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到天数: 864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 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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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纯天然 于 2013-1-22 20:38 编辑
绿叶森林系列825
作者:知萸
书名:求爱未遂
绘者:Leila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13/1/8
封底文案:
陆衍和男友分手意外被撞见,
耿耀然从此打著同样失恋的旗号,
堂而皇之地入侵他的生活!
明明无法接受男人,耿耀然却和他假扮情侣,
他天天夜里被当成抱枕,甚至连「公婆」都见了几面。
心知自己不过是他躲避情伤的挡箭牌,
陆衍仍旧深深受到他吸引,
然而当一切说开,耿耀然对他的告白既不推拒也不同意。
暧昧关系带来的朦胧幸福,
能否成为现实,或者终究只是幻影?
封底文字:
「就算你不介意被误会是gay,可是为什麽要搬来我家?我可没那个义务帮你。」陆衍双手环胸,一脸不悦地问。
耿耀然站起身走近他,好笑地说:「都说你是我的情人了,我如果没有跟你一起住,他们会怀疑的。」
「那我就活该倒楣得跟你同居吗?关我屁事。」陆衍忍不住翻著白眼,摇头道:「你还是另外找人陪你演戏吧,恕我不奉陪了。」
耿耀然看了他一会,突然摘下眼镜,飞快在他唇上一吻,轻笑道:「已经太迟了,半个小时後搬家公司就会把我的东西送过来,你不想跟我同居也不行了。」
陆衍有些失神,刚才那个吻太突然了,唇上彷佛还残留著温度。
试阅:
第一章
夜深人静,一条暗黑的巷道上,微亮的月光依稀显露出两个人影正彼此贴合著身躯拥吻。
其中一名男子身高约一百八十公分,黑发短而齐长,发丝随风徐缓飘扬开来,他的相貌不算特别好看,带点阴柔的感觉,唇边带笑时透露出一丝性感,外表看来纤细的身子实则肌理分明,紧束的衣裤包裹著颀长的完美身材,使他看来更有魅力。
这名男子名叫陆衍。
他伸手环上比他略高的那名男人颈後,微微摩挲著他颈上的肌肤,滑溜的舌在嘴里来回吸吮蜜液,发出啧啧的声响。
一吻结束後,两人稍稍分开各自调整吐息。
「我们还是朋友吗?」对方一脸希冀地问。
「当然是,以後若有机会,把他带来让我看看吧。」陆衍露出一抹淡笑,维持好风度。
与对方道别後,他便敛去笑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还不想这麽早回家一个人度过,思索著这附近有什麽酒吧能让他另觅对象。
清风徐徐,稀疏座落在巷道上的几盏路灯昏暗不明,仅有微弱的月光令人依稀可见周围的景象,左右两侧一排排的屋舍皆紧闭门扉,无人的巷道里异常寂静──不对,现场除了他还有第二个人!
陆衍倏地停下脚步,看著前面离自己只有十步远的那抹黑影。
刚才因为天色太暗,以至於没察觉到在其中一栋房屋门口,有个人被隐没在黑暗里,由於走近缩短了距离,他才能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自黑影下走出来的是一名脸戴金色边框眼镜的男子,炯亮有神的双眸、高挺的鼻子、厚实的嘴唇搭在一张圆棱有型的脸上,是女孩子一眼就会喜欢上的俊帅脸庞,只是镜框稍稍敛去了他大半的光采,身高约莫比陆衍高出一个头,身材结实不留一丝赘肉,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想来是个时常运动的人。
「嗨!」男子将手上抽到一半的菸拈熄,丢弃在旁边的垃圾桶内,扬起温和的笑容向他打了声招呼。
陆衍没有回应,只是戒备地看著他。
在这种四下无人的夜晚,有个陌生人古怪地站在这个地方,和善的态度像是别有所图,莫怪他会对这个人起疑心,不过他真正在意的并非他是否是歹徒或抢匪,而是另一件事。
像是洞悉了他的心思般,对方主动解开他的疑惑。
「老实说,你刚才站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就算光线不足,也不至於暗到完全看不见。」
陆衍瞬间僵直了身子,心里明白刚才两个男人拥吻的画面,已经尽入眼前这家伙眼底。对方的态度像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直令他不悦,当下决定不予理会,转身就要离开。
「我也失恋了。」微风中飘来一道带有一丝苦涩的嗓音。
声音里的喟叹让陆衍感到微讶,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向他,男子感觉到他的视线,轻轻漾起一抹带有微讽的笑意。
「不过不是跟男人。」
陆衍倏地绿了脸,握紧的拳头很想一拳揍掉对方脸上恶质的笑容。
「我没有被甩。」陆衍硬著声音反驳。
刚才那名小他三岁的男子是他交往了三个多月的情人,不过彼此的感情已逐渐淡去。先提出分手的是对方,他充其量只是顺应时势答应分手,顺便要求一个分手之吻罢了,这不能算是失恋。
男子轻笑一声,显然不相信,他伸手指向陆衍的後方:「从这里上去是一间酒吧,你要不要一起进去喝杯酒?」
陆衍转身看去,一扇斑驳难辨的门板就镶在不显眼的墙壁上,门板上方有块招牌,写著「无人酒吧由此上去」八个金色大字,可惜字上的金漆已经掉彩掉得差不多,若非仔细观看,是不可能看得到的。木板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惟恐哪天不慎掉下来砸到人,破损的木门後面是一座狭窄的小楼梯,木板阶梯也大多腐朽不堪。
倘若男子没说,恐怕没人会知道这种偏僻地方的楼上会是一间酒吧。
陆衍迟疑著,他是想找一家酒吧喝酒没错,但跟一个称不上认识的人一起喝似乎不太妥当。
「这里的调酒不错,价钱也合理,最重要的是,里面的酒保和客人都不会故意找麻烦,可以说是我们这两个情场失意的人藉酒消愁的好地方。」男子用著低沉有磁性的好听嗓音试图说服。
不过效果似乎是相反。
「我说过我不是失恋。」陆衍忍不住低吼。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男子但笑不语,没等他答应或拒绝,迳自打开门踏上木板阶梯,一转眼已消失在楼梯尽头。
陆衍考虑了一会,最後仍是跟了上去。
来到二楼,推开毛玻璃制的大门,才发现「无人酒吧」里面的空间并没有他想像中的狭小。
陆衍立在玻璃门前环顾四周,整间酒吧的装潢是单一的浅蓝色色调,天花板下镶了许多崁灯,蓝光中带有柔和的黄光,地板是黑色的花岗岩。
而他的右手边是一长形吧台,一、两名酒保在吧台内忙著调酒,间或与客人聊上几句;左手边是许多隔间似的小包厢,由於地方不算小,每个座位有一定的隐私空间,只见三、四名服务生不时穿梭其中。
往前看去是一个足够容纳十来人的舞池,陆衍刚踏进来时,摇滚节奏的舞曲才刚结束不久,紧接著换上的是一曲悠扬轻缓的慢歌,绚烂的灯光乍暗,点缀出朦胧的氛围,男男女女双双步入舞池跳起慢舞,此起彼落的如珠笑语伴著轻柔乐调,好不惬意。
陆衍微微发怔,渐渐觉得这家酒吧里面的装潢和外面虽然差异甚大,但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
叫唤的声音蓦地拉回他的思绪,他抬头看去,那名男子就坐在吧台前,向陆衍招手要他过去坐下。
面带微笑的酒保只问了两人喝什麽酒,将酒送上之後便不再打扰。
几杯烈酒下肚,陆衍的身心已逐渐放松,即使感情已淡,但面临被情人提出分手一事,在他心里仍是会有些许的难过和放不开。
陆衍偏头看向那名男子,对方正巧面带微笑地举起了酒杯,陆衍瞅了杯中那晶莹剔透的深褐色液体一眼,也跟著举杯与他的轻碰一下,然後一饮而尽。
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他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在心里想著:有人陪的滋味似乎也不赖。
陆衍半阖眼微张著嘴,任由男人将炙人的热吻密密地落在他的脸上,在炽热的吐息中印上他的唇瓣,滑溜的舌尖探入温热的嘴中,与他的舌纠缠在一起,两人吞咽著彼此嘴里的汁液,粗重的喘息在耳边回盪著,彷佛要将所有的呼吸耗尽一般,激烈的吻令两副躯体逐渐发热。
男人将热烫的舌移至他敏感的耳根,一路往下舔至脖颈处,轻轻啃咬著细嫩的肌肤,陆衍感到浑身战栗,忍不住贴紧对方的身体,脑中却想起不久之前的对话。
「假如有一个你喜欢很久的人要结婚了,你会不会去参加他的婚宴?」男人在酒吧里抢走他的第三杯酒之後,突然丢出这个问题。
陆衍一愣,低头想了一会,然後摇头说道:「不会,我没办法装作什麽事都没发生过。」
「我会。」男人低声笑著:「我一定要看到对方幸福的样子,来证明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这样不会痛苦吗?」陆衍一脸讶然。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假设的问题,所以才会认为逼自己面对现实实在是残忍了一点。
「一个人痛苦就够了,对我来说,对方什麽都不知道,就是最好的结果。」男人脸上是淡然的神情,但紧握成拳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真正的情绪。
陆衍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自己喜欢的人由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自己却还要压抑痛苦、装作若无其事地祝福对方,假装这一切并没有很糟糕,这究竟是一种什麽样的感受?
今晚是他与情人分手的日子,但如果跟眼前这个失恋的男人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陆衍的心里泛起了一丝莫名的心疼。
寂寞与迷茫的情绪让两人都渴望得到抚慰,在离开「无人酒吧」之後,心照不宣地相偕来到附近的一家旅馆。然而陆衍心里却有些忐忑,毕竟对方是异性恋者,男性的躯体极有可能挑不起他任何的性欲,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带他来旅馆是对是错,更不懂他为何会愿意跟他走。
「啊!」一阵吃痛拉回他的思绪,回过神来见到对方正在舔咬著他的乳尖,双手在他的臀上不断揉捏著,却迟迟不去触碰他身下早已挺立不已的炙热。
浑身发热、渴望解放的陆衍,忍不住抓住他的手移到自己火热的部位,望著男人的眼眸中盈满了哀求。
男人皱了皱眉,迟疑了下才轻轻握住他的炙热,缓缓动作,陆衍嘴里溢出低低的呻吟,渴望稍解,也跟著伸手探到对方的灼热处上下挑弄。他将自己的唇贴上男人的,露出舌尖在他的唇上来回舔舐,男人受不住逗弄,猛地覆上陆衍的唇狂烈吸吮。
在情欲席卷的氛围中,情热勃发到了极致,两人的身体先後一阵轻颤,在彼此的手中宣泄了欲火。
陆衍看著手上的薄色液体,脸上布满红晕,他拉著男人的手放到自己的股间。
男人立即懂了他的意思,却用力抽回手,硬声道:「我去冲澡。」说完,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踏进浴室。
陆衍一脸怔然地坐在床上。
过没多久,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从浴室里传来,陆衍环视著身下凌乱的床单和陌生的房间,唇边扬起一抹苦笑。
对方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同性之间的欢爱,刚才两人相互取悦彼此身体的情景,彷佛像是一场梦似的,让他有一种对方可以接受男人的错觉,现在当然是梦醒了,抚触身体可能是他的底限吧,若是真要做那种事,恐怕心里也接受不了。
唉,好好的一个夜晚,自己怎麽会找错对象呢?突然发现今晚整件事像是一场闹剧,难道要等他洗完澡出来,自己再跟他盖棉被纯聊天吗?
想到这,陆衍不由得摇头失笑,他站起身大致擦拭了一下身体,然後拾起地面的衣物穿上,此时浴室里的流水声已然停止,里面的人随时会出来。
他迟疑了下,终究还是离开了旅馆。
夜幕低垂,走在寂静的街道上,陆衍对於从刚才到现在完全招不到一辆计程车的悲惨情形,感到一阵无奈,再这样走下去天都要亮了。
蓦地,一辆黑色轿车紧急煞车停在他旁边,距离相当的近,把差点被车擦撞到的陆衍给吓了一跳,他转头看去,坐在车里的赫然是刚才在旅馆里的那名男子。
「上车,我送你回去。」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有笑容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有些阴沉,陆衍不太习惯面对这样的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和他有所瓜葛。
「这个地方是招不到车的,你确定你要走路回家?」男人一脸讽笑。
好吧,有个现成的司机总比自己走残两条腿来得划算,陆衍只好投降了,上车之後,车子平稳地开在大路上。
面对一个既不是情人也不是朋友的人,陆衍也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些什麽话,只能一直看著窗外,心里祈祷著快点到达目的地。
不过男人像是要跟他唱反调似的,突然把车停在一家早餐店门口。
「你会饿吗?」感到莫名其妙的陆衍忍不住问了一个笨问题。
男人露出笑容,拉著他走进了早餐店,等到食物上桌之後,陆衍发现自己也是饿得前胸贴後背,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他在吃东西的时候也不忘注意对方的反应,看他的表情似乎心情很不错。
认识不到半天的两人,在不久之前才解决完生理需求,现在又一起在早餐店里吃早点,这种感觉还真是说不出的怪异,陆衍实在猜不透对方在想什麽。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目送对方开车离去後,他终於可以松口气了。这个谜一般的男人不是他可以碰的。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理会站在门边一脸错愕的陆衍,男人迳自踏进屋里打量著四周,一房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简单的蓝白色调和雅致的家具,衬托出清新的气息。
陆衍猛地回过神来,指著他叫道:「你、你不是走了吗?」
「我刚才是去找车位停车,你这间房子很不错,买的还是租的?」男人自顾自走进房间。
「这跟你无关吧。」陆衍不满地咕哝著,跟在他後面来到房里:「你到底想做什麽?」
「睡觉。」男人突然抱住他往床上倒去。
「喂,放开我!」被压在身下的陆衍挣扎著要起身。
「我叫耿耀然,不叫喂,你呢?」
陆衍迟疑了下,仍是回答了:「我叫陆衍,你要睡觉回家去睡。」
「不要吵,整晚没睡,我真的很困……」含糊不清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衍瞪著压在自己身上不到三秒钟,就已经睡死的耿耀然,气得说不出话来。
天色未亮,房间里显得有些灰暗,陆衍试了好几次,仍旧推不开耿耀然沉重的身躯,索性放松身体平躺在床上,睁眼瞧著天花板,有些发怔。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在宁静的清晨里,房内似乎多了一丝不属於自己的味道,陆衍听著耳边传来沉稳的呼吸声,一股倦意乍然袭来,不知不觉沉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唤醒他的是一阵阵令人垂涎三尺的食物香味,他急急坐起身一看,才发现房里只剩下他一人。
陆衍循著香味走出房间,见到耿耀然正坐在餐桌前大啖美食,桌上那些精致的法式料理令他掩不住惊讶地问:「这些是你做的?」
「我是厨师。」耿耀然耸了耸肩,笑著戏谑道:「你这麽大方让我睡在你家,我当然要做点事情来报答你了,快坐下来吃吧。」
看起来十分可口的菜肴早已令陆衍食指大动,对於耿耀然先前赖在他家睡觉的行径,似乎已经不是那麽介意了。
「嗯……好吃……嗯……」好吃到几乎连舌头也差点吞下去,陆衍边吃边问:「真没想到你有一手好厨艺,你有去过国外实习吗?」
「我在巴黎、里昂等地研修过几年,今年才回国。」耿耀然微笑道。
「那你法语一定说得很流利了。」
「还可以,你若是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好……」陆衍回答得有些迟疑,对两人閒话家常的情形突然感到有点不习惯。他们这样算是朋友吗?
耿耀然像是记起什麽似的,说道:「对了,在你睡著之後,你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响过很多次,大概是有人急著要找你。」
陆衍闻言一惊,慌忙拿出手机查看,十多通的未接来电登时令他失声叫道:「完了!我忘了今天还要上班!」
然後像一阵风似的席卷整间屋子。
耿耀然看著他手忙脚乱地回拨电话道歉、梳洗、换衣服,不由得感到好笑,就在陆衍一时不注意把衣服穿反了之後,耿耀然终於忍不住抓住他说道:「反正你已经迟到了,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你先把午餐吃完,我再送你去上班。」
陆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拉回餐桌前坐好,他嘴里吃著东西,却一脸狐疑地盯著耿耀然不放,心里纳闷著他干嘛对自己这麽好?自从两人离开旅馆之後,耿耀然对他的态度就像是对认识已久的朋友一样毫不生疏,但他们明明认识不到一天,加上那种尴尬的相识方式,实在没理由会出现这种相处的模式。
耿耀然见到他那带点试探的眼神,多少能猜出陆衍此刻心里在想什麽,不过他没打算解释,自从收到那张喜帖之後,他彷如心死,对很多事感到麻木,但在陆衍面前他可以很轻松,而他有趣的反应总能令自己产生愉悦的心情,让他可以暂时忘却先前的痛苦。
「你不用上班吗?」陆衍忍不住问道。
耿耀然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语气里透著一丝冷漠:「我今天休假。」
陆衍直觉其中一定有什麽原因,不过他也不便多问。
用过午餐後,耿耀然开车送陆衍到他工作的地方,在离去之前留下了一句话:「你下班之後我来接你。」
陆衍站在原地有些发怔,发觉自己居然已经开始在期待了。
「CNN发廊」座落於高雄市繁华地段,由於临近商圈,客人以上班族居多,店里采用义式风格,浓浓的米褐色系调予人休閒舒适的视觉享受。
身为CNN二号设计师的陆衍,赶到店里时正好是客人最多、最忙碌的时候,店长自己都忙不过来了,草草训了他一顿之後便催促著他立即开工,陆衍连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就投入到应接不暇的工作里头,一直忙到了晚上。
「痛痛痛──喂,阿衍,泡沫进到我眼睛里了,快点帮我冲掉。」
陆衍猛然回过神来,急忙用水冲掉对方脸上的泡沫。
「洗头居然洗到我脸上来,你在搞什麽鬼啊?」身形壮硕的男子坐起身,拿著陆衍递给他的毛巾在脸上大力抹了几下。
这位身材魁梧粗犷、长相有些凶恶、嗓门奇大的男子名叫赵海,是CNN的一号设计师,别看他外表长成这副德性,其实是个容易心软、很照顾後进的好人,加上体贴细心的个性,颇受附近家庭主妇的欢迎。
「对不起,我在想事情。」陆衍一脸歉意。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客人已陆续离开,他索性趁这个空档拉著赵海陪他练习洗头技巧,但耿耀然之前说的那句话让他起了期待的心思,心绪变得有些恍惚,越接近下班时间,他就越感到紧张,频频注意著时间,却反而忽略了手上的动作。
想到这里,陆衍又忍不住看向墙上的时钟。
赵海有些无语,他今天难得心情好,答应充当陆衍练习洗头的对象,谁知道过程中他教的陆衍全都没听进去,还弄得他满脸泡沫,看来陆衍果真不是洗头的料子。
不过说也奇怪,陆衍理发的能力不错,洗头技巧却十分差劲,其实那些步骤他都会,只是每个被他洗过头的客人都喊痛,甚至洗完之後效果反而更糟。现在在店里就算忙到不行,仍是严禁陆衍替客人洗头的,免得把客人吓跑了。
赵海拍了下他的肩膀拉回他的注意力,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技巧还有待加强,洗头的工作还是交给巧巧做吧。」
嗄?他又失败了?陆衍不敢相信自己第十八次的挑战仍是一样的结果。
「老大,你在叫我吗?」一张圆圆的可爱小脸出现在两人面前。「老大」是赵海的绰号。
这位扎著两条辫子、身穿卡通图案T恤与迷你裙的女孩名叫罗淑巧,明明已经二十二岁,却还喜欢做十五、六岁的打扮,顶著一张娃娃脸,教人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她是CNN的助理,上门的客人无论男女老幼都相当喜爱她。
赵海看了一眼时钟,挥挥手说:「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要准备关店了。」
陆衍环顾店里一眼,问道:「南姐又偷跑了?又是你负责关店?」
「店钥匙有哪一次不是在我手上的?」赵海没好气地翻著白眼:「真不知道谁才是店长,你快点整理吧,动作太慢我可不等你。」
晚上十一点半,早已超过了下班时间,等在店门口的陆衍却一直没有见到耿耀然出现,原本期待多时的感觉突然落空,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生气还是失落。
深吸口气压下躁闷的心情,他决定不再等下去。
招了一辆计程车回到自己的住处,站在浴室里任由水流淋遍全身的陆衍,满腹心思仍旧在耿耀然为何没来接他的这件事上面打转。
不可否认的,耿耀然俊帅的脸庞和高大的身材的确吸引著自己,以往陆衍在没有情人的空窗期间,也会四处寻猎床伴共度夜晚,搞不好三次机会里,还不见得能有一次机运碰到这样条件一流的对象,要说他对耿耀然一点觊觎的心思也没有,简直是自欺欺人。他可没有一刻忘记过那晚与他拥吻抚慰的美妙滋味,虽然没有做到最後让他心里颇有些遗憾,但那也不表示下次就没有机会啊。
他原本还以为,耿耀然会说出那样的话,就表示两人还有发展的可能性,谁知道这家伙居然敢食言、放他鸽子!
陆衍忍不住狠狠咬著牙齿、手握成拳,不过又随即放开,一脸苦笑地摇著头。
才认识不过两天而已,自己干嘛要这麽在意,莫说是耿耀然对男人不感兴趣,就算是圈内人,一`夜`情向来是合则做、做完则散,他难道就真会想要跟自己交往吗?别傻了。
陆衍立在镜子前,见到自己的表情有些疑惑,寻思著为什麽会这般在意他。
恍惚间,不经意想起了耿耀然那张略带忧伤的笑脸,和听到他说祈求对方幸福的话语时,自己心里所泛起的一丝莫名的心疼,尽管那抹忧伤消逝得太快,但自己真的有那麽一瞬间想陪他痛哭的冲动……
真是见鬼了!陆衍大力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都快迈入三十大关的人了,学什麽小鬼头情窦初开!
这只是错觉!
在踏出浴室的那一刻,陆衍作出了一个决定,已经回复单身的自己,也是时候该回花丛享乐了。
第二章
「匡啷──」
一声巨响,再度引起厨房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耿耀然立在布满一盘盘精致配菜的桌前,看著自己被碎裂的餐盘割伤、血流如注的右手,不由得露出苦笑。
这是一家名叫「Partager」的法式料理餐厅,partager即为分享之意。耿耀然身为主厨,自然要在厨房里担起烹调之职,然而一天下来,他却一反平时沉稳的表现,打破了不少餐具,弄得其他人惊诧不已。虽然大家都看得出来他这几日的心情阴郁不快,似有事情在困扰著他,众人却也不敢过於打扰他。
但这次的情况不同,竟然伤到了制作料理最重要的手,吓得大夥儿忙不迭围在他身边收拾包扎。
「耿大哥,你这伤口太深了,还是去一趟医院包扎比较保险。」皮肤黝黑的黑皮看著一名女学徒将伤口包扎之後勉强止住了血,忍不住说道,他那高有一百九十多公分的壮实身躯挤在众人之间显得颇占空间。
站在他旁边的江子钦,清秀带点稚气的脸庞露出担忧的神情,听到黑皮的话当即自告奋勇地说道:「对啊,耿大哥赶紧到门口等我,我去把车开来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耿耀然婉拒他们的好意:「我离开之後,接下来的餐点就要麻烦各位了。」
「耿大哥你放心吧,杨师傅那边忙完之後就会来这里帮忙,绝对不会耽搁到店里的生意。」江子钦笑道,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耿耀然点点头,说了一句「替我向经理说一声」之後,便开车前往附近的医院。
已过一段时间,刚开始受伤时的麻痹感稍减,耿耀然这才感觉到手臂上那长及十几公分的伤口非常刺痛,有些难忍,看来那一下果然割得不轻。
当他踏进医院还没来得及挂号时,就猝不及防见到了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神,不禁一脸愕然。
然而比起耿耀然的错愕,乍一见到他的陆衍根本是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
站在面前的陆衍头戴圆帽,身上宽大的外套包得严实,白色大口罩则是将他的脸遮住了一大半,若非他那双眼睛让人还有一些印象,耿耀然还真认不出他是谁。
陆衍忍不住露出尴尬的表情。
虽然先前被耿耀然摆了一道,但他已经放开了怀抱,上个礼拜回到熟识的gay bar钓上一个帅家伙,开了间房准备好好享受一番。
然而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前戏还没开始他却突然灭了欲火,连亲吻都觉得恶心,最後草草拒绝对方就落荒而逃了。
之後一连几次都是同样的情形,邀他的人当中也不乏他喜好的类型,但只要耿耀然那张脸一浮现在眼前,就令他登时没了兴致,搞得陆衍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有什麽洁癖。
特地上gay bar钓人却什麽都没做成,这感觉有多郁闷是可想而知的了,憋了好几天的他在性欲没得发泄的情况下,最後居然得靠手来解决,而且假想的对象还是耿耀然那家伙,陆衍真是连死了的心都有。
大概是因为太过丢脸,他不敢多想,在发泄完後竟然就这麽倒头睡下,光著身体吹了一整晚冷气的结果就是感冒发烧了。
此刻陆衍顶著鼻涕泪水,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这麽碰上了耿耀然,立刻回想到那些丢脸的回忆,他真是後悔自己干嘛非要跑到这家医院看诊,悔得肠子都打结了。
「嗨。」陆衍乾笑一声,既然对方没反应,自己只好主动开口了,咳嗽几声,在瞧见耿耀然手臂上的伤时急忙说道:「你受伤了,快去挂号吧,下次再聊,bye──」说完转身准备落跑。
耿耀然却一把抓住他朝挂号台走去:「一起去,你不是生病了?」
陆衍只能无奈地跟在他身旁。
挂号之後两人一起坐在等候区,陆衍悄悄挪著身体,不想跟耿耀然贴得太近,蓦地一道微凉的触感,让他因为发烧而有些昏沉的脑袋感到一丝舒服,睁眼一看,耿耀然修长的手指正搭在他的额头上,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陆衍突然有些想笑,他会担心他?
此时有一名护士来帮他量体温,陆衍摘下圆帽和口罩朝她笑了笑,对方却露出古怪的神情。他感到奇怪地顺著视线看去,才发现到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被抓在耿耀然手中,十指交握,状似亲密,怪不得她会露出那种表情了。
陆衍的脸微微一红,想挣脱出来,耿耀然却不肯松手。
等护士离开之後,陆衍忍不住低声微怒道:「你在搞什麽鬼?一直抓著我的手不放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高兴。」耿耀然耸耸肩,一脸戏谑。
陆衍没好气地问:「你的手怎麽回事?」
「工作时不小心被碗盘割伤了。」耿耀然淡淡说道,突然定定地看著他,好奇地问:「你为什麽不问我那天怎麽没去接你下班?」
「不管我问不问,被放鸽子都已经是既定事实了,有意义吗?」陆衍似笑非笑。
「我以为你会想知道理由,既然你不在意那就算了。」见陆衍就快要发飙,耿耀然又笑著说:「你的脸好红,怎麽这麽不小心生病了?」
陆衍微愣,自己的脸颊正被耿耀然轻柔的抚摸著,刚才的怒气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
「就……不小心著凉了……发烧当然会脸红……」他呐呐地说道,根本不敢将真正的原因说出口,实在太丢脸了。此时瞥见看诊室红灯亮起熟悉的号码,他赶紧说道:「喂,轮到你了,还不快进去。」
耿耀然站起身:「你赶快把病治好,後天陪我去参加婚礼。」
「你要结婚了?」陆衍吓了一跳。
耿耀然没有回答,瞧见另一间看诊室亮起的号码,说道:「轮到你了,如果是你先结束,留在这里等我。」
实在搞不懂耿耀然为什麽要强拉他来参加婚宴,毕竟他们并没有熟到可以以朋友的身分陪同出席的地步。
陆衍百无聊赖地看著周遭热闹嘈杂的情景,心里满是纳闷,偏偏坐在他旁边的耿耀然从进餐厅到开桌上菜,都一直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连同桌的几个人与他攀谈也引不起他说话的兴致,搞得自己这突然被带来的外人有些尴尬。
由於这一桌坐的都是女方的同事,不符合身分的陆衍加入进来的确是显得有些突兀,所幸坐在另一边,一个名叫江子钦的人挺热情地跟他聊了起来,才让他打消了起身走人的念头,而且还探到了一些消息。最起码他总算知道了新郎叫锺卫华,新娘叫叶昕柔,是法式料理餐厅「Partager」里最温柔可人的柜台领班。
叶昕柔温不温柔陆衍不知道,不过长相并不惊豔的她有股特别的气质,像是将女孩的纯真与女人的柔媚揉合在一起的感觉,那张泛著恬静笑容的瓜子脸非常的耐看,娇小纤细的身形容易挑起男人保护的欲望。
不知为何,陆衍有些在意她。
「你是说,新娘子跟耿耀然从小就认识了?是青梅竹马那种?」陆衍忍不住问道。
「是啊,两家的父母是好朋友,时不时会一起举办家庭聚餐,耿大哥跟昕柔姐的感情从小就很不错,也同样对法式料理有兴趣。不过昕柔姐的手艺很一般,後来没在厨房做就转做领班,很受客人欢迎。」江子钦边吃餐点边回答:「其实我刚开始还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後来才知道昕柔姐已经有男朋友了,真是可惜。
「我还是觉得耿大哥跟她在一起比较相配,不过她现在都结婚了,木已成舟,不能再把她当嫂子看啦。」
「耿耀然喜欢她吗?」话一出口,陆衍不由得怔住,自己怎麽会这麽问?
江子钦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皱著眉头,想了一会才说:「应该喜欢吧,耿大哥对昕柔姐很好,不过也可能是把她当妹妹看,不一定是男女之情。」
陆衍看了一眼正在敬酒的叶昕柔,再看向一脸阴霾、频频喝酒的耿耀然,想到初次认识那一晚,他在「无人酒吧」里说的那番话,用膝盖想也知道他此刻反常是什麽原因了,不就是失恋嘛!而且还是暗恋。
陆衍撇了撇嘴,心中似乎有股闷闷的感觉,不过他不想理会,跟著江子钦一起大啖美食,管他是被拉来壮胆还是其他什麽原因,反正吃完这一顿,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跟耿耀然说掰掰了。谁教耿耀然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要对方知情为难,他心痛死也是他自己活该,陆衍可不想蹚这个浑水。
过没多久,新郎新娘相偕来到他们这桌敬酒,陆衍笑得有些尴尬,因为叶昕柔一直看著他,大概是奇怪他这陌生人怎麽会坐在这里吧。
沉默许久的耿耀然终於有动作了,他深吸口气站起身来举杯回敬,声音有些沙哑地道:「恭喜你们。」没有说什麽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祝福话,因为说不出口。
锺卫华微笑道谢,俊朗的脸蛋洋溢著幸福,一身洁白合宜的礼服尽显高贵气质。
「你可以说是昕柔的哥哥,不介意我叫你耿大哥吧?听说你上个礼拜突然请了十天假,是不是碰上了什麽麻烦?可惜那阵子昕柔忙著筹备婚礼,实在抽不出时间,但又很担心你,你如果有什麽困难尽管说,我跟昕柔一定会帮忙的。」
「多谢关心,其实也没有什麽,我只是去台北办一些事情而已。」耿耀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陆衍微愣,原来他那次放他鸽子是因为北上了,就算要北上也不用这麽赶吧,既然如此,又何必说要接他下班呢……这想法一冒出来,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到现在还在意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锺卫华笑了笑:「不过那阵子昕柔几乎是忙翻了,怎麽说你也是昕柔的兄长,不交代一声就丢下店里和婚礼的事离开高雄,是有些说不过去,而且我原本是想找你做伴郎的,没想到你突然离开了,只好另外再找人,你这麽做好像有些不对呢。」
陆衍忍不住皱起眉头,这话听起来怎麽有点像是在故意找麻烦?抬头看向锺卫华,发觉他脸上虽是带著笑,眼里却充满讥讽和得意,彷佛在炫耀一般,这情形怎麽看都像是在向情敌挑衅。难道他是明知耿耀然对叶昕柔的心意,所以故意打击他?
陆衍不由得感到气愤。人都娶到手了还要这般污辱人,这人肚量也太狭小了吧!
叶昕柔不明白锺卫华为什麽这麽说,不过眼见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她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阿华,耀然哥有重要的事要忙嘛,我们的事不用麻烦到他的,你怎麽能这麽说呢。」
耿耀然能理解锺卫华不平衡的心态,毕竟他与叶昕柔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谁都能轻易取代的,深到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站在锺卫华现在这个位置陪伴她一辈子,谁知道他终究只能成为她的「家人」。
只不过他这「家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一点也不低,至少目前无论发生什麽事,她都会倾向於他多一些。在他们夫妻感情更深之前,或许除了他之外,还没有人能得到她这麽深的依赖,也难怪这样的关系会引起锺卫华的嫉妒和不满。
不过理解不代表要任由他欺侮,耿耀然极力忍住将杯中的酒往对方泼去的冲动,朝叶昕柔温柔一笑:「小柔,你的婚礼我没帮上什麽忙,为了表示歉意,我已经将布封母鸡和樱桃鸭肝的烹调秘诀写下来,送给你当结婚贺礼。」
「真的吗!谢谢你,耀然哥。」叶昕柔一脸惊喜,要不是因为身上的婚纱太紧没办法做大动作,她早就兴奋得手舞足蹈了。
毕竟这两种食材对她而言颇有难度,一种是火候控制不易,一种是用水果去除肝脏腥味的做法特殊,有了详细做法之後,她就更有把握做出这些料理了。
不过她开心的模样却让锺卫华脸色变得铁青,在法式料理这方面他确实是比不上耿耀然,这个反击果然够狠。
「这份礼物真的很贵重,我跟昕柔都很感谢你。」锺卫华缓了缓僵硬的神情,朝耿耀然左右边看了一下,扯出笑容问道:「对了,今天的宴会可以携伴参加,耿大哥怎麽没带女朋友来?是没有对象呢,还是对方没有空前来?」
叶昕柔闻言也跟著兴致勃勃地说:「耀然哥现在有交往的对象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哦。」
耿耀然心下一窒,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有那麽一瞬间几乎说不出话来。
站在他身旁的陆衍由於离得近,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的紧绷,内心有些不忍,不能明目张胆的搭在他肩上,便悄悄握住他的手掌予以支持。
「昕柔,我记得你有个叫文慧的朋友,人挺不错的,你看适不适合介绍给耿大哥认识?」彷佛火上加油似的,锺卫华居然提议了起来。
「嗯,文慧很不错……」叶昕柔在看到耿耀然神色不对时,不好意思地笑说:「不过也要耀然哥愿意才行,总不好勉强吧。」
陆衍突然感到手上一痛,原来是自己的左手被耿耀然握在掌中握得太用力了。
「不用了,我已经有对象了。」耿耀然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地说道。
锺卫华一脸狐疑,似是不相信他的话,叶昕柔则是有些惊讶。
耿耀然嘴角勾起一抹微讽的笑意,朝锺卫华笑道:「省省你的虚伪吧,你根本用不著防备和打击我,担心我会跟你抢,因为你从头到尾都搞错了一件事。」
陆衍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耿耀然手一使力,将他揽进了怀中,笑著宣告:「他就是我的情人。」
全场哗然!
江子钦愣愣地看向陆衍,锺卫华与叶昕柔更是目瞪口呆。
锺卫华一脸骇然地指著他们两人:「你……他……」
这玩笑开大了!同样被吓了一跳的陆衍不由得急了,赶忙打断他的话大声嚷道:「喂!我们根本不……唔……」
耿耀然猛地吻住了他,将他满肚子的自辩话语悉数吞没唇中。
陆衍瞪大了眼,感觉到他的舌尖趁势撬开了他的唇齿长驱直入,与他的软舌交缠在一起,唇与唇间沾满口液,在反覆吸吮时发出啧啧的声音,炽热之感霎时窜上脖颈,令他脸红发烫。
这让陆衍不期然想起了那一晚的灼热,要不是耿耀然搂住了他发软的腰身,恐怕他会瘫软倒地。
「不要说话,配合我。」耿耀然不知何时放开了他的唇,亲密地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陆衍微微一颤,他的话让他顿时回复了理智。是啊,他们现在是在演戏,不是在调情,他险些迷失在耿耀然的热情里。
偌大的餐厅里此刻竟是鸦雀无声,可见刚才那一幕情景太过惊世骇俗了,把大家吓得动都不敢动。
耿耀然没有去看叶昕柔的表情,只是对锺卫华说道:「你喜欢嫉妒、吃醋,把所有男人都当成情敌,那是你的事,不过你最好不要惹到我,我不喜欢女人,而且我已经有情人了。
「从前年到现在,你自以为是的攻击行为真是令我觉得可笑,很可惜我已经觉得烦了,不想再陪你玩游戏,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後一次见面,以後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耿耀然搂住犹自发愣的陆衍,朝在场的所有人微微欠身:「打扰了你们的婚礼,打扰了各位,实在很抱歉,请恕我们先失陪了。」说完便不慌不忙地离开餐厅。
陆衍站在车门前,突然说道:「我还以为你带我去婚宴是壮胆用的,原来我还有第二个作用就是帮你演场戏,那我是不是应该向你要点酬劳?」
「那只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耿耀然露出苦笑,见他没有要坐进车内,便又将车门关上。
两人各自站在黑色轿车的两侧车门旁。
其实锺卫华也不是第一次藉故打击他,自己以往都忍下来了,应该不差这一次才对,但是也许是因为今天那两人的结婚对他打击太大,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才会无法抑制自己做出反击,不管如何,刚才自己的确是太冲动了。
「不得不说,你这个方法真的很烂,让她以为你是同性恋会比较好?可以安心当你的妹妹?说不定你们还可以成为姐妹?」陆衍克制不了自己,就是想要讽刺他。
耿耀然沉下了脸,看著他挑衅的眼神一会,慢慢说道:「别开这种玩笑。」
陆衍沉默下来,在别人的伤口上洒盐的确是过分了些,不过自己被利用了,做出一些抗议并不为过吧。
两人不再说话,静默的氛围充斥在两人之间。
耿耀然捏著菸盒子久久没有取出点燃,只是看著它发呆。
陆衍将手搁在门把上,正犹豫著是否要上车,耳边蓦地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在小柔请假之前我一直避免与她在餐厅里碰面,我甚至想请长假,只要能听不到有关她结婚的讯息,看不到她未婚夫载她上下班的情景,我什麽都肯做,原来我也只是一个只懂逃避的懦夫。」
陆衍抬头看向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的耿耀然,见到他脸上自嘲的一笑。
「那天下午小柔打电话给我,希望我可以陪她去试婚纱、讨论宴会的餐点和流程。她把我当哥哥,这样的要求是很正常的,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能随便找一个理由避到台北去,强迫自己忘掉她即将嫁人的事实,直到她请假开始忙著筹备婚礼的事,我才敢回来工作。
「随著婚期的逼近,我越来越失常,在工作中频频出错,我知道自己仍然无法接受她结婚的事实,可是我……无能为力……」耿耀然有些失神地喃喃说著,突然深吸口气,抬头看向陆衍:「对不起,那天你下班我没去接你。」
陆衍觉得喉咙里似乎有块东西梗著,令他说不出话来,他很想跟他说自己一点都不介意,他早就把那件没什麽大不了的事给忘光了,然而一张嘴就是发不出声音。
胸口有一点疼,他不知道那是为了耿耀然还是为了自己,老实说,为了耿耀然而疼真是挺蠢的,为了一个连朋友都称不上的人只会令他觉得可笑,若是为了自己而疼就更是没有理由了。
陆衍舔了舔发乾的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什麽,只是捏了一下耿耀然的肩头便举步离开,突然发现自己连坐进他的车都有些困难。
走出一段路,他忍不住回头看去,月光微弱,周围的景物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漆黑不明,他看不清楚立在车旁的耿耀然此刻是什麽样的神情,只是他那站得直挺挺的身躯映在地上,拉成一个长长的影子,让他看起来有些寂寥,彷佛遭人抛弃似的无助感。
陆衍告诉自己那只是错觉,勉强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但在心中很不想承认的是,自己其实很羡慕那种深深的情感,因为自己从未拥有过。
他想,他跟他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工作一忙起来,倒也没有时间去想些有的没的。
陆衍刚剪好一个常客的头发,送对方出了门口,才想起自己一整天下来都没再想起耿耀然,明明几乎每晚睡觉都会梦到他,白天工作的时候却像是把他遗忘了似的,彷佛从来不认识这个人,只有在休息的时候,脑海里才会浮现出那一晚他在地上映出长长的寂寥的身影。
猛地感到自己的右手被捏了一下,陆衍抬头一看,一名身材高瘦,穿著小可爱、热裤、高跟凉鞋的年轻女子正站在他面前,性感的红唇微微弯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陆衍有些心虚地接过她手中的餐盒:「谢了,南姐。」
被称作南姐的女子名叫高小南,比陆衍大两岁,是「CNN发廊」的店长,不过不懂发艺的她很少待在店里,店钥匙也大多是交给赵海保管,由他负责关门,只有在人多的时候才会留下来帮忙。
平时会待在店里通常是吃饭的时间,她常会煮些午餐和晚餐带来给大家吃,说是店长,倒不如说是店里的厨娘还来得贴切一些。
高小南陪他一起坐在柜台後方,淡淡说道:「说吧,这次的对象是谁?」
「咳、咳咳──」刚吞下一口饭的陆衍不小心噎著了,赶紧喝水止住,缓过气之後有些结巴地说:「什、什麽对象啊……」
「你前阵子工作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这几天却突然认真得让人觉得奇怪,半天也不见你说一句话,没有对著客人的时候连一点笑容也没有,我记得你半个月前才刚跟情人分手了,要是没有对象,怎麽会有这种像是恋爱的症状呢?嗯?」高小南眯起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直盯著他看,笑容里有种莫名的意味。
陆衍被看得背上有些发毛,低头吃著饭,含糊说著:「嗯……没有……只是有些心烦,一点小事……」
「对方有那个意思吗?」
「没有……不是,我是说还没有对象……」
「原来你是单恋啊,这可就难办了。」高小南迳自下了个结论,语带惋惜地频频叹气。
陆衍有些无语,这样也能套出话,果然什麽事都瞒不过她。
他虽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向,但也不希望被别人知道,不过向来感觉敏锐的她还是很快就发现到了这个秘密,令人意外的是她居然支持他,有时还会充当狗头军师,分析他的恋爱问题。
第三章
「需要我帮忙吗?」高小南一脸诚恳地问。
陆衍扯了下嘴角,心说找你帮忙还不如直接放弃算了,成功的机率绝对不会比零还大,更何况耿耀然爱的是女人,追他?向他表白?别傻了!他还没笨到以为自己会有机会,而且他也已经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
他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他工作的餐厅和家里的地址,上次在医院会碰到只是一个巧合,只要这样的巧合不再出现,自己跟他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一样,各走各的,不会有什麽交集。
「他喜欢的是女人。」陆衍无奈地说。
「所以对方直接被你三振了?」高小南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她知道他向来都是找有相同性向的人,不太会去碰这种「圈外人」的。
他忍不住笑了:「真是谢谢你的抬举啊,可惜我的身价没有高到可以判人出局。」
「算啦,错过你那是他的损失,换个人吧,下一个男人会更好。」她笑著捏了下他的手臂,便离开柜台去帮忙了。
陆衍再度无语,这好像是安慰失恋的人的台词,自己明明从头到尾都没表示过什麽,怎麽就认定他一定是喜欢对方呢?
有这麽明显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疑惑。
接下来的日子,陆衍仍然是每晚都梦到耿耀然,简直跟噩梦一样纠缠不清,越是想忘记就越是忘不掉。
在一个明亮的早晨里,他坐在床上,睁著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很想回头继续睡,但又怕会再梦到那家伙,左右为难啊!
此时门铃声乍然响起,陆衍想不通这个时间会是谁来找他,顶著因为没睡饱而昏沉沉的脑袋来到客厅,打开门,见到站在外头的人顿时瞠大了双眼。
「早安。」耿耀然扬起迷人的笑容,打著招呼。
刚刚才梦到这家伙,现在就见到了他本人,脑子暂时呈现混乱状态、怀疑自己见鬼了的陆衍,只能愣愣地看著他踏进屋里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把玩著那颗绣有猫咪图案的米褐色抱枕──那是高小南为了庆贺他搬入新家时所送的礼物。
忍不住将抱枕抢了过来,陆衍皱著眉头问道:「你来找我有什麽事?」
「几天没见,你不想我吗?」耿耀然挑了挑眉,语带戏谑地笑道:「我还以为我们是情人,来找你谈情说爱应该很正常吧。」
陆衍瞪大眼直盯著他看,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最後冷笑一声:「你要真是我的情人,早就有钥匙开门进来了,还用得著按门铃?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又想利用我做什麽?」
耿耀然一怔,有些惊讶他的反击,旋即失笑道:「竟被你看穿了,好吧,我就直说了,我想搬来你家住。」
「为什麽?」陆衍讶问,想不到他会主动来找自己,还想搬来这里住,感觉太奇怪了。
「你还记得我在婚宴上说的那些话吗?我们的关系被我爸妈知道了。」耿耀然露出苦笑:「这几天他们一直逼我去相亲,想让我﹃恢复正常﹄,我都快被烦死了。家里待不住,只好搬来你家,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陆衍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什麽我们的关系,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那天故意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气那个新郎,这件事你直接跟你爸妈解释清楚不就得了,干嘛把自己搞得真是要出柜一样。」
「如果跟他们解释清楚,小柔跟那个姓锺的家伙也一样会知道,那我岂不是白费心机了。」耿耀然无奈地摊手。
陆衍这才记起耿家与叶家是世交,他父母要是知道真相,没理由不告诉叶家的人。
「难道你真的要让你爸妈误会你是gay?你不怕他们会强迫你结婚吗?」他不由得疑惑地问。
耿耀然淡淡一笑:「就让他们误会吧,我暂时不想碰感情的事,这样正好让我有理由搬出家里,至於强迫结婚就用不著担心了,我上头的两个哥哥已经结了婚,我爸妈要抱孙子不是问题,之所以会逼我去相亲,只是为了想导正我的性向问题,他们平时是很少干涉我的事的。」
「好,就算你不介意被误会是gay,可是为什麽要搬来我家?我可没那个义务帮你。」陆衍双手环胸,一脸不悦地问。
耿耀然站起身走近他,好笑地说:「都说你是我的情人了,我如果没有跟你一起住,他们会怀疑的。」
「那我就活该倒楣得跟你同居吗?关我屁事。」陆衍忍不住翻著白眼,摇头道:「这件事我拒绝,你还是另外找人陪你演戏吧,就说我们感情破裂已经分手了,然後你又找到了新的情人打算同居,随你怎麽编都好,恕我不奉陪了。」被耍得已经够了,他又不是被虐狂,不会次次都被牵著鼻子走的。
耿耀然看了他一会,突然摘下眼镜,飞快在他唇上一吻,轻笑道:「已经太迟了,半个小时後搬家公司就会把我的东西送过来,你不想跟我同居也不行了。」
陆衍有些失神,刚才那个吻太突然了,唇上彷佛还残留著温度,来不及细想他为什麽吻他,等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之後,忍不住狠狠瞪著他:「你都已经先斩後奏了,何必还找我商量!我可不记得自己什麽时候答应过你了。」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搬来住对你也有好处的。」耿耀然笑著安抚,拉著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下,陆衍还在生著气,忿忿地将自己的右手从他掌中抽回来。
耿耀然笑了笑,打量著周遭的装潢摆设,突然问道:「你这间公寓是买的吧?买了多久了?」
陆衍一脸狐疑地看著他,不太情愿地回答:「去年年初买的,你问这个做什麽?」
「超过二十坪的格局,加上这里是靠近闹区的地段,价钱应该不便宜,房贷对你来说一定是个不小的负担吧?如果你肯让我搬进来住,我可以按月缴房租给你,等於是帮你负担一半的房贷。
「而且我还可以免费提供三餐,除了法式料理,一般家常小菜我也很拿手的,保证是大厨级的水准,一起住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你觉得如何?」耿耀然扬起灿烂的笑容,丢出大红萝卜引诱著小白兔上钩。
陆衍果然有些心动了,忍不住在心里盘算著,耿耀然搬进来住之後对自己有哪些好处。
猛地想起一件事,他睁大了眼急急说道:「不对啊,我这里只有一间房间一张床,你搬来之後要睡哪里?」他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耿耀然微歪著头想了一下,耸耸肩笑道:「我不介意跟你一起睡。」
「有毛病啊!两个大男人没事干嘛要挤在一起睡,你去睡沙发算了。」陆衍没好气地瞪著他,差点被气得吐血。真是搞不懂这家伙究竟是不是喜欢男人,一下子突然吻他,一下子又说不介意两个人同床共枕,一般人会对同性这麽做吗?
「呃。」耿耀然登时被噎住了,要他一个高大的身躯挤在又窄又短的沙发里,那不睡得腰酸背痛才怪,他赶紧说道:「不如这样吧,你在房间留个位置给我,我会买一张床来放,在床送来之前我跟你先暂时挤一挤,好吗?」
「……好吧,只能先这样了,不过你要搬来住可以,我不希望你干涉我的生活,也不要乱动我屋里的东西。」
「没问题,我明白人都想有自己的隐私,我会尊重你。」
「我跟你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我也不勉强你要每天做菜,早餐我会按时吃,其他两餐有休假时才吃……咳,不过如果你不想煮也没关系。」
「好,我也是十点才上班,我们可以一起吃早餐。」
「……哦,嗯。」
於是耿耀然就这麽搬进来住了,搬家公司非常准时的将他的行李送上了门,陆衍在一旁看著众人忙进忙出的,心里却越来越纳闷。
虽然刚才他提出了许多同住一起的条件,耿耀然都爽快地答应了,他自己也觉得主导权是握在自己手上,总算是一扫先前被对方牵著鼻子走的窘况,可是他总觉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对劲,怎麽觉得有一种输了的感觉……
陆衍闷闷地耙著头发,想了很久,仍是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上班之後,忙碌的工作让陆衍忙得没有时间再去惦记那个小插曲,直到下班回到家,见到屋内灯火通明,还有一股浓浓的起司香味,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多了一个同居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独居太久有些不习惯,还是因为那家伙以「情人」的名义住进来,他发现自己怎麽都没办法冷静,心跳激烈得彷佛要从嘴里跳出来,陆衍忍不住在裤边摩擦著因为紧张而微微冒汗的手心。
在客厅里没有见到耿耀然的身影,走近浴室时才听到从里面发出的冲水声,原来他在洗澡。
陆衍深吸口气,暗叫自己要镇定一点,不就是多了一个人同住嘛,没什麽大不了的。可是此时的情景与先前在旅馆时有些类似,当时耿耀然没有做到最後,就进了浴室冲澡,自己则是看著紧闭著的门发呆,现在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那个时候了。
陆衍喉咙有些发乾,摇了摇头,不愿再去回想那个情景,那种滋味就像是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到现在还痛著一样,也许是因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没想到对方会拒绝,但是当自己真的被拒绝了,所以自尊有些无法忍受。
不想承认的是,他其实从那时候起就一直在怪耿耀然,怪他明明肯跟自己到旅馆做爱,为什麽临到最後才发现无法接受自己拥抱男人?
是他在耍他?还是恰逢失恋低潮,自己刚好就在现场所以方便就近利用?假如一`夜`情的对象不是他而是一个女人,是不是就不会有做到一半的情形发生,耿耀然也更能够接受这种慰藉?
原来到现在自己还是在意著那件事啊,陆衍在心里叹了口气,轻手轻脚走进了房间,正要关上房门时才记起耿耀然今晚也要睡在这里,视线不由自主落在那张床上,嗯,加大型单人床,两个大男人挤一挤还是睡得下的。
来到衣柜前取出一个枕头和一袭棉被放到床上,弄到一半时,陆衍愣了下,突然想到自己干嘛要准备得这麽周到。
「我有这麽期待吗?」他苦笑著,双手却还是尽责地继续整理床面。
「你回来了,不先洗个澡吗?厨房里给你留了一碗浓汤,喝完再睡会好睡一点。」耿耀然斜倚在门边笑道,神情自然的他像是在这里住了半辈子的样子。
刚洗完澡的他裸露著上半身,腰间只围了条浴巾,湿漉漉的发丝垂在额上,古铜色的肌肤沾著水珠,伴著閒适的笑容性感至极。
陆衍见状喉头一紧,脑子里像炸开一样,耳边嗡嗡声作响,不自觉咽著口水,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好想做啊!
下一刻他就意识到刚才那句话的含意,不由得羞得脸红红到脖子根,不敢再多看对方一眼,飞也似地冲出了房间:「我、我去喝汤──」
耿耀然跟到厨房来,见陆衍正低头喝著汤,露出通红的耳朵和颈项,紧张的神情令他觉得好笑。
「你在紧张什麽?」耿大帅哥还不知道自己魅力无边,差点害对方流鼻血。
「没、没有……我喝完了。」陆衍解决掉那碗汤之後就躲进浴室洗澡了。
坐在浴缸里,陆衍揉搓著自己半勃起的分身,心里直想撞墙,只不过是见到那家伙半裸露的身体而已,居然就起了反应!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一定是因为太久没做才会欲求不满!他羞愤地想。
轻浅的喘息声在浴室里发出阵阵回音,双手使力上下搓动著分身,前端已然渗出一些热液,临到顶端的快感令陆衍舒畅得几乎要叫出声来,但他只能努力压抑,偶尔泼弄水声盖过呻吟,深怕被外头的人听见自己的异样。
发泄过後他一脸挫败地瘫倚在浴缸上,身子往下滑,闭眼闭气将脸埋进几乎要冷掉的水里自暴自弃,突然害怕出去面对耿耀然。
对方就像是一块肥肉,而自己就像是几十年没吃过肉似的,对目标物嘴馋不已,可悲的是自己连一点点渣都还没嚐到,反倒弄得一身油,狼狈不堪。
好在对方没发现到,这麽丢脸的事只有自己知道而已。
陆衍整个人藏在水里乱想一通,直到再也憋不住气了才探出水面,不经意瞥见洗手台上的物品,那上面多了一些不属於自己的盥洗用具,不由得又再度体认到自己多了个同居人的事实。
「那家伙倒是适应得挺快的。」他哼了一声,有些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跟别人一起住了。以前念书时他都是选择离家近的学校,没有住宿舍的问题,也很少住别人家里。
大概是在五年前,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奶奶逝世之後,他就一直独居到现在了,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中突然多出另一个人,有时候难免会因为过分意识到对方的存在,而搞得自己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自己还对耿耀然有非分之想,这日子可就难过罗!
想到这,陆衍无声笑了起来,迅速洗完澡之後,心理准备也做得差不多了,毅然踏出浴室,却不由得一怔,此时客厅和厨房的灯已被关掉,一片漆黑,只有房间里还亮著一盏小灯。
他心里咯@一声,想到两人要同床睡又开始紧张起来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家伙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啦!
陆衍轻手轻脚爬上半边床里,熄了灯,满室的黑暗让他稍稍安心。
由於他是背对著耿耀然侧睡,只隐约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根本无从得知他是否已经睡著了,虽然两人身体完全没有碰到,可是陆衍还是感觉到两人靠得很近,似乎只要自己一翻身就会碰到对方,这让他动也不敢动,只是闭著眼在心里可笑地数起绵羊来,祈祷自己赶快睡著,一只羊、两只羊……
蓦地,一阵低沉的笑声响起,随著声音而来的是床面轻微的震动。
「你回来之後就一直很不对劲,你到底在紧张什麽?」耿耀然挪过身来,盯著他直看的眼眸在黑暗里显得很亮。
陆衍微微一僵,可以感觉到背後微热的视线,既然对方都发话了,自己只得翻过身来面对他,慢吞吞地说:「没有紧张,只是有点不习惯罢了。」
耿耀然调笑道:「是不习惯同居,还是不习惯同床?」
陆衍忍不住瞪他:「跟你无关吧,你睡你的,不要吵我。」
「可是我睡不著呢,想做点什麽……」耿耀然呢喃说著,俊帅的脸庞却越来越靠近,陆衍甚至可以嗅到他呼出的气息。
「耿先生,你好像忘了我是个gay,在床上想找我做什麽,除了做爱还有别的选项吗?」陆衍露出大野狼的垂涎嘴脸,恶狠狠地说,故意吓唬他。
「行啊,咱们又不是没做过。」耿耀然眼里的笑意更深,嘴唇近得几乎要印上他的脸。
陆衍将头向後仰想要避开,却猛然发现到对方的一只手已经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在自己下身处轻轻抚摸著,他倒抽一口气,咬了咬牙,终於睁著通红的双眼扑了过去。
陆衍主动吻上耿耀然的唇,汲取著他嘴里有些熟悉,却又感觉似乎很久没有碰触的味道,不由在心底叹息一声,一手摸上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另一手忍不住滑入被子里轻轻抚上那处炙热,隔著衣料的触感仍能明显感觉到它火热的跳动。
耿耀然坐起身,猛然托住他的後脑勺,加深了这个吻,舌齿大肆侵入陆衍嘴里,攫住他的小舌不住纠缠,两人的唇瓣上沾著彼此的唾液,分开时连著一线银丝。
陆衍瞥了他一眼,嘴角微翘,放在耿耀然下身处的手灵活地揉搓著,他轻轻探出舌尖,由他的颈间一路往下吻至胸前,将脸颊微微贴在他胸口时,感觉到耿耀然的胸膛正大力起伏著,心里暗笑原来不是只有自己一人憋得慌。
将被子推至一旁,陆衍跪坐在他身前,拉低裤头,将他的炙热缓缓含进嘴里,轻轻舔舐著前端,再慢慢吞进一些,嘴唇湿软地贴在性器上,吞吐时深时浅,嘴里的舌尖则是不断变换著角度磨擦顶端,引出更多的刺激。
耿耀然粗喘著气,十指禁不住探入他发间,将他往里推近。
陆衍加快嘴里的律动,耳边听著耿耀然低沉的闷喘声,感觉到自己下腹也跟著一阵躁动,浑身闷热不已,他想脱掉身上的衣物,但碍於他整个人几乎是低伏在床面上,这样的姿势让他无法伸直脚褪下外裤。
耿耀然突然拉他坐起身,一手绕过颈後环住他的肩,一手解开他睡衣的前排扣子,嘴唇则是贴在他颈上的肌肤不住啃咬,吮出好几个红点,衣襟很快被掀开来,耿耀然揉捏著他右边的乳尖,原本舔舐颈间的唇又再度封住陆衍的嘴。
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所包围的陆衍险些喘不过气来,嗅著耿耀然好闻的气味,他眸里禁不住泛起一片迷蒙,直到背後躺进柔软的床铺,他才惊觉自己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已被褪去,还被耿耀然压在了身下。
耿耀然的脸朝下埋在他颈间,呼出的气息让陆衍一阵战栗,不过接下来他却没有什麽动作,陆衍觉得被压得有些不舒服,便悄悄移动著身体,谁知竟感觉到对方肿胀的下身就抵在自己腹部上,顿时满脸通红。
「耿……」陆衍轻唤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麽,说出一个字又顿住了。
「怎麽?」
耿耀然嘶哑的嗓音从耳边传来,陆衍身子微颤,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自己的下身也同样是胀得发疼,渴望宣泄,但他已经很久没在家里做了,以前买的润滑剂和套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不过就算有剩下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总不能就这麽耗著吧?问题是这事他该怎麽跟对方说呢?
陆衍这边在踌躇著,耿耀然那边却忽然有了动作,猛地挤进他两腿之间,陆衍的左脚被微微抬高,下一刻就感觉到耿耀然热烫的性器就抵在自己的分身上,两人下身相触摩擦,快感狂烈得令他毫无防备地惊喘出声。
「啊──」
耿耀然双手抵在陆衍身侧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笑道:「刚才感觉不错,现在继续。」
两人下半身紧贴著,身上的热度不断往上窜,烧得陆衍口乾舌燥,不自觉舔著唇瓣,那诱人的动作伴著他泛红的脖颈更添一丝性感,这样的景象落在耿耀然眼里,眸色不由变得更加深邃,他盯著陆衍濡湿的嘴唇,突然感到下腹一紧,竟是又胀大了一些。
感受到他的变化的陆衍不禁一怔,随即轻轻一笑,一把拉下耿耀然吻住了他。既然眼前这块肥肉都已经是搁在嘴边了,自己焉有不吃的道理!
耿耀然化被动为主动重重吸吮他的唇舌,两手摸著他光裸的背,发觉他的肌肤颇为柔滑,虽不比女人的娇嫩,却也没有想像中的粗糙,起码现在摸起来的手感相当不错。
上次抱的时候怎麽就没有发现呢?耿耀然奇怪地心想。
被一双大手撩拨得情欲高涨的陆衍轻喘著气,双手紧紧环住耿耀然的肩颈,下身在对方力道时重时缓的摩擦下更加难耐,尤其是耿耀然的性器在前後律动的时候,有时会轻轻擦过他敏感的穴`口,引得他一阵战栗。
这家伙到底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有些气恼的陆衍忍不住张口咬住他的肩头,颇为大力的啃咬让耿耀然闷哼了一声。
「你怎麽咬我?」
咬你还需要理由吗?陆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到底做不做?」他都忍得快要得内伤了,不得不挑明问。
「做。」耿耀然也不废话,突然将他翻过身去,胸膛贴上他的背从後头紧抱住他。
陆衍不由吓了一跳,耿耀然该不会是不做润滑也不戴套,就要这麽从後面进入吧?
他吓得用力想挣开耿耀然环住自己腰间的手臂,喊道:「等一下!你……」
「别动。」耿耀然沉著声一手制住他的挣扎,一手将自己下身的炙热贴在陆衍的臀缝间。
陆衍低喘了下,感到耿耀然将自己的双腿夹紧,他的性器抵著臀缝由後插进腿间,前後摩擦时可以同时碰到自己的分身和穴`口两处地方,以这种姿势得来的快感,比刚才的正面摩擦更加强烈。
两人下身处紧挨著,连一点空隙也没有,耿耀然搂著陆衍的腰,时而舔吮他敏感的耳垂,时而啃咬他颈上的肌肤,大手有时也会揉捏他胸前的乳尖,或是伸到前面上下搓动他前端已渗出些许热液的性器。
「嗯……啊……」
高超的技巧早已将陆衍的呼吸打乱,只能大口喘气在耿耀然的动作下达到顶端,耿耀然搂紧他,没多久也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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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爱未遂(假扮情人)》作者:知萸【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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