉得自己吃亏了吗?」
紫苏闷闷地冒出一句:「那是在逃难,此一时彼一时。」
「好一个逃难!当初逃出来之后到了村子里,大家准备分开的时候,妳不但不同意,还说要同生同死,之后呢?妳记得妳是怎么嫁出去的吗?麦冬的药钱一直是三哥拿的,有没有因为这个连累了大家?还有,妳嫁出去的时候,置办不了嫁妆,是谁给妳银镯子的?」自然是香薷!这一群人之中,只有她们姊弟跟老三,既有银子又有计谋,一路上带着大家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坎。
紫苏没有像方才那样叫嚷,却仍旧有些不服气:「就算这样,妳们也不能不出去干活啊!」
香薷依然冷冷地道:「我们不出去干活?去年冬天时,我们只有稻草,是我们几个一起去地主家里捡鸡毛,然后把鸡毛洗干净晒干后剪碎,最后缝成鸡毛被子。当时不是也给妳送去了一张?」笑话,她从来都是一心为大家着想。
紫苏不说话了!
「上次姊夫喝醉后打了妳,是谁替妳作主的?是谁把粥分给妳吃的?再上一次,妳那婆婆想弄个小的进门,是谁阻拦的?就说现在,要是四姊愿意待在家里,为了从早到晚缺这缺那、还要让一家子吃饱的事情忙活,我愿意出门做工。」
紫草当下就表态:「我不愿意!二姊,妳少说两句吧!若不是香薷,谁也没有这个能耐!」
紫苏这下没话好说了,脸色有些黯然,打算离去。
但她没有话说,不代表香薷没有:「二姊,妳就这样走了,到底还认不认这里是娘家?妳要是每次回来就耍性子,把我们都当成负担,那么日后妳就不要回来了!」
紫苏哆嗦了一下:「这……这是怎么说的……」她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既然二姊不愿意,那以后就有事说事,我们一样敬着妳。如果日后还像今天这般,小八、小九还那么小,他们会怎么想妳?日后若是妳出了事,妳说他们愿不愿意帮忙?」香薷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亲家母那头,要是真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妳不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妳也是有娘家的人。要过日子就好好过,要是她对妳不好,我们也不是吃素的。逃难的日子都过来了,这个时候为了一点小事回来生闷气,难道离了他们就不能活了吗?」
紫苏整个人晃了一下,心想:「是啊,那样的日子都过来了,我又何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呢?况且一开始他们也不是这样对我的,到底是我的心太小了。」这般想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径自跑了出去,紫草也跟着追了出去。
等紫草再次进门时,香薷已经像个没事人般招呼莲房跟小八、小九吃饭。小八跟小九抢着饭团,气氛顿时好了不少。
莲房一直看着紫草,而紫草不停闪烁着眼神,跟平日的利落完全不一样。
待吃到最后,紫草才说了一句:「日后我怕是要在那里守夜了,这样以后就能在那里吃饭,也可以省下一点。」
莲房惊讶地瞪大眼睛。
香薷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觉得有何不妥。再说这是紫草的决定,她向来是个风风火火的人,别人可劝不了。
紫草吞了两个饭团,就出门了。
见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香薷笑吟吟地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去帮工罢了。你们没听见四姊说有饭吃吗?可见待遇还不错!况且以四姊的性子,哪有可能受委屈?」
小八抓了抓脑袋:「这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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