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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31出版】《男人的野心(上、下)》作者:万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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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完结] 【2012/08/31出版】《男人的野心(上、下)》作者:万小迷    关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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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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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熊先生 于 2012-12-1 13:00 编辑




《男人的野心(出书版)》作者:万小迷【完结】
http://www.txtnovel.vip/thread-1360046-1-1.html




绿叶森林系列783
作者:万小迷
书名:男人的野心·上
绘者:Leila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12/8/31

封底文案:
  司俊继承了父亲的黑帮权位,
  却因此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被视作隐患的他,遭道上势力通天的祈家囚禁,
  而他那名义上的表哥、俊美危险的太子爷——祁奂晨,
  不仅假借兄弟名义,将他当作贴身随扈折辱,
  一次被迫发生的肉体关系後,
  那饿狼一般的男人,从此将他视作俎上肉。
  司俊隐忍伏低,却仍落入对方设下的恶劣圈套,
  祁奂晨一次次主宰著司俊脆弱的欲望,
  试图折断他不屈的意志,
  然而男人的野心,可不只他的身体……

封底文字:
   祁奂晨搭在司俊手腕上的手向下滑,最後握住了他的手,眼神也变得柔软暧昧:「不过……如果给小孩子一个他试玩过一次就魂牵梦萦的玩具,那麽也许能补偿失去糖果的心痛吧?」
   直到这一刻,司俊才意识到,原来祁奂晨根本就没放过自己。
   这个圈套简单得不用动脑,却让方寸大乱的他一头栽了进去,几乎没有逃生的可能。真难为祁奂晨了,居然能按捺这麽久,用这样迂回的方式,逼自己送上门去。
   也许是那一晚药物的影响下,祁奂晨得到了很大的快感,也许是第二天的那一拳让祁奂晨兴起了征服欲……总之,他让他感觉到刺激了。


绿叶森林系列784
作者:万小迷
书名:男人的野心·下
绘者:Leila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12/8/31

封底文案:
   连司俊自己也不明白的舍身相救,
   终於换来祁奂晨的狂喜与让步,
   不再强迫,却用另一种柔软的强势留他在身边。
   祁奂晨用最温柔的手段拔出他心中的刺,
   毫无防备的袒露骄傲又脆弱的一面,
   司俊明知危险,仍抵挡不了男人一步步逼近心的防线。
   而当祈家掀起夺位风暴,祁奂晨以身犯险时,
   司俊才强烈意识到——
   他想要紧紧霸占这个男人、不让人夺走!
   他的野心,是守住与祁奂晨共有的幸福蓝图,
   就算会因此换来他的恨,也在所不惜!

封底文字:
   祁奂晨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样,眼神木然。
   「我知道和高家联姻……一定会沾上毒品……就是万劫不复……可是我以为……至少还有你……」
   他曾经……是祁奂晨的「至少」,可是如今呢?司俊不敢去想答案,伸出血肉模糊的手,碰碰他的脸颊,却像是点醒了他一样,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里,浮现出的不是憎恨,是绝望。
   「我以为你是我的退路……没想到你居然是我的绝路!」
   他以为就算是泥足深陷,也总有一个人站在岸边拉他一把,不会让他坠入深渊。可是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人,这个他毫无防备、无比信赖的人,毫不犹豫的将他推进地狱。


试阅:

第一章

  司俊接到父亲遇刺、生命垂危的消息,从学校赶回家时已经晚了。
  只比母亲苦苦熬了三天三夜也没能见到父亲最後一眼就遗憾辞世好一点点,在司俊气喘吁吁的冲进卧室的同时,父亲用从未有过的、专注而慈爱的眼神深深看了他一眼,咽下了最後一口气。
  床边围著父亲的下属们顿时痛哭起来,而失去了唯一亲人的司俊却迷茫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与父亲算不上亲近,尤其是母亲抱憾离去之後,他更是负气住进学校宿舍,五年来只有重要节日和母亲的忌日才会回家,而且也不是每次回来都能看到父亲。
  上一次见父亲,还是春节的时候,大年三十的晚上他才风尘仆仆的从外地赶回来,一脸疲惫的坐在门槛上,沉默的看著司俊放鞭炮。
  其实司俊一点也不喜欢放鞭炮,那声音让他想起枪声,也提醒他父亲的身分,这个市里最大的黑社会头目、过著刀口舔血生活的亡命之徒。
  可是……这人是他的爸爸,应该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最尊重最能依赖的人——而这个人一死,在母亲去世後就再没享受过家庭温暖的他,就是个真正的孤儿了。
  司俊缓缓走到床前跪下,握住父亲渐渐失温的手,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爸……爸……」
  平日总跟在父亲身边,此时一身伤口还不停淌血的男人靠了过来,粗声粗气的安慰他:「大哥,节哀。」
  司俊愣了一下,不解的问:「袁叔叔……你叫我什麽?」
  粗犷的男人红著眼眶道:「老大临走前,指定由您来继承帮派,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的大哥了。」
  说完,一招手,屋子里的男人们都围了上来,整齐的对十九岁的司俊叫「大哥」!
  虽自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可司俊还是被惊住了,不由得用力的捏住父亲尚未僵硬的手。
  父亲的死相,用惨烈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上身赤裸著,胡乱缠著早被血浸透的绷带,胸口和腹部都血肉模糊,脸上也有不少伤痕。
  司俊想不通,为什麽遭遇刺杀死於非命的父亲,还要把自己也推上这条注定的不归路。就像他一直想不通,为何母亲明明对黑道深恶痛绝,却宁可和家人断绝关系也要嫁给父亲一样。
  司俊自然是不打算继承这所谓的「家业」的,可这个时候拒绝,一定会让这些失去主心骨的男人们暴动起来,为了不节外生枝,只能等父亲的丧事办完,再和袁劲等人商量一下,让他们推选合适的人选。
  可谁知道,祁山海竟然连夜赶来吊唁。
  司少锋的帮派虽然势力不小,但还是隶属於山海集团,也可以说是山海集团在J市的分部。
  祁山海上完香,凝视著司少锋的遗像,突然道:「我是你爸爸的义兄,他死了,我自然要照顾你,跟大伯去S市吧!」
  这话一出,灵堂里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袁劲把手伸进怀里,死死的盯著祁山海,彷佛只要司俊一声令下,就要一枪崩了他的头一样。
  大门顿时被踹开,祁山海带来的人也冲了进来,双方对峙著,眼看一场火拼一触即发。而漩涡中心的两个人,依然是和颜悦色。
  祁山海拍了拍司俊的肩膀,又道:「这里的事情,暂时就交给你爸爸的手下们打理,你还年轻,先跟我回去学两年!」
  司俊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的下属们,再转过头,对祁山海笑了笑:「好,那就麻烦大伯了。」
  「小俊——大哥!」袁劲跟在司少锋身边十年,可以说是看著司俊长大,此时不由得焦急起来,几乎按捺不住要动手。
  「袁叔叔!」司俊赶紧按住袁劲的手,一字一句道:「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等我回来!」
  袁劲是父亲的心腹,也是帮派的二把手,有能力有胆识,就是太冲动,不然父亲一定会把帮派交给他。
  虽然司俊对黑道没有任何好感,可是袁劲这些人平时待他极好,在父亲遇刺的时候,还拼了命把父亲带回来,他不能让他们在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就为自己再次拼上性命。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而已。
  「大伯,等父亲入土为安,我就和你回去。」
  祁山海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我也想好好的送你爸爸最後一程。」
  
  於是,司俊一边忙著父亲的丧事,一边回学校办理手续,结束了大学联考的复习,在老师和同学们遗憾的叹息声中,拿著高中肄业证书离开了学校。
  三天後,他在堂前对著父母的遗像磕了三个响头,带著一个背包,在袁劲等人担忧的目光中,坐上了祁山海的防弹轿车,沿高速公路向南,驶向这片环海经济区的中心城市S市。
  J市到S市有四个小时的车程,途中开始打雷,而後狂风不止,暴雨倾盆。祁山海在闭目养神,车里很安静,只有豆大的雨珠敲打著车窗,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司俊从背包里拿出本厚厚的小说,手上像有定时器一样均速的翻页,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受家庭背景影响,他在同年龄的男孩里算是沉稳有主见的,但面对生活的巨大变化和未知的前方,还是不免迷茫惶恐。
  扭头望向车窗外,想看看平静的生活如何同窗外飞逝的景色一样渐行渐远,却在玻璃反射影像里,看到祁山海正目不转睛的盯著自己,眼神带著考究。虽然看不出什麽恶意,却也绝对与和善扯不上关系。
  关於父亲和祁山海的一些往事,司俊从袁劲等人口中听过一些。据说两人当年是拜把兄弟,一起砍人也一起被别人砍,似乎也发生过那种我为你挡刀、你替我挨子弹之类感人肺腑的往事,号称是过命的交情。不过这种识於微时的感情往往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有了地盘帮派、有了金钱权势,并肩打拼的兄弟就成了争夺胜利成果的敌人。
  父亲终究不是祁山海的对手,只得回到母亲的故乡守著码头,顶著黑社会老大的威名,其实每年挣的钱大部分都上贡给祁山海。祁山海则在S市继续扩张势力,黑道老本行没舍弃,还官`商`勾`结凿门圈地的做起了房地产,也算是个叱吒黑白两道的成功商人了。
  如今自己落在他手里,不知这位「大伯」是会顾念旧情多加照顾,还是父债子还、清算旧帐呢?
  凌晨时分,车子终於到达目的地,停了下来。雨还在下个不停,祁家的佣人们打著伞出来迎接。
  司俊背上双肩包跟著祁山海下车。
  伟岸的中年男子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皱著眉看向司俊身後。
  司俊跟著回头望去,汽车的尾灯照著的围墙边上,站著一个男孩。衣服和头发早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显得骨瘦嶙峋、皮肤苍白,眼睛分外的大,死死的盯著祁山海。
  男孩沉默半晌,上前一步,嘴唇蠕动唤道:「爸爸……」
  司俊一愣,下意识开口叫:「祁奂晨?」说完立刻意识到年龄不对。祁奂晨比他还大两岁,而这男孩看起来还未成年。
  祁山海表情冷漠的对男孩说:「进来吧。」
  别墅里灯火通明,佣人们站在两侧,一个穿著天蓝色真丝睡衣、漂亮得耀眼的年轻男子迎了上来,扑进祁山海的怀里。
  「爸爸,你回来了。」
  祁山海摸了摸青年的头发,笑著问:「三儿,怎麽还不睡,明早没课吗?」
  想必这位就是祁家的大少爷祁奂晨了,在他之前,祁山海还有过两个儿子,不过没长到成年就夭亡了。
  祁奂晨抬起头正要说什麽,馀光瞥到了站在门口的男孩,脸色微微一变,而後笑得更加灿烂。
  「子嘉,怎麽被淋成这样,冻得都发抖了!」
  祁奂晨从司俊身边走过,一把抱住男孩,拨开他贴在脸颊上的发丝,亲热的捏捏他的鼻尖,转头吩咐:「快给小少爷放热水。」
  男孩抬起头,眯著眼睛看著祁奂晨,缓缓开口:「谢谢三哥……」
  「真是我的好弟弟!」祁奂晨偏头笑起来,将男孩抱得更紧,还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一幕兄友弟恭的情景。
  佣人们忙碌起来,不一会儿准备好洗漱的东西,祁奂晨拥著男孩走向浴室,体贴的对祁山海说:「爸爸,你奔波了好几天,一定累了,快去休息吧,子嘉我来照顾就行。」
  祁山海应了一声,指了指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司俊,随口介绍道:「这就是你司叔叔的儿子,也是你表弟,给他安排个房间吧!」
  祁奂晨像是才看到司俊似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他来。
  祁奂晨的眼睛很漂亮,桃花瓣一样的形状,眼尾弯弯翘起,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
  若站在他面前的是位「表妹」,被他这样含情脉脉的凝视著,恐怕早就脸颊绯红春心萌动,从此对表哥芳心暗许死心塌地了。不过司俊是个整个人都比祁奂晨大一号的健壮青少年,虽然半垂著脸、恭顺的任君参观,却颇有不怒而威的架式。
  看了将近一分钟,祁奂晨终於收回目光,红润得好似刚热吻过的嘴唇翘了起来,笑嘻嘻道:「气势倒是不错,挺拔英俊,不做黑社会也可以去做男公关,一定受那些饥渴的中年贵妇的欢迎!」
  闻言,祁山海笑了起来,盯著司俊的脸看了一会儿,留下一句:「你和你爸一点都不像。」便摆摆手上楼进房。
  司俊皱了皱眉,他和父亲就算不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有七、八分像,不知道祁山海这样说,是指他没有父亲的才能,还是没有父亲的野心?!
  祁奂晨揽著祁子嘉,笑著朝司俊招了招手:「表弟,来帮忙。」
  司俊脱掉外套,跟进浴室。里面蒸汽袅袅,浴缸里水温过热,司俊伸手拧开水龙头放冷水,祁奂晨见了,扬手关了开关。
  「子嘉受了风寒,水要热一点。」祁奂晨俨然一副慈兄的态度,推了推男孩的肩膀,柔声道:「弟弟,还愣著干什麽?快去泡澡。」
  男孩面无表情的脱掉衣服,迈进浴缸时脚顿了一下,而後咬了咬牙,硬是坐了进去,白皙的皮肤很快被烫红,纤细的身体上隐约有不少疤痕。
  「来,哥哥帮你洗头!」祁奂晨坐在浴缸边缘,拿起小盆子,盛满了浴缸里的水,猛地泼向男孩的头脸。男孩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水下的双手握拳,却闭著眼睛一动不动,忍受著这种虐待的行为。
  水温慢慢降了下来,祁奂晨将手伸进水里,抓住男孩的小臂,口中说著:「哥哥帮你洗澡!」而後大力揉捏起来,很快将男孩的胳膊抓出一道道血痕,然後将沐浴乳倒在伤口和男孩的头上,搓出大量的泡沫,直到把男孩的皮肤泡到起皱、伤口发红,才拧开冷水冲了下去。
  从祁奂晨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施虐者的凶残,有的只是天真的笑容和令人背後发凉的和善。
  司俊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看著,不仅没上前阻止,更是连不赞同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来。祁家兄弟的明争暗斗他还没摸清楚,但可以肯定祁奂晨是故意给他看这一幕虐待戏码,这种情况下,闭目塞听是保全自己的唯一方式。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祁奂晨才起身,视线落到司俊脸上,像是对他的平静很满意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亲切道:「表弟,跟我去看看你的卧室吧!」
  祁奂晨的眼神很热烈,手却很凉,当搭在他肩膀上,凉气就透过单衣渗透到肌肤里。
  司俊母亲去世前几年身体很差,一直吃中药调养,司俊耳濡目染下对中医也有了些了解。手脚冰冷的人,一般是气血不畅体质虚寒,但看祁奂晨的脸色,虽然皮肤白皙,却不失红润,不像是气血两亏,那就是另一种可能——压力增大也会导致手脚瞬间冰冷。
  但是谁带给他这麽大的压力呢?
  司俊乖乖的跟著祁奂晨向外走,迈出门槛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坐在浴缸中、表现得逆来顺受的男孩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如一头受伤的猛虎,彷佛瞬间就能咬断敌人的喉咙……虽然他现在可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有这样一个弟弟,换做是谁,压力都会很大吧?
  
  司俊的房间在三楼最左面,旁边就是祁奂晨的卧室,再旁边是那名叫祁子嘉的男孩的房间。
  祁奂晨很有兄长风范的帮司俊铺好床、摆正枕头,笑咪咪的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去隔壁找他,临出门时,还特地拍了拍司俊的肩膀,异常诚恳道:「我们三兄弟,要和睦相处哦!」
  直到确定祁奂晨进了隔壁的房间,司俊才关门落锁,从背包里翻出急救包,找到一支烫伤药膏塞进衣兜里,然後打开窗,翻出阳台。
  雨还没停,狭窄的小平台很滑,司俊贴著墙,小心翼翼的移动。先是路过祁奂晨的房间,窗帘没拉,房间里没人,靠窗的大床上丢著衣服裤子,浴室的灯亮著。司俊迅速的爬了过去,再旁边就是祁子嘉的房间了。
  对於祁家的状况,临来之前,袁劲给他好好恶补了一番。
  祁山海年轻时很风流,不少女人给他生下过孩子,养大了的有三女两子,女儿们都已出嫁,大儿子祁奂晨一向备受宠爱,小儿子祁子嘉是私生子,并不受重视。
  不过祁家也不是什麽世家,祁山海自己的亲爹是谁他都未必知道,从最底层爬上来,什麽坑蒙拐骗的下三滥事情都做过,娶的老婆更不是名门闺秀,只是个生下儿子并将其养大的舞女,他的孩子实在是不该有什麽嫡出庶出之分。
  因此司俊以为所谓的「不受重视」,顶多就是比较冷遇,确实没想到祁子嘉的境遇会这麽糟糕,更没想到祁奂晨对待亲弟竟这麽狠心。
  祁子嘉的房间拉著窗帘,司俊单膝跪在窗台上,一手扶著窗框,一手推开半掩的窗子,头顶刚探进去,脖子就被纤细但有力的手臂圈向里拽。
  一阵天旋地转,司俊被摔在地板上,祁子嘉压在他身上,单手锁著他的喉咙,头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嘴唇紧紧的抿著,浑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气息。
  司俊没有挣扎,用微小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口袋。祁子嘉谨慎的摸了过去,掏出那管烫伤药膏,愣了几秒钟,表情变得缓和,松开了箝制,站了起来。
  司俊双手撑起身体,坐在地上深吸了几口气。他毫不怀疑如果刚刚自己口袋里装的不是烫伤药膏而是刀子,那自己的喉管就会立刻被这小子割断了。
  祁子嘉还穿著来时那身衣服,他三两下脱掉湿答答的上衣,将药膏挤在手心,在被烫得红彤彤的肩膀和胸口抹了一层,然後扭著手往後背擦。
  司俊站起来,随口问:「要我帮忙吗?」
  没想到,祁子嘉居然真的把烫伤药膏丢给他,然後背对著司俊趴在床上。
  司俊愣了几秒,闷声笑起来,单膝跪在床上,认真的将烫伤药膏涂在祁子嘉背上。眼前男孩的骨骼纤细但很结实,身上的伤痕不少,可见虽然年少,却是个有故事的人。
  擦完後,祁子嘉坐了起来,仰头看著准备翻窗离去的司俊,突然开口道:「谢谢你。」
  冷风夹著雨滴从窗口吹了进来,吹开遮住男孩眼睛的头发,露出一双黑白分明却又柔和安逸的眸子,与之前在浴室里滔天的仇恨,和野兽般的凶狠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司俊摆了摆手,翻窗出去。看来,祁子嘉这小子表面看起来防备心很强,不过也意外的容易接纳别人,是个有趣的家伙。
  不过这一切与司俊无关,他来S市美其名学习,其实是质子一样的身分。在祁山海彻底认可和信任他以前,估计行动都要受到监视,根本没资格管祁家兄弟的閒事。只是目前处於弱势的一方在他眼前被人折磨得奄奄一息,他还是忍不住萌发一点愧疚感和同情心。
  然而这种廉价的情感就像在路上遇到受伤的流浪猫狗,会到超市去买根火腿喂一喂,会在心底谴责遗弃它们的主人和伤害它们的恶人,却绝对不会把它们抱回家一样,不具有任何实际意义。
  再次爬到祁奂晨的阳台时,浴室的门突然打开,司俊赶紧贴著墙躲在阴影里。
  祁奂晨走到床前,弯腰在床头柜里拿出吹风机,坐在窗前吹头发。他只穿了件有些宽大的浴袍,被风一吹,领口鼓起,白皙的胸口一览无遗。
  他本来就长得好,五官立体又有风情,刚洗完澡的肌肤泛著水气,是名副其实的美人出浴图。可惜是天使脸孔恶魔心……
  想起刚刚祁奂晨虐待祁子嘉的方式,司俊有些想笑。祁奂晨那样的手段,杀伤力实在有限,只是增加仇恨而已。说得漂亮点,是在彰显自己的优势地位,说得不客气点,就是幼稚的示威与泄愤。
  吹乾了头发,祁奂晨倒了杯红酒,缓步走到阳台上,靠著窗子,安静的望著漆黑一片的雨夜,一副沉浸在思考中、短时间不会离去的架式。
  司俊只能在心底哀叹,更加小心的缩著身体。
  脚下踩著只有十几公分宽的平台,像壁虎一样贴在潮湿的外墙上,姿势异常辛苦,却不敢随意挪动。他们离得实在太近了,近到若没有雨声的掩盖,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地步。
  突然,祁奂晨侧身,看向了他的藏身的方向。
  司俊几乎以为自己暴露了,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动,可等了好一阵子,也不见祁奂晨有什麽举动。定下心来仔细观察,才发现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祁子嘉的房间。
  只是祁奂晨眼睛很大,近距离之下给人被凝视的错觉。
  司俊微微松了口气,仰头看了看漆黑不见一点星光的夜空。雨越来越大了,砸在脸上像钝刀割肉,他索性闭上眼,努力排除身体的不适,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目前的处境和出路的机会。
  司俊虽然年少,但长得很高大身材又结实,平时话不多,沉默的坐在角落就很有威慑力,这也是为什麽父亲指明要他继承帮派,那些下属完全没有异议的原因之一。
  但和霸气的外表不同的是,司俊其实是个特别有耐性的人,这也许和从小照顾身体弱的母亲有关系吧。
  母亲临终前,被病痛折磨得连呼吸都是煎熬,医生说她挺不过当晚,她却靠著意志力撑了三天,只为见父亲最後一面,结果也没能如愿。
  为此,来吊唁的舅舅还大发雷霆,直说要带司俊走,过继到自己膝下,再也不认司少锋。可是当时,司俊怕父亲受到妻子儿子都离开的刺激,伤害舅舅一家,所以并没有答应,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做了抗议。
  现在想想,他当时要是走了,可能就真的脱离了黑道的阴影吧!
  不过母亲应该是不希望他离开父亲的,毕竟她那样深爱著父亲,但父亲对母亲呢?
  父亲虽然在道上混,心狠手黑,却洁身自好,从不在外面乱来。可是比起家庭、儿子和妻子,他好像更在意自己的「事业」,如果那个让他拥有金钱权势,也让他死於非命的黑道上的打打杀杀,也算是「事业」的话。
  最後还想把自己唯一的儿子也送上这条路……这算不算另类意义上的鞠躬尽瘁死而後已呢?!
  窗内窗外的人都在出神,时间的流逝便忽略不计,不知过了多久,祁奂晨终於举起高脚杯,将杯中酒一口饮尽,转身回了室内,拉上窗帘,关灯睡觉。
  司俊又等了十几分钟,确定祁奂晨是真的睡著了,才轻手轻脚的越过阳台,回到自己的房间,浑身早已湿透了不说,几根指甲还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充血断裂。
  果然,随便发善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司俊重重的倒在床上,半天的车马劳顿、好几个小时的惴惴不安,让他没有精力再想其他,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
  
  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过来,暖洋洋的感觉让司俊瞬间误以为自己还在学校,从床上跳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嘟囔囔,抱怨室友为啥不叫自己上课……裤子提到一半发现身处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才意识到什麽学校复习联考,早已经离他远去。
  有些懊恼的耙了耙头发,司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倾盆大雨後的明媚阳光毫不吝啬的洒在他身上,从发丝到指尖都被唤醒了。
  昨夜太累,大雨之中也看不清楚,只知道祁家住的地方远离市中心,现在一看,这里倒真是城市中难得的风景如画的好地方。
  这个住宅区的别墅群是祁山海入股的地产公司开发的,打著豪宅的旗号,房价不菲,目前入住的人并不多。祁家这一栋别墅在社区的最里面,後面是一片荒地,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不过想来过不了几年,也会被盖成高楼大厦吧。
  再远一些是座青山,植被繁密,鸟鸣声和潺潺溪水声在房间里也听得见,山顶上几座建筑看起来像是体育馆,是个晨练的好去处。
  景色宜人,司俊的情绪也被感染得放松了很多,深吸几口潮湿而带著泥土味道的空气,打起精神下楼。
  别墅里很安静,几个佣人在擦走廊的楼梯,见司俊起床,连忙把准备好的早餐端上餐桌,恭恭敬敬道:「老爷一早出门去了,大少爷说表少爷昨夜累了,应该多休息一会儿,早饭的时候就没叫您,说等您醒了去院子里找他。」
  老爷……大少爷……表少爷……这些称呼听得司俊有些尴尬,年纪能做他奶奶的佣人站在一旁也让他很不舒服,胡乱吃了几口就到院子里找祁奂晨。
  祁家的院子很大,看得出是精心打理过的,堆砌了假山搭了景观亭,池子里养著睡莲和锦鲤,修了小型的篮球场,还雇了专门的园丁修剪花草树木。
  从昨晚到现在,司俊见过的佣人就不下十个,祁家发达不过十几年时间,地痞流氓出身的祁山海家底未必有多厚实,倒是把大家族的做派学得有模有样。
  正想著,一阵疾风从身後袭了过来,司俊连忙闪身,勉强躲开了第一个圆盘状的袭击物,却被接下来庞大的黑影扑倒在地。
  巨大的冲击让司俊大脑空白了几秒,缓过神来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定睛一看,一只大型犬科动物两只前爪按在他肩膀上,正虎视眈眈的盯著他。
  「Ares,你抓到了什麽好东西?」
  随著唤声,祁奂晨走了过来,弯下身看著置身「狼」口之下的司俊,虽然一脸笑容,却丝毫没有解救他的意思:「原来是表弟啊……Ares一向孤傲,难得和人这麽亲近呢!」
  亲近?司俊打量著这只体型健硕、毛色发亮、眸光凶狠的巨犬,尽量忽视可以轻易咬断他喉咙的尖牙和不断淌下来的口水,叹道:「真是一只漂亮的宠物。」
  祁奂晨连连点头,抚摸著犬科动物的毛发,眼神是能醉死人的温柔:「Ares就像是我家人一样……不,是比一般家人还亲近,是我的守护者,它会杀掉一切企图伤害我的人,就是因为太在乎我了,所以对别人很凶。不过我看得出来,它很喜欢你,它一定在你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这种类比不管从什麽角度理解,都不会是一种夸奖,换个脾气暴躁的,恐怕当场就翻脸了。可是司俊偏偏就是表里不一到极致的人,长得威武刚毅的他脾气好到不行,微笑著静待祁奂晨的下句话。
  对司俊这样「没有反应」的反应,祁奂晨也很意外,眼睛眯了起来,拣起掉在一旁的橙色飞盘,晃了晃,问:「你过来住,我真的很高兴,我一直是一个人,真的很想要个弟弟呢……你要和我一起玩吗?」


第二章

  这是邀请,当然也是威胁。
  初见就杀鸡儆猴,透过折磨祁子嘉给他下马威,刚过了一夜又逼他选边站,还用恶犬做威胁,祁奂晨的这种急切可以说是果断狠绝雷厉风行,也可以说是急功近利缺乏远谋。相比之下,隐忍又凶悍的祁子嘉似乎更加值得投靠……
  司俊一边思量一边抬起头,对上祁奂晨志在必得的目光,顿时明白自己别无选择。
  俗话说,宁和明白人打架不和糊涂人说话,祁奂晨从某个角度而言,就是这种不讲理、不按规矩出牌的。他根本就不允许自己拒绝,恐怕只要一摇头,就算现在脖子不被恶犬咬断,脑袋也在自己脖子上挂不了多久。
  祁奂晨敢肆无忌惮的拿热水烫祁子嘉,就绝对敢光明正大的放火烧自己。顾忌著祁山海的想法,他对祁子嘉也许还不敢做绝,但对自己却是可以下狠手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司俊只能点头。
  得到回应,祁奂晨稍微放松了些,笑容终於有了几分诚意,撒娇似的说:「不过我可不是什麽好玩伴,是个很任性的人,想和我一起,就要听我的话,并且只听我的话才行哦!」
  「好。」
  「真是好弟弟!」
  祁奂晨只递了个眼神,那只狗就聪慧的领悟到,立刻跳开。他伸手将司俊拉起来,还亲腻的拍掉他肩膀的草屑。
  扬手掷出飞盘,Ares像箭一样的冲了出去,几乎在飞盘刚刚下落就腾空而起,稳稳的接住,的确是只难得的好狗。祁奂晨丢给司俊一个炫耀的眼神,一边叫著乖宝贝一边追了过去。
  盯著他纤细的背影,司俊自嘲的笑了笑。弟弟……祁奂晨想要的哪里是什麽乖弟弟,他只是另一个Ares罢了。不过他现在寄人篱下,要看祁家人的脸色讨活路,与宠物犬似乎也没有什麽区别。
  这麽想,心里也舒坦了些。他没什麽绝不可让步的原则,也没有不达目的不甘休的执念,认真而努力的活下去就是他目前的人生追求。而做祁奂晨的小跟班,和他的人生追求完全不冲突,虽然以前没做过,但应该不难学,估计祁奂晨也不会让他去砍人卖白粉。
  「表弟,接著!」
  远处传来祁奂晨的呼喊声,紧接著橙色飞盘冲著他的脑袋旋转著飞了过来。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赶紧躲而不是伸手接,司俊迟疑了那麽零点几秒,Ares就冲了过来,在离他的头不到一尺的距离将飞盘咬住,发出巨大的咬合声,还甩了他一头一脸的口水。
  狼犬落地,抖了抖毛,摇著尾巴,雄赳赳气昂昂的跑去向祁奂晨领赏了。
  司俊顿时不敢再轻视小跟班的技术,快步跟上Ares前辈,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陪祁奂晨和他的宝贝狗玩了一上午的飞盘游戏。
  
  午饭前满身大汗的去洗澡,正要脱衣服,祁奂晨推开门,靠著门框,一脸「好兄长」的笑容道:「表弟,今天玩得很开心,以後每天都一起遛狗吧!」
  「好啊,我保证随叫随到!」
  「乖!」祁奂晨笑容加深,用抚摸Ares的手法,摸了摸司俊的头。
  等他走了,司俊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的体力还是太差,为了应付接下来每一天的高强度活动,还是要好好的锻鍊下身体才行啊!
  事实上,以祁奂晨这样不给别人留馀地的行事作风,换做别人,嘴巴上答应了心里却怀了恨,不仅不能成为他的同盟,反而是埋了个隐患。
  可算祁奂晨走运,遇到的是司俊。司俊这个人,温和有耐心之馀,还是个特别随遇而安的人,也可以说,他是个不折磨自己也不太惩罚别人的人。
  毕竟他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父亲也好,袁劲之流也好,在他面前总体来说还是平和的,可是在外人眼里恐怕就是十恶不赦的社会毒瘤,而母亲却一直教导他要正直善良有责任心。不想同流合污,又做不到大义灭亲,也不能乾脆闭目塞听当做什麽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若是钻起牛角尖,恐怕早就变成精神错乱的中二少年了。
  於是,司俊被培养出一种奇妙的心态,一方面对邪恶姑息养奸,一方面又对真善美有所追求。况且,他又是天生的好脾气,除了因为母亲去世而和父亲冷战之外,他从未因为什麽事情记恨别人,就连对打著照顾他的旗号将他挟持过来的祁山海,司俊也没有多少怨恨,更别提只是逼著他选边的祁奂晨了。
  总之,只要不是啥血海深仇,只要没伤及到他至亲至爱的人,其他的都能一笑而过。
  
  祁奂晨比司俊大两岁,正在本市一家公立大学读书,念的是和他外表完全不搭的财务管理。初闻此事,司俊还惊诧得半天没说出话,他实在是想像不出长了一张「艺术类」的脸的祁奂晨戴著眼镜拨算盘的样子。
  祁奂晨不住校,而祁家离大学距离颇远,每天往返要花不少时间,祁奂晨会开车,车库里还有一台最新款的红色BMW跑车,可他似乎不像现在的男孩子那样迷恋风驰电掣的速度感,只说那辆跑车是泡妞专用,就把一台黑色Land Rover的车钥匙丢给司俊。
  於是,司俊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开车送祁奂晨去学校,等他下课了再去校门口接他。
  利用中间的空馀时间,司俊在学校附近的健身中心报了一个自由搏击训练班,一方面锻鍊身体,争取早日达到Ares前辈的水准,另一方面也想学些自保的本事。
  搏击教练叫邹杰,为人冷峻,少言寡语,但身手非常了得,司俊选择这家健身中心,也是因为宣传手册上介绍他是退役的特种兵。
  司俊本来就有点跆拳道、拳击的基础,身体素质也很好,这位前特种兵教多了挺著大肚腩的中年人,遇到司俊这样有潜力的学生,不由得多上了些心,指导也格外认真,司俊自觉受益匪浅,又报了邹教练指导的射击课。
  虽然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但在其他方面努力进修,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回家的途中,祁奂晨看到司俊口袋里的健身中心学费表,伸出手指按了按他虽然稚嫩但已颇具规模的二头肌,啧啧赞叹:「表弟,你这样发展下去,简直要成了贵妇杀手了。」
  司俊长相英挺、身材健壮,也许不是现在小女孩们喜欢的美少年类型,但绝对是中年女人最爱的那种性感青年,祁奂晨最喜欢拿这一点开他玩笑,总打趣他如果去做牛郎一定比混黑道有前途。
  带著促狭的笑容,随便扫了几眼学费明细,祁奂晨的脸色微变,眉毛挑了挑:「自由搏击、手`枪速射……怎麽,你想做打手吗?」
  司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学这些,不是为了逞凶斗狠,也没有什麽野心抱负,只是希望在危急关头,不要成为别人的拖累,更好的情况是能救自己和亲人朋友一命。
  不过这些话说出口就太过肉麻,也没什麽必要和祁奂晨解释。
  然而司俊的沉默,在祁奂晨看来就是默认,他把明细单折上,塞进司俊的上衣口袋,冷著脸道:「你要是想学这些,不用去报什麽培训班,我让爸爸安排你去赌场夜总会,待上三五个月,我保证你是行家高手,还额外赠送嫖娼赌博吸白粉等特别课程!」
  趁红灯的空档,司俊扭头,看著祁奂晨的脸,无比诚恳道:「表哥怎麽安排我都行,我听你的。不过,比起去赌场,我还是想陪著表哥。」
  「呵呵……」闻言,祁奂晨的眼神柔和下来,揉了揉司俊短短硬硬的头发,笑道:「原来你也会说花言巧语,不是愣头青嘛!」
  司俊维持著真诚而腼腆的表情,扭头看著前方,专心的开车。
  他当然不是愣头青,虽然不是擅长阿谀奉承的人,但怎麽讨人开心、博取好感,他还是懂的,并且做起来也不会觉得自轻。就像Ares一样,在主人需要的时候可以耀武扬威凶猛无比,但最能博得主人心的,还是温顺忠诚的宠物本性。
  除了当司机接送,司俊还有一项重要的日常工作,就是陪祁奂晨遛狗。
  祁奂晨是个称职的好主人,却是个恶劣的狗主,带Ares去散步从来不拴,还口口声声说什麽「人怕狗,所以要把狗拴起来,那狗怕人的话,是不是也要把人拴起来」?!
  Ares不是金毛哈士奇之类的体型大却温顺的犬种,而是狼和狗杂交的品种。五年前祁奂晨特地去云南边境挑选了这只优质的狼青,并送到专门学校培养成攻击力很强的护卫犬。虽然没有命令,Ares不会随便攻击人,但光是凶悍的长相和强壮的体魄就能让胆小的人失声尖叫。
  天气好的时候他们都带Ares上山去玩,太累了就在社区里遛一会儿,幸好这社区入住率很低,他们遛狗的地方又在最里面,几乎没有住户,才没发生过什麽伤人吓人的事件。


  又是一个寻常的傍晚,Ares正四处溜达寻找「方便」的地点时,突然从小花园里跑出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看到离自己几米远、巨大且和动物园里的狼一模一样的Ares後,发出尖厉的叫声跌坐在地,抓起一把沙子当武器,一边丢向Ares一边大哭起来。
  轻轻一跳躲开沙尘,Ares眯著眼睛盯著这个自己一口就能吞下的小孩,弓著背靠近,祁奂晨对此不闻不问,司俊却怕它伤人,连忙跑过去拦住狗。
  丢给司俊一个蔑视的眼神,Ares粗大的尾巴一甩,屁股朝著司俊,小跑向祁奂晨。
  这些日子司俊天天陪祁奂晨遛它,不仅没培养出感情,反而让这只狗对他有了敌意,大约是憎恶司俊侵犯了它和主人的独处时间吧!
  被狗当成假想敌让司俊很是无奈,虽然一开始差点被咬死,但他现在还是挺喜欢Ares的。孤傲又温顺,凶悍又忠诚,就算是同为「忠犬」的他,也想有这样一只守护神一样的狗。
  危机已经过去,司俊扶起小男孩,一边拍著他身上的土,一边柔声说:「宝宝不哭了,乖……」。
  司俊的声线较低沉,自带胸腔共鸣,若是女人被他用这样温柔的声调叫宝贝,可能会浑身发软,但换成是个幼儿就不同了。那孩子刚被大狼犬吓过,又被个大块头拍拍打打,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司俊不由得慌了手脚,求救的看著长了张童叟无欺脸孔的祁奂晨,可是这位大少爷只顾著逗弄他的宝贝狗,连个正眼都不给他。
  孩子越哭越凄惨,还拿小手拍打司俊的脸,哭闹著要找妈妈,让司俊觉得自己好像拐卖儿童的人口贩子。但又不能就这麽丢下小孩一走了之……突然灵机一动,司俊从兜里掏出张纸,三两下摺出一只小青蛙,放在地上,一按青蛙就跳了半米远。
  小男孩的注意力被这简单的玩具吸引,哭声渐小,红著眼睛正要去拿青蛙,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慌张的跑了过来,一脚将纸青蛙踩扁。小男孩顿时又大哭起来,男人抢过孩子抱起来,推了司俊一把。
  司俊体格强健,男人推不动他,自己却一个踉跄,於是恼羞成怒的大骂:「你们遛狗怎麽不拴?把我儿子都吓坏了!」
  司俊自知理亏,连连道歉:「先生对不起,我们以後一定会注意——」
  「注意有什麽用?!我要打电话给捕狗队,这种大狗怎麽能养,太危险了!」
  这时,祁奂晨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用肩膀顶开司俊,冷笑道:「你怎麽不把你家小崽子拴起来,他还吓到我的宝贝了呢!」
  男人闻言,不可思议的瞪大眼,气急败坏的吼:「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没道德没素质没家教——」
  「那也比你没种强。」
  「你说谁没种?!」男人气得要动手,胳膊刚一抬,Ares就发出低沉的咆哮声,露出尖利的牙齿,身体压低,随时要扑出去将男人撕碎。男人畏惧的连退几步,又不甘心,只能忿忿的骂著「狗仗人势、人仗狗势」却不敢上前一步。
  「只会像泼妇一样乱叫的男人真没种。」祁奂晨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这时孩子的妈妈终於出现,一路小跑,脸颊微红,胸前波涛起伏。
  「发生什麽事了?」
  「转眼的工夫就能把孩子看丢,你跑哪去了?!」男人在祁奂晨处受了气,转头便把火气发向自己的妻子。少妇红了眼眶,接过孩子,柔声安慰著。
  这对夫妇看著眼生,应该不是这社区的住户,不是来拜访亲戚就是来看房子的,如果是後者,估计是绝对不会买这里的房子了吧?
  祁奂晨停下脚步,仔仔细细打量著女人,突然笑了起来,一改之前跋扈恶主的样子,笑容可掬道:「真不好意思,吓到你儿子了,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什麽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拉起女人的手,在她柔软的掌心写下一串数字,祁奂晨眨了眨眼睛,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祁奂晨的眼睛不光是形状漂亮,瞳孔也很特别,黑黝黝却总是雾蒙蒙的,专心凝视别人的时候,总能让对方不知所措的红了脸。司俊第一次见祁奂晨时,他就含情脉脉的放了老半天的电,虽然没能击中司俊的心房,但显然这次没有失手。
  
  半个月後,祁奂晨让司俊接一个女人到宾馆,打开车门坐上来的,正是这个容颜娇俏、身材丰满、羞涩又满脸春色的少妇。後来祁奂晨又和这位有夫之妇约会了几次,尝够鲜後就把少妇的电话拉入黑名单,连个理由都不给,乾脆俐落的甩掉了。
  几个月後,司俊和祁奂晨在街头偶遇这位少妇,她挽著丈夫、牵著孩子,似乎沉浸在幸福的三口之家中。见到引诱她出墙的男人,少妇脸上闪过惊慌,可见祁奂晨没有在意她,面无表情的继续走时,少妇又有些哀怨了,紧紧的盯著祁奂晨,目光中有著不甘和迷恋。
  那个时候司俊已经充分见识到祁奂晨混乱的私生活了,也彻底了解了他为什麽总是手脚冰冷……明显就是纵欲过度,导致阳虚肾亏。
  在男女关系上,这位长了一张天使面孔的美丽青年,绝对是个风流又下流的家伙,虽然不至於做出什麽逼良为娼的事情,但始乱终弃却是他的拿手好戏。
  不到半年的时间,他招惹了七、八个女人,且环肥燕瘦,类型都不相同,可见他对女人的欣赏范围有多广泛。这种滥交造成的结果就是,没有参与祁山海黑道事务的祁奂晨甚少接到黑道威胁,反而经常遭到妇女同胞的围追堵截。
  而这个时候,司俊便得化身为保镖,为祁奂晨挡去高跟鞋、化妆包、尖指甲的袭击。
  「祁奂晨,你这个大混蛋,你骗我,你明明说喜欢我的!」漂亮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想去抓祁奂晨却被高大的司俊挡住,气急之下,抡起皮包狠狠抽打司俊的胸口。
  这女人是个会计师事务所的负责人,三十多岁还未婚,是个重事业不重家庭的女强人。
  两个月前她回母校做演讲,祁奂晨伪装成单纯小白兔,打著为明年的实习找公司的名号接近她,然後又一脸仰慕的深情表白,终於把人骗到手。可是上床後没几天,就和人家的女秘书勾搭上了,被女强人抓了个正著。
  从情感上,司俊是绝对站在女人这边的,若是换做他的姐妹亲人被这样欺负,他恐怕把对方阉了浸猪笼都做得出来。但现在欺负人的是他的「兄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女人尽情的发泄愤怒,所以尽管被皮包的金属扣抽得肉疼,也咬牙挺著,连挡都没挡。
  女人打累了,妆也哭花了,恶狠狠的看著躲在司俊背後、还一脸看戏表情的祁奂晨。
  「你会遭报应的!」然後目光调转到司俊身上,怨恨变成了怒气:「还有你这个助纣为虐的乌龟王八蛋,也一样没有好下场!」
  骂完又左右开弓的赏了司俊两个带回音的耳光,踩著高跟鞋气势汹汹的走了。
  司俊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却见罪魁祸首祁奂晨靠著车门,笑得没心没肺。
  「女人还真是可爱的动物啊!」他这样说著,却毫不手软的伤害著女人们。
  司俊不觉得祁奂晨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事实上他对每个女人都很温柔体贴,似乎直到分手,他还是很喜欢这些女人的。只是这微不足道的喜欢,完全不足以延缓他追求下一段刺激的肉体关系的脚步。
  祁奂晨笑够本了,揉了揉眼角,看了司俊一眼又笑起来:「你的脸好像猫一样,长了三条胡子。」
  司俊偏头往後视镜里看一看,也忍不住笑起来。不知是首饰还是指甲,在他左右脸颊各划了三道血痕,伤得不重,只是看起来很滑稽,与其说像猫,不如说像浣熊。
  祁奂晨捂著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麽不躲,不是去学近身搏击了吗?结果连女人都对付不了?」
  司俊摸了摸脸,嘀咕:「我躲了就打到你了。」
  这话有卖乖的嫌疑,但也是实话。他和女人无仇无怨,女人打他,也就是扇几巴掌而已,不疼不痒,打祁奂晨的话搞不好就是揪头发挠脸踢下体三管齐下了。而祁奂晨细皮嫩肉的看来就很不经打,又不是什麽心胸开阔的人,若是真受了伤,事情恐怕会闹大。
  真闹大了还不是要他善後……秉持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原则,牺牲一下小我,司俊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但祁奂晨显然不会想到那麽深的层面上去,他只觉得司俊这话说得真诚无比,听在他耳朵里像是喝了一口蜂蜜一样甜在心里,不由得站直身体,抬起手臂拍了拍司俊的肩膀,虽然还是笑,神情却正经了不少。「乖弟弟……」
  上车翻出个药箱,祁奂晨向司俊招了招手。
  「我没事,一会儿消肿就好了。」
  「过来!」
  司俊只得坐过去,伸手要接药棉,却被祁奂晨打掉。他一手托著司俊的下巴,一手拿著沾了双氧水的棉花棒,在他伤痕处轻轻擦拭著,认真的神情和前几天帮Ares清理踩到碎玻璃的脚掌时一模一样。
  本来没什麽感觉的脸颊,被药水一擦,反而火辣辣的疼。司俊照镜子一看,脸颊肿得更厉害了,顿时觉得祁奂晨突发的关爱有很大的恶作剧嫌疑。
  果然,祁奂晨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又长又翘的睫毛一抖一抖的,目测至少能放两根棉花棒。
  司俊心底叹了口气,正要开车,祁奂晨一句话吓得他车钥匙都捅歪了。
  「上衣脱了。」
  「啊?」
  祁奂晨伸手去拉他的衣服,司俊下意识的挡了一下,惹得对方沉下脸:「我只是想看看你胸口有没有受伤,你紧张什麽?」
  「我……害羞!」
  闻言,祁奂晨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些,拍了拍他红彤彤的脸颊,戏谑道:「看起来挺粗壮的,怎麽脸皮这麽薄?」
  「除了我妈,我没在别人面前脱过衣服。」司俊说著,把上衣的扣子解开,露出健壮的胸膛,上面果然有几个红印子。他肤色较深,是健康的小麦色,乳头倒是淡淡的粉褐色,祁奂晨好奇的摸了一把,瞬间,细腻皮肤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表弟你……」祁奂晨三分无奈七分调笑道:「你怕什麽?虽然你的胸也很大,可是太硬了,我还是喜欢软绵绵的胸脯。」
  「我没怕,只是太冷了……」司俊低头扣扣子,脸上没什麽表情,可是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祁奂晨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好奇道:「刚才你说没在别人面前脱过衣服?你……还是处男?」
  司俊再沉稳,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正处於青春发育期的男孩,提到这些事情,难免有些躁动,不服气道:「我这个年纪的男孩大部分都是处男。」
  「那是长得丑又没钱的,像你这种姿色的,应该在刚上初中就被保健室的风骚女老师破了处才对。」
  「我初中读的是男校,年轻老师都是男的,女老师都四、五十岁了。」
  若说拥有超龄的沉稳老练的司俊有何弱点,那恐怕就是男女之间那档子事情吧。
  小时候接触过的女性只有母亲和舅舅家的妹妹,而十五岁那年,母亲去世後就和舅舅家断了往来,整个青春发育期都是在纯男性的环境中成长,造成他对「性」这件事情陌生得很。
  而来到祁家以後,就整天看著祁奂晨周旋於各色女人之间,甚至还听不了少的「墙根」,对「性」的神秘幻想都被破坏掉了,直接从陌生跳到了麻木的状态。换句话说,如果司俊日後成了性冷感,祁奂晨是要负相当大的责任的。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祁奂晨还是一点自觉也没有,啧啧叹息著:「真可怜……连女朋友都没交过吗?」
  「当然交往过。」
  「那怎麽没上床?」
  「……」
  「最多进行到哪一步?三垒有没有?」
  「……」
  「不会初吻还在吧?」
  被一直追问得有些窘迫,司俊反问道:「表哥,你的初吻是什麽时候?」
  「嗯……」祁奂晨陷入了冥思苦想,半晌自言自语道:「是六岁呢……还是七岁呢……」
  司俊猜得出以祁奂晨这种放荡的性格一定早熟,可是没想到那麽早熟。
  「对方是学校的小朋友吗?」
  「怎麽可能!」祁奂晨用看古董的眼神瞄了他一眼,身子向下滑,躺在车座上,头还枕著司俊的大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後,眯著眼睛回忆:「那个时候我爸还只是个有点势力的小头目,我妈已经从舞小姐升级成领班了,我每天放学後,背著书包去舞厅陪我妈上班,在休息室写作业,一群舞小姐在我面前换衣服。」
  司俊想像了下那样的画面,一群舞小姐衣衫不整的躺在沙发上,抽著烟打著牌开黄腔,小小的祁奂晨坐在梳妆台前,认真的写写算算。
  「我还记得那天,我爸抱来一个小男孩,乾乾净净的,又有礼貌又乖巧,大家都很喜欢,纷纷去抱他,买好吃的给他,我也把糖果拿给他,那臭小鬼还不领情,奶声奶气的说什麽『妈妈说我在换乳牙,不可以吃糖』,真是讨厌!」
  「是祁子——」
  「不是那个小杂种,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有他的存在!」祁奂晨立刻否定,彷佛不愿美好的记忆里出现令他深恶痛绝的存在。
  司俊问完也立刻意识到不是了,祁奂晨比祁子嘉大四岁,那个时候祁子嘉应该还是个刚会走路的小婴儿。
  「我爸平时还是比较宠我的,可是那天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个小鬼身上,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我。我很生气,气得把作业本都撕了,这时,我妈带的一个舞小姐坐到我身边,摸著我的头……」
  祁奂晨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我还记得她说,晨晨最可爱了,我最喜欢晨晨了,然後吻了我。她的嘴唇软软的香香的,那种舒服的感觉,我现在还记得。」
  「後来呢?」
  「後来?你说那个舞小姐?谁知道呢,也许从良了,也许死了……我都不记得她的样子了,不过一定很漂亮。」
  「我是说那个小男孩……後来他怎麽样了?」
  「我哪知道?後来……好像有个人冲进来把那个小鬼抢走了,舞厅都被砸了,我妈发了很大的脾气……我记不清了,反正很混乱!」祁奂晨敷衍两句,闭上了眼,依旧沉浸在美好的初吻回忆中。
  可司俊内心却不平静起来,他严重怀疑那被祁山海抱去酒店的小男孩……是自己!
  他上小学以前,单独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父亲只是个偶尔会出现的背景人物。记忆中有那样一个片段,他在幼稚园被一个自称是「大伯」的男人抱走,带到了一个灯红酒绿的地方,有很多好吃的和很多漂亮的阿姨……之後的画面是父亲的暴怒和母亲的眼泪,再然後……就举家迁移到J市居住了。
  现在想想,那应该是一次类似绑架的行为。十几年前,祁山海就绑架过他,没准就是父亲和祁山海兄弟决裂的导火线。而十几年後,他又被绑架了过来,只是这次再没人会把自己接回家了。
  「问你话呢!」
  「啊?」大腿被拍了一下,司俊回过神,低头对上祁奂晨有些不耐烦的目光。
  「发什麽呆?我在问你,你喜欢什麽样的女人?」
  「嗯……知书达理温柔贤慧的、会对我好的吧……」
  「那样实在太无趣了,表弟,你应该尝试不同的类型,丰富你的人生阅历。尤其是那些背後有故事的女人,你睡的不止是她的肉体,还是她的经历。在高潮时看著那些女人们抗拒又沉沦的表情……你知道那感觉有多刺激吗?!」
  祁奂晨说得眉飞色舞,对女人的心得,他简直可以写一本实战性的百科全书了。
  不过从他交往的类型和他的话语间,司俊慢慢发现了祁奂晨的一个特别嗜好,他热衷招惹一些非正当的恋爱对象,似乎对会受到社会舆论指责的肉体关系尤其迷恋。
  司俊带著些恶趣味的揣测,要是祁子嘉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而是妹妹,那搞不好祁奂晨折磨这个血亲的方式就会变成近亲相奸了吧。
  虽然对祁奂晨的床事有所腹诽,但跟著祁奂晨并不是一件太辛苦的事情。他不是个难伺候的人,只要做到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少说话多做事,基本上就能让祁奂晨和颜悦色的待自己,甚至偶尔享受一下他突如其来的兄长关爱。
  司俊对这样的现状很满意,这样平静安逸的生活简直超过他来祁家之前的最好设想,他甚至偶尔会有一种懦弱得近似於「乐不思蜀」的想法。
  若是回到家乡去,他必然要继续做父亲做过的事情,负担起那麽多人的期望与绝望,摒弃本性中善良的部分,变得残暴不仁,为利益丧心病狂,最终走上一条不归之路。而待在祁奂晨身边,他就是个最简单的、只需要「听话」就可以生存下去的人。
  祁奂晨不像祁山海那样猜忌多疑,司俊也不像父亲那样不肯妥协,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们其实很合拍,时间久了,真成为感情不错的朋友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他终究还是要回去的。只是怀揣著那样的预期,对待祁奂晨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真心,尤其是想到他小时候,因为自己夺走了祁山海的注意力而大吃乾醋,就觉得这家伙还是有几分可爱的。


第三章

  做为黑道大哥儿子的祁奂晨,性格嚣张、私生活混乱,但做为学生的祁奂晨却著实不错,他就读的大学在国内数一数二,金融系更是首屈一指。想考上这所学校,高中时不说悬梁刺股,却也是著实要下一番苦功读书的。
  而那个时候,正是他母亲意外去世的时候……想到这些恩怨,祁奂晨不由得眯起眼睛,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把祁子嘉那个害死他母亲的小杂种碎尸万段。
  「想什麽呢?表情这麽可怕?」
  肩膀被拍了一下,祁奂晨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心态,对同系的沈思远笑了笑:「在想晚上怎麽狠狠的宰你一顿,以报你用篮球砸我头的仇。」
  「谁让你在球场上发呆,用脸去接球。」
  「少废话,今晚一定要吃到你破产!」
  换成别人,打断他追忆亡母,他一定懒得应付,可是沈思远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也是盟友。
  沈家和暴发户一样的祁家不同,是个百年历史的大家族,祖上什麽举人秀才军阀匪寇都出过,近些年虽然荣光稍逊了,但在黑白两道的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的,和祁家也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
  祁奂晨接近沈思远,一开始的确存著些攀高枝的想法,想必沈思远对他也有拉拢的心思。不过这些年相处下来,已经算是不错的朋友了,尤其是近两年,两人成了同学,更是同进同出,交往甚密。
  「新街那边新开了个酒吧,据说很不错,晚上一起去喝几杯吧!」
  沈思远抱歉的摆摆手道:「改天吧,今天是我弟弟的生日,我得提前回去给他庆祝。」
  「弟弟?沈星艺?他和你又不是一个妈,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跟你分家产的,你有必要对他那麽好吗?」
  沈思远叹道:「我和你不一样,你们祁家就两个儿子,家业非你即他,而我们家……光我奶奶,就给我爷爷生了三女四子,外面的野种也有不少。我父亲那一辈人也是不断的开枝散叶,到了我这辈,姓沈的男丁不下二十个。我要争要斗的人太多了,我能信任能依靠的,却唯有星艺。」
  祁奂晨不屑的撇了撇嘴:「你那个废物弟弟,恐怕也帮不上你什麽忙!」
  沈思远为人谨慎、待人谦和,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是个让人挑不出错的人。而他的弟弟就正好相反,嚣张跋扈、放肆无礼,特别会惹是生非,还和祁奂晨争过女人,总之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家伙。
  然而提起这个不怎麽样的弟弟,沈思远却是一脸的宠溺:「星艺被抱回来的时候才六岁,流里流气的,简直是个小乞丐,我也讨厌他……可是有一次我被二叔家的堂哥诬陷,我爷爷要教训我,星艺突然冲出来,手里拿著根柳条,气势汹汹的吼『谁敢欺负我哥我就杀了谁』!
  「结果,他被我爷爷狠狠揍了一顿,还关进了小黑屋一天一夜没给饭吃,被放出来後饿得站都站不稳,却还紧张的看我身上有没有伤。我当时就想,也只有这个小东西,是真心对我的。」
  「小孩子的疯言疯语你也当真。」这些话祁奂晨听他说过不止一遍,却怎麽也找不到感动的点。六、七岁的小毛孩懂什麽?祁子嘉六、七岁的时候,不也只是一个闷葫芦一样的无害小杂种,哪想到日後会变成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你不懂这种感觉,世界上有这麽一个人,总是围著你转,在你面前永远像个孩子一样听话,虽然鲁莽却一心想保护你,你在他面前可以放下所有心防,因为你知道这人永远不会背叛你!」
  沈思远太过幸福的口吻,让祁奂晨微微有些羡慕,却又嘴硬不想承认:「别说得好像全世界只有你有弟弟一样。」
  「对啊……」沈思远调侃道:「你也有个弟弟,听说他回去了,怎麽样?相处得还融洽吗?」
  「别提那个杂种——他不是我弟弟!」祁奂晨拧起的眉毛在看到从路口小跑过来的司俊时,舒展开来:「你看,那个才是我弟弟!」
  虽然司俊这个人心思深沉,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但却是个踏实沉稳的人,比起沈思远的弟弟,可是出色得多。
  司俊一路小跑,脸颊发红,稍微有些喘:「表哥,我来晚了。」
  「没事,走吧,表哥带你喝酒去!」祁奂晨一把揽住司俊的肩膀,伸手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
  凉凉的手指抚上额角时,司俊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祁奂晨的眼睛,只在那漂亮的眸子里看到了满满的欣喜。
  祁奂晨其实是个不善於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当然他也不是心直口快不加修饰的人,只能说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表情与动作的小细节经常出卖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例如他生气却还要微笑时,一侧眉毛就会稍微挑高;例如他激动却要假装不在意时,嘴巴就会紧紧的抿著;例如他在酝酿坏事时,眼睛就会眯起、睫毛微颤……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司俊就是在钜细靡遗观察祁奂晨的一举一动中度过的,自认已经非常了解他,所以此时,看不出他的笑容有任何虚伪成分的时候,也被感染得笑了起来。
  毕竟主人心情愉悦,做忠犬的压力也小很多。
  
  在去酒吧的路上,祁奂晨单手撑著脸颊,侧身盯著专心开车的司俊,沈思远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徘徊。
  「世界上有这麽一个人,总是围著你转,在你面前永远像个孩子一样听话,虽然鲁莽却一心想保护你,你在他面前可以放下所有心防,因为你知道这人永远不会背叛你。」
  因为和祁子嘉的恶劣关系,祁奂晨对「弟弟」这个词从来没有好感,可是司俊的出现,似乎就是来弥补他缺失的兄弟之情的。当然,他最初对司俊也没安什麽好心。
  饶是对祁山海的黑道事务甚少参与,祁奂晨也知道祁山海和司俊的父亲司少锋的关系,做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大约就是中央王权与地方诸侯的关系吧!
  当司少锋的死讯传来,父亲便抛下一切事务,连夜赶去奔丧,还带回司家唯一的继承人。本著先下手为强的想法,他威逼利诱的把司俊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
  可是祁山海到底是想培养司俊还是囚禁司俊,他也弄不清,於是乾脆把司俊变成自己的小跟班,一边树立威信,一边监视这小子。
  所以最开始祁奂晨对司俊是充满防备的,但接触久了,却发现司俊这个人很怪。
  这个人长了一张霸气外露的脸,一副非常适合扛枪拿刀的身材,但脾气却很好,爱好和平到极致,这麽久以来,祁奂晨从来没见过司俊和谁动过手甚至怒红过脸。
  司俊的口才一般,平时话不多,但说出口的每一句都很中听,却也没有谄媚的感觉,哪怕再肉麻的话被他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可信度也是百分之百的。沉稳、可靠……却绝对不是木讷、死板。
  可以看得出,司俊是个有主见有思想的人,脑子也很聪明,这样的人一般都不甘於人下,善於钻营。可司俊却非常听话,服从性强,从不阳奉阴违。更稀奇的是,他空长了一身让女人血脉贲张的好肌肉,居然还洁身自好不近女色!
  这样的人在现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已经很少见了……夸张一些的说,他彷佛就是从演义小说里穿越而来的朝堂上的忠臣、江湖中的儒侠,可偏偏生错了年代,成了黑社会的替补选手。
  这样一个带出去很拉风、陪在身边很贴心、做事又让人放心的人,若只成为忠犬一样的仆人,未免太大材小用,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是他的弟弟,那他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哥哥。
  这样想著,祁奂晨看司俊的眼神越发温暖柔和了,声音也带著满满的不掺假的关怀:「表弟,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没关系,今天运动量大了点,体力稍微有点透支。」司俊深吸一口气,压下腹部的疼痛。
  今天之所以来晚了,就是在和教练一对一做近身搏击训练时,腹部挨了突然走神的教练重重一拳,他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当场就呕吐起来,神智也有些恍惚,在休息室躺了好久才缓过来。
  中心的保健医生检查了下说是皮肉伤,但还是建议就医。然而健身中心的负责人一直表情不善的盯著一脸内疚、守在床前的邹杰,口口声声说什麽如果司俊有事就要追究教练的责任。
  司俊为了不给教练带来太大负担,硬撑著说没事,咬紧牙关走出中心,其实现在还疼得直不起腰。
  这也彻底明白了,小说里一拳打死人绝对不是骗人的。邹杰打这一拳时注意力不集中,只是忘记控制力道,但绝对不是使足全力,若是他使十分力,司俊恐怕就要跟随父母的脚步一家团圆了。
  
  酒吧是新开张的,装潢很有格调,进出的客人不管在包厢里做过什麽禽兽的事情,表面上看来还是衣冠楚楚,很符合酒吧的高档定位。
  祁奂晨却叫了一堆真正意义上的狐朋狗友,穿著奇装异服、满嘴黄腔脏话、啤酒红酒掺在一起喝,喝到兴起还叫了小姐,一人搂一个又亲又摸,把一个高档酒吧的包厢弄得像是酒池肉林。司俊则陪祁奂晨坐在角落,在周遭的淫声浪语的侵害下,肚子更疼了。
  祁奂晨却饶有兴致,翘著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撑著下颚,一手托著酒杯,一口一口的品著白兰地,专注的看著眼前群魔乱舞般的景象,彷佛在看最精彩的舞台剧一样。
  「晨哥……」一个尖嘴猴腮、外号也叫猴子的男人凑了过来,不断的搓著手,问:「那个……我能不能……能不能点个『那个』?」
  祁奂晨挑了挑眉,很「善解人意」的点头:「好啊,去点个头牌,看看是小姐漂亮还是少爷漂亮!」
  不一会儿,推门进来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像小兔子一样的男孩子,在包厢里扫了一圈,视线最後落在司俊和祁奂晨坐的角落,眼睛里燃起了一点点火花,但立刻被扑过去抱著他又亲又摸的猴子给熄灭了。
  男孩被压倒在沙发上,有些慌乱、有些为难,却没挣扎,任猴子扯开他的衣服,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青印。
  之前说过,司俊这人唯一的弱项就是男女之间的事情。他以前就是白纸一张,跟著祁奂晨久了,耳濡目染下才有了些见识,这些人召妓的行为虽令他不齿,但还不至於反胃。
  可男男之间的春宫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尤其是表演者之一还那麽面目可憎,这淫乱行为让司俊一阵恶心,腹部疼痛更甚,简直要窒息了。片刻,实在坐不住了,正想起身去外面透透气,祁奂晨靠了过来,头搭在他肩膀上。
  祁奂晨幽幽开口:「很奇怪我为什麽喜欢和这些下三滥的货色混在一起?」
  祁奂晨身上有白兰地的水果香,稍微掩盖了房间里难闻的气味,让司俊好过些。他定定神,抿了抿嘴唇,低声道:「的确如此,情感投资是必要的,但要选择好对象才行。」
  跟著祁奂晨混吃混喝的这帮人,是地痞流氓中最不入流的那种货色,只有坑蒙拐骗、欺压妇孺的能耐,而且见钱眼开、见利忘义,丝毫没有人格义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交往的必要,甚至没有利用的价值。可是祁奂晨偏偏喜欢和这些人混在一起,每个月都会请他们大吃大喝一顿,吃喝嫖赌全部买单,简直成了他们的冤大头。
  难得看到一向稳重的司俊这种愤然的样子,祁奂晨起了逗弄的心情:「那你觉得我应该选择什麽样的对象呢?你这样的?」
  「表哥,你不是早就选择了我吗?」
  「那你呢?你选择我了吗?」祁奂晨仰著头,深情的凝视著司俊,朱唇微张,眉眼含笑,更是一根手指抵在他弹性十足的胸肌上画起了圈圈。
  祁奂晨这种完全是性挑逗的动作,让司俊陡然红了脸,眼角瞄到被猴子扒得半裸的小男妓,顿时觉得祁奂晨简直比专业的还具有诱惑力。
  「真纯情!」祁奂晨笑得更开心了,不过总算放过了紧张得身体、背都僵硬了的司俊,稍微坐正,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像是对眼前的淫`靡景象很满意似的,叹息道:「这个,才是真实的生活。」
  「什麽?」
  「眼前发生的一切,才是我本来该过的生活。我之所以定期找他们来,就是要提醒自己,我本来和他们是一样的。」祁奂晨摇晃著酒杯,目光迷离,声音里带著笑意:「我妈是舞女,我爸是流氓,要不是我爸从小流氓做成了大流氓,我可能连他们都不如……
  「像我这种没有什麽才能、又好吃懒做的社会蛀虫,恐怕唯一能用来谋生的技能,就是躺在别人身下出卖肉体了吧?」说著,祁奂晨带著三分醉意七分嘲弄的脸凑到司俊眼前,嬉笑著问:「表弟,你看,我和那男孩比起来怎麽样?有没有做头牌的资格?」
  闪烁的灯光照在祁奂晨脸上,将本就出色的五官衬托得更加魅惑,洁白的牙齿轻咬著沾染了酒滴而湿润的嘴唇,平添了几分惶恐和脆弱。
  司俊的目光很难不被这样的脸蛋吸引,视线与祁奂晨雾气蒙蒙的眼神交会在一起,半晌,才中肯的开口:「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人,只靠脸蛋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噗……哈哈哈……」祁奂晨倒在沙发上,捧腹大笑起来:「你是说我天生就该出去卖,不做男妓简直是暴殄天物吗?」
  「表哥不也是总打趣我应该去做牛郎吗?」
  「臭小子,还挺爱记仇!」祁奂晨在司俊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扶著墙站了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摇摇晃晃走向洗手间。
  司俊盯著他的背影,不禁诧异。他一直觉得祁奂晨是个非常简单的人,一方面贪婪狭隘,想方设法的折磨和他争夺家产的弟弟,一方面放纵享乐,沉溺在男欢女爱的性欲当中。似乎这两方面得到满足,他便再没有其他的追求了。
  而刚才祁奂晨的话,让司俊意识到,其实祁奂晨从某个角度而言,是个很清醒的人。可正因为清醒,才感到恐惧,又因为恐惧,才想牢牢把握住一切,可是他自己又清醒的意识到,他没有那样的才能。於是继续恐惧、继续无所不用其极……
  发现了祁奂晨这样矛盾的一面,司俊居然有一种微微的、心疼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一只不断展示著华丽羽毛的公鸡,努力拍打著翅膀,却永远也飞不到大雁的高度。
  祁奂晨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梢湿湿的,步伐稳健了许多,精神越发亢奋,大声吆喝著和这帮人划拳拼酒。
  看著祁奂晨这人来疯的样子,司俊不由得想起他初到祁家的那个雨夜。他藏在阳台外面,祁奂晨站在阳台里面,安静的望著雨幕发呆,要不是之前见识了他残忍虐待亲弟的样子,司俊几乎会误以为这是一个无害而忧郁的贵公子。
  祁奂晨说,若不是祁山海终於发达了,他可能连这些地痞都不如……其实不然,若他不是祁山海的儿子,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孩,那就只会是个稍显傲慢但读书认真的好学生吧?
  不过花心这一点,应该是最本性的东西,不会有所改变,是个生来注定让他的情人流眼泪的男人。
  祁奂晨划拳的技巧实在不高明,於是又被灌了不少酒,迷迷糊糊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旁边的一个小子大叫了一声:「啊——晨哥——」
  「嗯?」
  那小子欲言又止,又连连摆手:「没、没什麽?」
  「搞什麽?」祁奂晨拿起酒瓶正要倒酒,仔细一看,发现那不是自己的酒杯,顿时有些反胃。
  他不是什麽有洁癖的人,换成是司俊的酒杯,他根本不在意。可是这些人是什麽货色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谁知道有没有什麽乱七八糟的病啊!
  心理和生理上都感觉不舒服,祁奂晨没了玩乐的兴致,众人见掏钱请客的人不高兴,也不敢放肆了。本来每次都要玩通宵,这次刚过午夜就散了。
  
  司俊没喝酒,一边开车一边留意瘫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祁奂晨。
  祁奂晨是那种醉得快清醒得也快的人,不管喝多少、醉成什麽样,只要上个厕所洗把脸,风一吹就酒气全散了。可是今天他却有点不对劲,软软的靠在椅背上,歪著头,脸颊发红,嘴唇微张,一直小口小口的喘息。
  回到祁家,祁奂晨洗了把脸,让司俊扶著他在庭院里转了几圈,慢慢的恢复了点精神,又喝了杯牛奶,才回房去睡觉。
  他明天要参加一个学校的活动,宿醉的话表现肯定会很烂。本想散了酒气再睡,哪知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著了,身体发烫,小腹下方那处慢慢的抬起头来。
  祁奂晨脑海里闪过他拿错酒杯时,身边那家伙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意识到自己喝的酒是掺了料的。这帮混球!
  祁奂晨坐了起来,拉开睡袍,看了看腿间越发精神的东西,骂了两句脏话,下床走到隔壁,推开房门:「表弟,起来,送我去找女——」
  他接下来的话,在看到刚从浴室出来、只在腰间围了一条白浴巾、赤裸的身体还不断淌著水珠的司俊时,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祁奂晨突然闯进来,让司俊吓了一跳:「表哥,怎麽了?」
  「没、没事,我来看看你……」祁奂晨关上房门,走了过来,脚步停在距离司俊不到十公分的位置,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司俊健壮的肩膀上。
  司俊下意识後退,却被祁奂晨抓住手臂,紧接著凉凉的手指就抵在了他的胸口处,缓缓的向下滑,在肚脐附近打转。
  「这里……怎麽瘀血了……」
  「只是磕了一下。」
  「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没有!」
  「转个圈我看看。」
  「表哥……」祁奂晨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司俊开始後悔为了擦药酒而没穿上睡衣。
  祁奂晨抬起头,凝视著司俊的眼睛,用命令的口气道:「转!」
  司俊抿了抿嘴唇,忍著逃出这间让他感到窒息的屋子的冲动,原地转了一圈。
  司俊的身体虽然结实,却因为年少而不墩厚,小腹平坦还有六块尚不清晰的腹肌,似乎很强壮,可转到侧身时,就能发现腰其实很细,配合著挺翘的臀部形成一个诱人弧度。转到背面时,更可以清晰的看到宽阔的背部中间,有一道由浅及深的凹槽,从肩胛骨一路向下,深入围著浴巾的双丘间。
  祁奂晨抬起手臂,搭在司俊的肩膀上,蜜色肌肤的细腻触感让他忍不住来回的摩挲,然後施力,压著司俊坐在床上,拧开药酒的盖子。
  「我来帮你擦药。」
  「不用了——」
  「别乱动!」司俊刚要站起来,祁奂晨就压了上来,手掌重重按在他受伤的小腹上。
  「唔……」司俊立刻失去反抗的力气,身体弓著,手脚微微发颤,冷汗都从鬓角流了下来。
  祁奂晨将药酒倒在掌心,搓热後,手掌贴上司俊的小腹,沿著肌肉的纹理来回揉搓著,力道忽轻忽重,不仅没让瘀血化开,反而加重了疼痛。
  司俊单手抓住祁奂晨的手腕,一边喘息一边说:「表哥,我没事,你……你回去休息吧!」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说没事?」
  祁奂晨笑著,向下移动手掌,指尖刚探进浴巾里,手腕就被捏得就一阵疼痛。
  「表哥……可以了……药酒……已经擦够多了!」
  「不够……还远远不够……」
  祁奂晨身体微微前倾,上半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掌上,往下一压,司俊立刻发出痛苦的叫声,箝制住他的手指无力的松开。
  凝视著在自己身下颤抖的人,祁奂晨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小男妓被猴子压在身下的样子。慌张、屈辱、无助……如果这些表情出现在司俊这张英俊刚毅的脸上,那该是多麽美好的风景啊!
  他手掌向下滑,完全没入浴巾中,指尖轻点司俊蛰伏在草丛中的柔软东西,果然收到了很好的回馈。
  司俊双颊绯红、眼睛瞪大,肩膀和手臂的肌肉都紧绷著,终於按捺不住挥出拳来,却在祁奂晨重重按下他的伤处时失了力道与准头,无力的垂在一边。反覆几次,司俊几乎力竭,只能偏著头大口的喘息,身体还不住的痉挛。
  祁奂晨却彻底的兴奋起来,不仅仅是因为药物作用。
  他有过很多女人,温顺的、贞烈的、清纯的、妖娆的,可是从没有一个人能给他此时这样强烈的刺激。那样健壮的身躯、有力的臂膀,明明可以一拳就将他揍晕,现在却只能虚弱的躺在他身下,颤抖著等待残酷命运的摆布。
  浴巾被挑开,司俊年少而完美的身躯,一览无遗的展露在祁奂晨面前,从宽阔的肩膀、劲瘦的腰杆到修长的双腿,无一不彰显著男性的力与美。
  这如同名家雕塑一样的身材和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与女人柔美的身躯完全没有可比性,却让从来没对同性产生过遐想的祁奂晨浑身燥热、心痒难耐。
  首先最吸引他的,就是司俊胸前那与肤色反差极大的粉褐色乳头,小小的瘪瘪的,像朵害羞於雨露滋润的花苞。祁奂晨自然无法拒绝这无声的邀请,俯下身,轻轻含住左侧的凸起,舌尖像柔风细雨一样抚慰寂寞的花苞。
  然而这样的动作使得身下人就像垂死的鱼一样,剧烈的扭动起来。
  「不要——放开我!祁奂晨,放开我!」
  即使司俊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呼吸都困难,但拼尽最後力气的挣扎还是让祁奂晨很难控制,他只能全身都压在司俊身上,靠体重勉强维持住优势的位置,一口含住司俊的耳垂,一边舔一边呢喃:「表弟,我不小心喝了加料的酒了,很难受啊……帮帮我嘛……」
  「表哥……你冷静一点,我带你去找你的女朋友……」司俊口气缓和了一些,可是挣扎却一点也没松懈,眼看就要把祁奂晨掀翻了。
  「来不及了,我已经控制不了我自己了!」祁奂晨失去了耐心,重重一拳砸在司俊的伤处,让他彻底的失去了反抗能力。
  埋首那宽阔的胸膛里,将引得他馋涎欲滴的两颗乳头吸吮得充血肿起、彻底绽放後,祁奂晨才抬起头,丢给司俊一个「好戏就要开始」的眼神,将他翻转了过去。
  司俊後颈到尾椎的线条十分优美,肩胛和腰侧的肌肉充满了力量,就像一匹桀骜的烈马,而祁奂晨就要做第一个驯马人。祁奂晨俯身上去,一边亲吻他的背,一边分开了他的双腿,手指在臀缝里摸索,指尖轻戳那紧闭的小口。
  「表哥……表哥……祁奂晨……放开我……」
  司俊努力想合上双腿,祁奂晨索性将左腿插入他两腿间卡住,双手抓住他的腰侧,用力往下按,迫使他的双腿分得更开,隐密的位置彻底暴露在祁奂晨眼前。
  在这之前,祁奂晨从未对男性有过任何幻想,然而这一刻,他却一点排斥的心理也没有。手指探入穴`口,费力的开始抽插,那紧窒的感觉让经验丰富的他都迫不及待了,也违背了自己在床上一贯温柔体贴的作风,不等开拓彻底,就拔出手指撩起浴袍,将充血的肿胀狠狠的顶了进去,毫不留情,一插到底。
  「啊——」被插入的瞬间,司俊的头向後仰起,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然後重重的摔倒在床上,再无声响。
  祁奂晨以为他昏了过去,凑近一看,司俊将头埋进被褥里,即使看不见表情,也能从他不断颤抖的肩膀想像出他此时的屈辱和不甘。
  那样的想像让祁奂晨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已经插入的分身又胀大了几分,不给身下人任何适应的时间,就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抽插。
  祁奂晨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充满施虐欲的一面,身下强壮的身躯彻底激发了他骨子里的暴虐因子,就像是骑惯了纯种马的马术选手,遇到了草原上的狂傲不逊的野马,什麽儒雅什麽绅士都抛到九霄云外,一心想著征服这匹马中之王!
  极致的快感让在欢场纵横多年的他失去了章法,每一次都全部退出又狠狠的插到最深处,完全变成他最鄙视的那种在床上只顾自己舒爽,而无视对方感受的愣头青。
  而那种从未体验过的紧窒也让他的高潮来得比以往都早,最後一个深深刺入後,在司俊体内喷射出炙热的液体。
  「啊……好爽……」祁奂晨叹息一声,重重倒在司俊的身上,脸颊贴著司俊光滑的脊背,来回磨蹭著,享受高潮的馀韵。
  片刻後,体力稍微恢复,祁奂晨撑起手臂,支起身体,一直插在司俊体内的分身滑了出来,还带出不少黏稠的白液。他将身下人翻了过来,俯身想亲吻司俊紧闭的眼睛,却被一把推开。
  司俊睁开了眼,却不看他,偏著头哑著嗓子,冷冷的开口:「你起来。」
  他这副失贞少女的模样,逗得祁奂晨哈哈大笑起来,低下头,色`情的在司俊的脸颊舔了舔,咸咸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
  「表弟,还没结束呢……」根本就没合拢的腿再次被打开,手沿著腰线向下,大力揉搓著弹性十足的臀部,然後抬起司俊的一条腿,压在身前。
  「啊——」司俊本来就不是个筋骨柔软的人,这样的姿势让他的腿部肌肉紧绷,小腹受到挤压,伤处一阵抽痛,疼得他呼吸都停滞了。
  可紧接著,另一个刚刚受伤的地方,也再度被侵入了。
  之前一直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被子里,虽然清楚的知道自己正被一个男人侵犯,但是疼痛盖过了屈辱感。可是这一次,正面被进入,在他身体里放肆的家伙脸孔就在他正上方,俊秀的容颜微微扭曲,眼睛里是满满的欲望。
  他更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正敞开大腿被贯穿,那之於他是痛苦的根源,却是带给这个施暴者快感的源泉。他愤怒、他难以忍受,可是他无力挣扎,只得闭上眼,头歪向一边,忍受著钝刀割肉的痛楚。
  然而小腹和臀肉撞击发出的啪啪声,任他封闭了视觉也无法逃避钻进耳朵里的声音,提醒他是用怎样一种羞耻的体位,被这个男人用性器一次又一次的插入那不该承受这些的地方。
  他想哭泣想嘶吼,可是做这些举动除了让施暴的人更加刺激外,没有任何作用。没人会来救他,除非能回到母亲还活著的时候,回到那个有人保护有人疼爱,可以任性撒娇的最幸福的少年时代。
  美好的记忆可以粉饰现实的残酷,当他脑海中出现自己依偎在母亲怀里的画面时,随著祁奂晨一次强过一次的撞击如浮萍般晃荡的身体,彷佛也回到婴儿时期的摇床上。
  睡过去……睡过去就不会觉得羞辱、不会觉得痛了,明早醒来,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噩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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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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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8 20:02:38 |只看该作者
谢谢楼主分享。不过能下载吗
有些花开了是为了谢的
有些人来了是为了走的
有些时间是注定烧成灰烬的
有些痕迹是注定纪念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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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9 13:14:15 |只看该作者
谢谢楼主分享,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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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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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3 10:03:55 |只看该作者
在鲜网上面看了,好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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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4 14:23:18 |只看该作者
好看 不过有点逆CP赶脚 一直期待反攻的 结果木有 这个忠犬怎么看都觉得的是攻 然后那个女王怎么看都是应该被压 特别是越到后面 从身高 外形 别扭角度 都逆了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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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22:00:3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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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9 10:13:52 |只看该作者
好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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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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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3 11:02:57 |只看该作者
谢谢楼主分享,什么时候可以看到全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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