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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诡行天下》作者:耳雅·肆·五 坟 鬼 村(27~33)

已有 1952 次阅读2011-4-4 01:02 |个人分类:好书|

27 生路

赵祯听到身后的琴声停了,便也轻轻叹息了一声,“太后和八王今早去了皇陵,准备月和夫人入皇陵的事情了,只是,她的尸骨应该还在你手上吧?”

    身后落歆夫人不说话。

    展昭和白玉堂在远处张望着,好奇却听不到,急得抓耳挠腮的!

    此时,就见楼下几个白衣人已经靠近了阁楼,那样子像是要上楼了,手上还拿着兵器。

    赵祯缓缓地站了起来,南宫纪对几个影卫一摆手,一跃下了屋顶,过去将那几个白衣人制服。那几个白衣人哪里敌得过南宫纪这样的大内高手,很快就被点了穴道,就见都是年岁不大的女孩儿,众影卫也没下重手。

    展昭和白玉堂早就迫不及待地到了屋顶之上,听着下边的动静。

    赵祯回头,就看到落歆夫人呆呆坐在那里,盯着眼前的琴面儿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祯双手背在身后,看了看窗外已经被影卫门抓住的那些“女鬼”,沉默不语。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中微微有些数了——这位落歆夫人,恐怕就是当年那个早夭的如月小公主,是赵祯同父异母的皇姐……应该是同父异母吧?如果不是,也不会那么恨赵家人!

    “呵。”落歆夫人突然笑了一声,“他并不疼我,也不爱我娘,那些什么痴迷琴姬之类的说法,都只是传出来好听的而已。你赵家人真正想要的,是金银财宝,是能壮大国力的宝藏。”

    赵祯静静听他说完,良久才点头,“我父王薄情得很,我懂得。”

    展昭和白玉堂在屋顶上也暗自叹息,看来,当年先皇并不是真的钟情于一个琴姬,而是想从月和夫人那里知道当年那批宝藏的下落。这么说起来,月和夫人的祖上,估计就是当年太宗钟情的那个琴姬。这样说来还真是讽刺得很,一家几代人,世世代代都逃不脱这样的命运。

    “知道我为什么要做琴姬么。”落歆夫人伸手抱起那把古琴,缓缓转身的样子,展昭和白玉堂看着都忍不住皱眉,女儿像娘么?和玄悲方丈胳膊上那位美人刺青一模一样。那天刺杀玄悲方丈的估计就是她吧,所以方丈才会那样反常地往外跑,是想给她时间逃走!

    那她既然不是方丈的女儿,他为何又要如此维护呢?难道当年做过什么对不起月和夫人的事情?

    赵祯看了看落昕,“怎样才能化解你的仇恨?”

    落昕冷笑了一声,“仇恨能化解就不是仇恨了,有些人天生比较记仇,化解不了的,不如杀了我吧。”

    赵祯皱眉,“朕不会杀自己的手足。”

    落昕挑起嘴角,“你也想知道那批财宝在哪儿么?“

    赵祯微微愣了愣,随后笑着摇头,“朕要财宝做什么?饥不能果腹、寒不能取暖,不过是闪来闪去亮一点而已……远没有满天的星斗亮。”

    落昕听了他的话,也笑,“如今大宋风调雨顺又富庶,哪儿还缺钱,可缺钱的时候,你们做皇帝的,就会挖空心思去筹钱了。”

    赵祯点了点头,“也许吧。”

    落歆夫人走到了桌边坐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何不早些戳穿我?”

    “朕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查清楚,包括当年参与害你们母女的人。”赵祯微微皱眉,“一查才知道,原来牵扯甚广……可如今已时过境迁,很多人已经退下,其子孙大多很出色,身兼数职又关系到我大宋安危,朕没法将他们问斩给你出气。所以只好委屈你了,朕会尽量补偿,你就当布什为朕,是为了这天下太平吧。”

    “你还真实在啊。”落歆夫人冷笑连连,“这些人都有把柄在你手中,方便你做皇帝吧?”

    赵祯也未出言反驳,只是淡淡叹口气,“杀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过去的永远都回不来了。再说了。你这几年日日派几个小鬼去吓唬他们,早就吓得他们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了。毕竟做过亏心事的,心中有愧地活着,怕有报应又怕殃及子孙后代,到头来遭罪的是他们!”

    落歆夫人缓缓地站了起来,“你要我就这么算了?”

    赵祯点头,“朕不希望惹来事端,但又不想委屈你,你不如说说,怎样才肯罢休。”

    “罢休……”落歆夫人走到了不远处,打开桌上的一个柜子,拿出里面五个灵位来,幽幽地说,“这样,才解气。”

    赵祯深深皱眉,“朕不想杀你,你再想想,除了这些,朕什么都能给你。”说完,转身出了门,就有几个影卫将大门锁上,分别站在附近。而整个落歆阁也被士兵团团围住,琴阁被锁了个严严实实。

    落歆夫人独自留在屋中,用一块白色的帕子轻轻地擦着先帝的灵位,笑着自言自语,“没那么便宜的,你知道吧?我像你,有仇必报,你欠我一分,我还你十倍!”

    赵祯走了,展昭和白玉堂还在屋顶上呢。

    两人都有些困惑,尤其是展昭,非常的不高兴。

    一方面,情势急转直下,赵祯那边看来掌握的线索明显比他们多得多,他毕竟人在宫中,找些当年的老臣一打听,很容易问出真相来。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赵祯就是在布局。而包括包拯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按照赵祯布局好的在走,目的就是帮他查出涉案的人员,还原当年的真相。赵祯这招不可谓不高明!手中握有当年之事,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相当重要!能让老臣乖乖听话,更能让他们的子嗣忠于职守。帝王权术就在于恩威并施,用些心计无可厚非。

    可另一方面,如今赵祯已经知道真相了,他的意思却是要隐瞒!也难怪啊,如今牵扯进当年事情的,差不多都是些退了的老功臣,而他们的子弟则是身在高位被委以重任的!不说别人,就说薛益行。一旦追查起来,拖出当年丑事,一来官员们会被牵连出一大片,另外,也就是最主要的,是有损皇室尊严,有损先帝威名。

    展昭听着,觉得这样处事不符合本心,顾大局的结果就是不顾真相,顾真相的结果又是不顾大局。左右为难不说,最后向权贵低头了,恶无恶报天理何在?更何况当年似乎应该死了不少人。

    白玉堂知道,此时展昭心中憋闷,开封府向来只求真相,然而大局面前又不能做得太莽撞,万一真的引出什么乱局来,可是祸害天下的事情!可再看看当年那个乱葬坑里那累累白骨,怎么可能就不计较了?

    白玉堂还想听一会儿,却见展昭已经跃下屋顶,急匆匆往回走。

    “猫儿。”白玉堂追上,拉他一把,“你干嘛去?别冲动。”

    展昭一甩胳膊,“辞官不做了。”

    “呃……”白玉堂愣了愣,“这个好啊,越冲动越好。”

    展昭走了两步就狠狠瞪他一眼,“你都不安慰一下,还火上浇油。”

    “我巴不得你不干了。”白玉堂笑着走上去,问他,“不敢之后去哪儿?去陷空岛还是常州老家?要不然我们去漠北、南海、西域……总之去哪儿都行啊。”

    展昭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白玉堂,小声问,“让你待在开封你很不乐意么?”

    白玉堂笑了,摇摇头,说走不过是气话,展昭如今也没办法……这是谁都想不出来办法的做法。

    “回去找包大人问一下吧。”白玉堂伸手一拉他,“既然真相已经知道了,接下去怎么做要看智慧,包大人和庞吉应该能处理好,我们等着他们做决定好了。”

    展昭想想觉得也是,何苦自寻烦恼,这本就不是他们能做决定的事情。

    两人正往回走,就听到前方有人喊,“展大人!白大侠!“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抬眼望去,就看到是包福远远地跑过来。

    “包福?”展昭见他跑那么急,以为开封府有事了呢,赶紧问,“怎么了?”

    “少爷不见了,你们瞧见了没?”包福焦急地询问,“说是中午和你们一块儿出去吃饭了,就没见回来,我找了一下午了……”

    展昭微微一愣,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皱眉,刚才他们带着庞煜、包延和薛益灵一块儿出来的,半途有事情他们就走了,只留下了那三人,紫影和赭影貌似也没跟着。

    “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展昭赶紧问包福,“庞煜呢?在不在?”

    “也不再啊,太师派出好些人找了,都没找见!”包福急得直蹦跶,“哎呀展大人,之前有人要杀安乐侯,会不会这次少爷被殃及池鱼了?!”

    “别瞎说。”展昭此时也有些心乱,刚刚太急忘记这三人了,没想到还有人在抓他们!如今落歆被软禁在了落歆阁,绑架庞煜他们,有什么用呢?!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去找,开封府也出动了大批人马寻找。

    可是到了天黑,依旧是音讯全无,众人隐隐感觉到,真的出事了!

    庞吉坐在院子里捶胸顿足,哭他家三代单传的庞煜。

    包拯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更急,包延从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养大的,那是他娘的命啊,就这么不见了,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不测!

    正在着急,就见薛益行急匆匆跑进来,询问众人有没有看到薛益灵,众人立刻就一颗心坠到谷底——真的丢了!

    “啧!”展昭自责得一塌糊涂,都怪自己出什么注意让庞煜套话去,这回三个人都没了!

    正在懊恼,感觉有人拽他衣襟,低头一看,只见是小四子。

    “呃……小四子?”展昭见他仰着脸,还满头汗,显然是刚刚跑回来。

    小四子伸手指着外面,“外头有人送棺材来!”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一惊,众人赶紧出门看,就见开封府门口,放着一口棺材。

    两个衙役被点了穴道僵硬在一旁……可见出手之人功夫极高,因为府内的衙役兵丁都没听到动静。

    展昭给他们解了穴道,问是什么人干的。

    两个衙役回话,是个白衣的女鬼!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又是女鬼?究竟有几个鬼啊?!

    棺材只有一口,横着放在门口。

    众人只觉得心里头一阵阵抽——棺材里的是谁?

    “那个……”庞吉拍了拍包拯,“老包啊,你来!”

    包拯心直跳,万一打开一看是自家儿子的尸体……想都不敢想,对展昭道,“展护卫!”

    展昭也打鼓,硬着头皮过去,正在犹豫,一旁白玉堂上来抬手一把就把棺材盖掀开了,惊得众人都一闭眼。

    庞吉满嘴“阿弥陀佛”。

    同时,就听到薛益行大喊了一声,“灵儿!”

    众人再看,就见棺材里躺着的是薛益灵,立马也都白了脸色。

    “她没死!”薛益行扑过去就先测她鼻息,发现只是微弱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赶紧将她抱出棺材。

    此时,公孙赵普等也闻讯赶来了,公孙给薛益灵诊了诊脉,告诉众人,“只是中了普通的蒙汗药,并无大碍!”

    展昭的注意力,则是落在了薛益灵的手上,就见他手里拿着一封信!

    白玉堂伸手将信拿过来,就见信封上两个名字——包拯、庞吉。

    包拯皱眉,取出信一看,就见信上一句血书——冤魂难离五坟村。

    “和五妹给包延的信一样!”展昭看白玉堂。

    “看来,对方不想善罢甘休,先劫持了包延和庞煜做人质。”白玉堂也点头,“目的……”

    “目的是要彻查当年五坟村的冤案,将冤情公布于天下么。”包拯轻轻叹了口气,“看来,那五妹在官道上巧遇包延,也是设计好的。”

    赵普皱眉,“这招可算釜底抽薪了,皇上不是顾及老臣么,要顾及老臣,就要伤了包相和庞太师。庞煜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庞妃必定也要伤心欲绝……看来那落歆夫人想当老成啊。”

    众人都点头,的确是老谋深算。

    “嗯……”

    这时候,就听到薛益灵轻轻地哼哼了一声,似乎要醒了。

    “灵儿!”薛益行别看平日对她很严厉,其实非常疼爱,如今也是软声细语叫她,希望她醒过来没受什么伤。

    “嗯?”薛益灵甩了两下头,可算清醒过来了,一眼看到了薛益行,“大哥!”

    “薛姑娘。”展昭有些着急,“包延和庞煜呢?”

    “他们也被那些人抓走了!”薛益灵急着告诉展昭,“我们本来打算回开封府的,不料庞煜让一个朋友叫走了,包延不叫他乱跑,他又说是老朋友,可能有什么线索能帮着查案,于是包延跟着去了。我好奇,也跟着去玩儿了,没想到到了郊外,那朋友忽然一闪没影了,随后有好多白衣人过来,把我们都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很黑很黑的房间里,包延和庞煜都在一边,我们被捆在椅子上面!有个白衣人女人走进来,给我吃了些药,之后我就不记得了!”

    “白衣女人?”白玉堂皱眉,“那些袭击你们的人,长相还记的么?”

    薛益灵皱眉,“哎呀,可吓人了,脸白的跟女鬼似的!”

    一听到女鬼,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本能就想到了五妹!

    “看来,庞煜的一个朋友是他们一伙的,而且庞煜有可能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招来杀生之祸。”公孙问薛益灵,“你们最后受袭击是在哪个地方?”

    “在近郊,西边儿的管道附近!”薛益灵回答。

    “近郊?”包拯略一皱眉,“西边……离皇陵远么?”

    “不远!”薛益灵赶紧答了一声,就见包拯脸一沉,“今日一整日八王爷和太后都在皇陵,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端吧?”

    “老包啊,大内侍卫千千万呢,不少咱们俩老头子!”庞吉急得直跺脚,“快找煜儿他们哪!”

    包拯自然知道要找,可是怎么找?开封那么大,人海茫茫啊。

    “也许……”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展昭忽然开口,“有人知道。”

    包拯皱眉,“你说落歆夫人么?”

    展昭点头,还有,“我们不能找到,它们说不定能找到!”

    众人都一愣,“它们?”

    这时候,就见白玉堂心领神会地打了个口哨,哗啦一声,小四子房间的门被推开,石头和剪子小跑着就冲出来了,到了众人身边边蹭边甩尾巴。

    “对啊!它们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说不定能找到人!”说着,赵普对石头和剪子一招手,带着公孙和影卫,到西郊准备找人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要跟着,却被包拯拦住了,“且慢!这只是一条生路,既然九王爷和公孙先生做了,你俩去就浪费了!不如选第二条生路!”

    “第二条?”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一皱眉——是指落歆夫人么?

 

28 棋子和弃子


赵普和公孙带着石头剪子找包延他们去了,留下展昭和白玉堂,决定去找落歆夫人试探,看能不能得到更进一步的线索。

    不过目前落歆夫人正被软禁着,见她要需要赵祯那边点头。

    于是,庞吉和包拯先进宫找了赵祯,一听说庞煜和包延被绑架了,赵祯的眼中就闪过了一丝不悦——毕竟是帝王么,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很不好。已经给了落歆夫人机会,但显然,她并不在乎,可谓冥顽不灵。

    “展昭和白玉堂要去询问落昕?”赵祯笑了笑,“你们觉得落昕会说?”

    包拯和庞吉对视了一眼,心中也知道,难啊……落昕是铁了心想要报仇了。

    “展昭和白玉堂的确都是少有的聪明人。”赵祯淡淡道,“不过也是少有的老实人,不用点不太光彩的法子,是对付不了落昕的。”

    “呃……”庞吉和包拯都心一抽一抽的——不太光彩的法子?这两人,让他们骗人都难!毕竟人家是大侠么。

    赵祯笑了笑,“叫他俩来吧,朕倒是有个主意,正好,让他们顺便帮着朕,查一些事情。”

    庞吉和包拯立刻叫影卫找两人去了,出了皇宫,两人对视了一眼。

    庞吉擦擦汗,“我说包黑,你觉不觉的皇上一步三个心眼儿的,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啊?”

    包拯笑了笑,“他毕竟是皇上么,你觉得三步一个心眼的傻子好么?”

    “倒也不是这么说。”庞吉摇了摇头,“那他毕竟是我女婿么,这么有心眼儿,我怕我闺女吃亏。”

    包拯也微微点了点头,赵祯的确越来越有人王君主的味道了……唉,还是那句话,一如侯门深似海啊。

    展昭和白玉堂进入了书房。

    赵祯看了看两人,“坐。”

    两人心里还有事,坐下后只是看着赵祯,包拯说了,赵祯要给他俩出主意,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赵祯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有个法子,不过要你俩配合才行。”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点头,等着是什么法子。

    赵祯过去跟他们耳语了几句,展昭听后微微皱眉,“会不会太冒险?万一她真的跑了呢?”

    “她跑不了的。”赵祯淡淡一笑,“一来,整个开封的外围我都让欧阳少征围起来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二来,落昕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她能这样行事惹出事端,背后必有推手。如今她身份暴露,又被软禁过,说不定,已经成了弃子了。”

    “有人要杀她?”展昭皱眉。

    “绑架了包延庞煜,明明可以用来要挟交换落昕。我顾及太师和包相的面子,必然会同意的。”赵祯冷冷一笑,“但是对方并没有,重点却在那五坟**上边,可见根本没将落昕的安危考虑在内……谁都不能保证我一定不会杀她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此话有理——对方利用落昕,原本可能是想要挟持赵祯或者从赵祯下手,可失败之后,重点便转至五坟**上边。这小小一个村寨,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呢?

    白玉堂似乎有些顾虑,对赵祯说“法子可行,不过我不会骗人,可能会穿帮。”

    “谁让你骗人了?”赵祯笑了一声,“你说的句句都是事实,难道不是么?”

    白玉堂愣了愣,微微蹙眉,再看一旁展昭,就见他伸手摸着耳朵看别处,耳朵还是一如既往的,微微有些泛红。

    白玉堂想了想,倒是愿意一试,于是又问了一句,“那她若不按你说的行事呢?我怎么办?”

    “她会的。”赵祯却是自信满满,笑着道,“一定会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疑惑地看赵祯,他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她是女人。”赵祯略带神秘地说,“女人在遇到一些常见情况时,都会有差不多的反应,男人也一样。”

    ……

    随后,赵祯安排了南宫纪设法配合两人,自己则是有些乏了,去庞妃那里看看香香。他这几天心情也很恶劣,只有抱着香香,捏捏她的小脸蛋,才感觉开心些。

    出了皇宫,南宫纪与白玉堂大致商量了一下,就率先去准备。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后面。

    展昭轻轻叹了口气,“希望包延和庞煜没事,这次都是我害的了。”

    白玉堂看了看他,“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人害你的时候也不少,你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庞煜是个有福之人,包延更是有他爹这尊活佛镇着,阎王殿不会收这两位的。”

    展昭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白玉堂,“你安慰人的话真不中听!”

    白玉堂微微笑了笑。

    “唉……”展昭感慨了一句,“这庞煜也是,不知道得罪谁了?怎么就摊上他了呢?”

    白玉堂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展昭手中巨阙晃来晃去的剑穗,红色的剑穗上,有一只白玉的小老鼠,抱着个球儿,晃来晃去的挺可爱的。

    看了好一会儿,白玉堂突然想起个事情来,“对了,猫儿。”

    “什么?”展昭笑嘻嘻凑过去问他。

    白玉堂看了看他,问,“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在五坟村后头的林子里,找到了个树洞?”

    “嗯!”展昭点头,“好多尸骨的那地方么,怎么了?”

    “那个骨头的手骨上,有一个刺青。”白玉堂说着,问,“你有没有注意到过,庞煜身上带着一块玉佩,是一片草叶形状,又有些像花?”

    展昭愣了愣,“庞煜?”

    “我那天就看了一眼,没多想,只是觉得庞煜有钱又有地位,家中宝贝必定不少,为何要戴着那样一个看起来想当廉价的玉佩?而且他还宝贝似的挂在脖子上。”

    展昭皱起了眉头,“这我倒是没注意到过……想到这里,展昭和白玉堂快步去追前边的包拯和庞吉,问了庞吉有关挂坠的事情。

    庞吉听到这里,哭丧着脸,“老夫不知道煜儿有佩戴这样的玉佩啊?唉!都怪老夫平日都不太关心他的穿着饰品,只管他有钱用就够了,那玉佩怎么了?!”

    “嗯。”展昭和白玉堂也就将那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庞吉摆手,“不会吧,我儿胆子最小,应该不会去那五坟村啊!”

    “安乐侯年纪不大,不会和那些尸骨有什么联系才是。”包拯想了想,“不过有人无缘无故要杀他,倒是也有些可疑。”

    庞吉急急找来了家中的下人,伺候庞煜饮食起居的小家将庞福,问他知不知道少爷身上那块玉佩怎么回事!

    庞福一听那块便宜玉佩,就笑呵呵道,“哦……那玉佩的确不值钱的,不过少爷很宝贝。”

    “为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

    “那是大概半年前得着的。”庞福仰起脸会想,“少爷那时候不是改好了么,不过开封府还是不少人怕他,记着他当年的坏名声。半年前那天,少爷在一个酒楼里喝酒,当时一对爷孙在卖唱,叫一个恶霸欺负了,少爷替爷孙出头,与那恶霸打了一架。”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想笑,若是以往,庞煜应该就是那恶霸才对。

    “后来恶霸灰溜溜跑了,少爷捡着了一块他不慎落下的玉佩。那玉佩看起来很便宜,少爷当时还笑呢,说恶霸穷酸。从这件事情之后,开封府好些人都对少爷改观了。”庞福接着说,“少爷觉得那块玉佩是他改邪归正的一个起点,就带在腰带上了,那天他走路,晃荡晃荡的,玉佩掉了,少爷蹲下去捡,正好前方一个大花盆砸下来,二楼人在浇花,不小心将花盆碰下来了!乖乖,少爷要是没蹲下捡玉佩,非被砸着不可,这若是砸中了非死了不可!于是少爷觉得这玉佩是给他带来好运保佑他的,就小心地用绳子串了,挂在脖子上。”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这么回事啊。

    “对了,那天你少爷和鸭脖子店的人打架那会儿,这玉佩掉出来了么?”展昭突然问。

    庞福想了一想,“有,玉佩的绳子叫鸭脖子店的老板扯断了,少爷捡起来后就愤愤走了,觉得这鸭脖子店的人莫名其妙。”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也心中微动——巧合?还是真的因为玉佩的缘故?

    那日去五坟村,庞煜也一道去了,不过进了洞窟他就心惊胆战的,应该也没注意。

    玉佩的事情,庞吉和包拯答应立刻去查,让两人不要分心,还是按计划去探落歆夫人。

    两人到了落歆阁附近,按照计划行事。

    白玉堂一跃过了人群,落到了落歆阁,落歆夫人住的小楼顶上,快速点了几个影卫的穴道。落歆夫人此时正在阁中,立刻听到了响动,知道——有人来袭击了!

    她伸手从桌下的一个暗格里头抽出了一把匕首来,静静地等待着,看下来的是谁。

    不多久,就见房顶上的瓦片被掰开了一些,露出一个窟窿来,可并没有人进来。

    落歆夫人并没有被点穴或者束缚,见有人给她开了离开的路,自然就一跃上去,见周围几个影卫都晕了过去,四周并没有人。

    落昕微微一皱眉,那是什么人救自己呢?转眼一看,只见远处一个白影子急速隐入了小巷子里。

    落歆夫人微微一愣,这白影她认得,也很熟悉——是白玉堂!白玉堂救了自己?

    想到这里,落歆夫人纵身一跃追了上去。

    到了巷子里,就见白玉堂已经径直往开封府的方向走,落昕赶紧喊了一声,“等等!“

    白玉堂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救我的?”落歆夫人问,似乎有些疑心,“你们设计骗我?”

    白玉堂心中暗暗皱眉,这落昕好生多疑啊,也亏得赵祯想出了那么个法子来诓骗她,不然真不容易让她相信。

    白玉堂听她说完,没理她,转身就走。

    落歆夫人愣了愣,快步追了上去,白玉堂暗暗叹息,赵祯对女人真了解啊,他就说自己别理落昕转身就走就行了,落昕一定会追上来,果然。

    “你为什么救我?”落昕追上白玉堂后,问出心中疑惑。

    白玉堂皱眉,赵祯让他说的那句话,有些说不出口,特别是那猫还在不远处听着。

    展昭躲在屋顶上还有些郁闷,落歆夫人真跟赵祯说的一样一样的啊,果然她对白玉堂还是很特别的么……越想越不顺气,这招蜂引蝶的耗子!

    白玉堂见落歆夫人问得紧,只说了一句,“我是为了展昭。”

    “腾”一声,展昭明明在暗中听的,脸却通红,赶紧伸手捂住——热呀,最近早春都那么热啊!热死了!

    落昕愣在原地良久,问,“为了展昭而救我?展昭是公门中人,他为什么要救我?”

    白玉堂无所谓地回了一句,“让你走就走吧。”说完,又要走。

    落昕又追上两步,“你救了我出来,赵祯会为难你的。”

    展昭托着下巴在一旁降温,另外还有些别扭,哎呀,落歆夫人平日的霸气不见了啊,完全一副小女儿情态,啧啧。

    白玉堂那样子像是要借由轻功赶紧离开了,落歆夫人最后拉住他,道,“我不能欠你两个人情,你说吧,我能帮你做什么?只好我力所能及的都能做,我落昕不是欠人命还恬不知耻不知回报的人!”

    白玉堂皱了皱眉,回头看她,“我不相信你。”

    落昕脸色微微一白,似乎很生气。

    展昭摇头叹气,心说——赵普某些方面和赵祯的反差还真是很大啊!特别是对人……赵普善于让人信任他,但是免不了被人暗算。而赵祯则是善于利用别人,果然他更适合做皇帝。

    “对,我的确是用假身份在蒙骗赵祯,但那是因为有恩怨,我干嘛要骗你!”落昕皱眉。

    白玉堂看了她一会儿,问,“你觉得包大人人怎么样?”

    “呃……”落昕不明白白玉堂为什么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想了想,点头,“包大人是难得的好官。”

    “那你们绑架他儿子做什么?”白玉堂反问,眼中淡淡厌恶。

    落昕一愣,“什么?”

    “庞煜和包延被绑架了。”白玉堂冷声说,“薛益灵原本也被一起绑架,后来被装在棺材里送了回来,条件就是让包大人查五坟**的旧案。”

    “亏得展昭还为你不平,觉得你虽然有错但当年受的冤屈太深,赵祯有意将真相掩盖有违公正,你不知道包大人带他如子,包延就如同他兄弟一般,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天下人不答应,我也不会放过你们,你既然能回去了,就让他们放了包延吧。”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落昕一把拉住他,“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那我回不去了!”

    白玉堂微微皱眉,不解。

    这时候,展昭就听到落歆阁里大乱了起来,估计南宫纪已经按照赵祯吩咐的,等待半柱香的时间,装作发现落昕失踪的样子,造出声势。

    “他们发现了!”落昕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闪耀的落歆阁,伸手一把拉起白玉堂,“跟我来!”

    白玉堂跟着落昕往前跑,拐弯的时候对展昭使了个眼色,展昭心中了然,追了过去。

    刚追出几步,南宫纪就带着四个影卫过来了,他们各个黑巾蒙面,夜行打扮,打算等到荒郊附近,假扮成袭击落昕的人。

    刚想跟上,展昭却是轻轻摆了摆手,“看来……不用了!”

    南宫等人都一皱眉,同时,就见不远处,有几个黑影从巷子里掠过,追着白玉堂和落昕而去了。

    展昭冷笑一声,“看来,真的已经从棋子,变成了弃子。”

   

29 双管齐下

落昕拉着白玉堂跑到近郊的一片林子里,边说,“他们会追杀我的,这里是我们联络街头的地方。”

    “他们是谁?”白玉堂不解。

    落昕走到了一棵树边,指了指杆上上的一个地方,让白玉堂看。

    白玉堂借着月色仔细一看,就见树杆上刻着一个图案,看起来就像是一片四叶草一样。

    白玉堂皱眉,“这是什么?”

    “他们的标志。”落昕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我的功夫也是他们教我的。”

    白玉堂在她身边坐了,感觉远处有人隐藏,屏息凝神似乎不敢靠近,大概是顾及自己的存在。

    “他们来了。”白玉堂低声提醒。

    “我知道他们回来。”落昕看了看他,苦笑,“但他们不敢出来的。”

    白玉堂有些不解。“为什么?”

    “你在啊,我带你出现,就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落昕低声说,“他们很谨慎,你、展昭、赵普……这样的人,是他们不敢招惹的。另一方面,他们更害怕包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抓包延,这和他们事先说的不一样。”

    白玉堂微微点了点头,问,“你是当年的如月公主?”

    落昕愣了愣,转眼看白玉堂,歪过头仔细看,良久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白玉堂听后似乎觉得这说法奇怪,回答,“没想过。”

    落昕笑了笑,“原来对于不重要的人,你连好坏都不会去考虑。”

    白玉堂没做声,不想解释什么,以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他更关注重点,“那些是什么人?”

    “你可以要求我做两件事。”落昕转回头,很认真地说,“算我把欠你的两次救命之恩还给你,这样咱们就互不相欠了。”

    白玉堂听后微微皱眉,随后有些困惑地叹了口气,“也许你该跟展昭谈谈,他可能会更有耐心地解决你的问题。”

    落昕微愣,“展昭?”

    “这样吧。”白玉堂站了起来,“让那些人出来,我解决了他们,然后带你回开封府,你跟包大人和展昭一起解决问题。”

    “我可没答应去见他们。”落昕为难。

    “我有两次提要求的机会,你刚才说的。”白玉堂淡淡道。

    “呵。”落昕苦笑了起来,“果然想象和现实不一样……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耐心这种东西,只属于展昭而已,我身上没有。”白玉堂看了看四周,走到中间冷声说,“都出来,省得我费工夫。”

    落昕静静坐在一旁,“温柔只属于展昭……”这样的话,好像可以从两个方面去理解啊……是不小心将真心话说出来了,还是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呢?

    白玉堂的一声中带着内力,远处,展昭和南宫纪等都听到了,南宫皱眉,示意身后几个影卫小心一点,以免被内力所震伤。

    展昭则是一挑眉——白玉堂看来是已经失去耐心了,这一声是带着威慑在里面的,意思就是让对方别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要不然赶紧出来,要不然就滚吧。

    良久,就听到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我等于与割下素无瓜葛,若是将落昕交出,我等愿将包延奉还。”

    落昕有些紧张地抬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听到这里,却是挑起嘴角笑了,“这么说起来,还真是不能让你们走了。”

    说着,只见他一抬手。

    落昕仰起脸,就看到一枚光亮从白玉堂的衣袖之中射出,升上了天空,一声刺耳的长啸声后,“嘭”一声炸开,光华四射,在这开封的夜幕中,分外夺目。

    展昭看到这枚信号弹,对着南宫纪一招手,“抓个活的,一个都别放过!”

    南宫纪带着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影卫,各个武功高强,准备跃入林中寻找黑衣人活捉。

    白玉堂站在落昕身边,问,“刚刚说话那个是不是带头的?有什么特征?”

    “他姓穆,大家都叫他穆老三,快六十岁了,右边的眼睛外角有条刀疤,由太阳穴一直延伸到右脸颊。”

    “够清楚了。”白玉堂抬头朗声道,“其他的别管,抓那个右脸有疤的老头。”

    话音一落,展昭对急着要进入树林的南宫纪一摆手,示意他先别动,等一等。

    众影卫都不明白展昭什么意思,但是也都停住了,只见数个黑影闪过,都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落昕嚯地站了起来,看白玉堂,“真聪明。”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跟那猫待在一起久了,谁都会变聪明。”

    南宫纪等也立刻领会了精神,如果说黑衣人分散着,很难抓,但是都向同一个方向聚拢,围起来就好抓了。白玉堂果真不是泛泛之辈,可展昭竟然能在第一时间领会他的意思,该说他俩心有灵犀呢?还是该说他俩根本就是绝配。不用问,那个右脸颊有疤痕的老头铁定是个头目,而众多黑衣人原本已经散开了,是要回去保护他的。

    等那些黑衣人都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扎堆在一起,被南宫纪和展昭等一众影卫包围了起来。

    众人一眼瞅见了被围在中间的那个老头。

    展昭微微一转手中巨阙,“请诸位到开封府走一趟吧,有好酒招待。”

    众黑衣人抽出兵刃,一人护着中间老头,“三爷先撤。”

    老头纵身一跃逃走。

    南宫纪等影卫去追,被那些黑衣人阻止,双方交手。

    展昭直到众人打起混仗,才跃去追赶,一个黑衣人想阻拦,但展昭在他眼前一闪就没影了。

    落昕就见白玉堂若等闲地站在原地,便问,“不去帮忙么?他很狡猾的。”

    白玉堂淡淡摇头,“展昭能解决,他解决不了的,我去也帮不上忙。”

    落昕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羡慕地看他,“你俩是青梅竹马么?很熟的感觉。”

    白玉堂微微一愣,“我认识他的确很久了,三四年吧。”

    “呵。”落昕笑了,原来才三四年啊,感情这种东西,真奇妙啊,果然不是容易捉摸透的。

    白玉堂看了看罗欣,有些不明白在她眼里为什么所有事情都那么复杂,“感情有什么需要琢磨的么,你自己体会不到么?”

    落昕微微一愣。

    “你并不了解当年的事情,不过你最多有权利恨一恨赵祯的爹。”白玉堂沉下脸道,“但你没权利恨赵祯,更没资格要他们给你娘偿命。”

    “那我恨……”

    “你恨算什么?”白玉堂打断她,“你恨只代表你不幸,不表示你可以害无辜的人。”

    落昕听到这里,忽然胸前起伏,眼圈就红了。

    白玉堂见她要哭,瞬间感觉烦躁,果然女人不可理喻,说句实话有什么好哭的?还是那猫比较好交流。

    南宫纪等将一众黑衣人都制服了点住穴道,正想回头去帮展昭,却见空中人影一动……

    “嘭”一声,那个脸上有疤的老头已经被点住了穴道丢在他们脚边。

    展昭落到他身边,微微一笑,蹲下拍拍他脸,“唉,老头,你有两条路走。”

    穆老三皱眉看着展昭,万万没想到会这样中了埋伏,展昭和白玉堂果然厉害。

    展昭伸出两根手指,“一,让影卫门给你用最残酷的刑罚,玩爽了你还没死呢,总之想尽办法让你开口说出包延和庞煜在哪儿。二,把你们挂在开封府门口,让你的人带着包延和庞煜来交换。”

    “呵呵。”老头笑了起来,“南侠展昭,并不如传闻中的那般光明正大。”

    展昭笑得更开心了,“现在是晚上,黑灯瞎火的,你倒是找个光明正大给我看看。”

    南宫纪和众影卫都想笑,展昭可谓伶牙俐齿。

    直起腰来,展昭就见白玉堂带着落昕过来了,赶紧跟南宫纪使眼色,示意快跑,还没试探出来呢。

    却见白玉堂一摆手,“你问她什么她就会说什么的,带她回去见包大人吧。”

    展昭狐疑地看白玉堂,心中有些小郁闷,白玉堂不知道做什么了,落昕那么听话啊?

    落歆夫人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穆老三,冷声问,“为何弃了我?”

    “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穆老三冷眼看她,“若不是你优柔寡断,何至于行踪败露。“

    落昕咬牙,点头,“我现在懂了,有权势的男人,都没有心。”

    “你娘可不懂……”穆老三话出口,展昭一拂袖赏了他一巴掌,“骂人不准骂人家娘,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啊,老不休。”

    落昕心中微动,又是一阵酸涩之感,说不出的感觉,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真叫人难以捉摸。

    南宫纪将人押往开封府,落昕也跟在后面。

    展昭凑过去低声问白玉堂,“唉,你用什么法子让她配合的?”

    白玉堂想了想,“没干什么,她自己肯说的。”

    展昭斜着眼睛,示意完全不相信!

    白玉堂无奈地耸耸肩,表示——真的!

    “没做什么牺牲吧?”展昭拍着白玉堂的肩膀问。

    “我只在跟你交流的时候会吃亏。”白玉堂淡淡道。

    展昭尴尬,“别讲得我好想总是欺负你似的,有时候我也是吃亏的。”

    “什么时候?”白玉堂笑得好看。

    “嗯……”展昭仰起脸,认真想上一次被白玉堂口头上占便宜是什么时候来着?

    落昕走在前面,低着头听两人说话,忽然觉得好笑,白玉堂说得一点都不错——温柔、耐心……所有这些,都只属于展昭。

    ……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墙角两支蜡烛射出微弱的光。

    庞煜和包延被背靠背地困在一起,坐在空空荡荡的石室正中央。

    “嘶。”庞煜又动了两下。

    包延叹气,“别动了你,捆得好紧啊。

    “啧。”庞煜小声道,“我腕子上挂着把小刀片呢,在玉坠里面,我拿不着,你来!”

    包延不解,问他,“你怎么会带这种东西在身上?”

    庞煜咧了咧嘴,“还不都怪你们开封府的人,我发现自从跟你们扯上关系后就很容易被绑架,还有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总之有备无患么!”

    包延望了望天,伸手去摸庞煜的手腕子。

    “哎呀。”

    “嘘!”包延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一惊一乍的庞煜,“你又怎么啦!”

    “你别摸那么小力气好不好?痒痒!”

    “真多事。”包延又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是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刀片,原来是一块比较薄的玉佩,手指用力轻轻一掰,壳子掉了,里头是锋利的玉片。

    “真是好东西啊。”包延轻轻松松地割开了绳子。

    庞煜挣脱出来,将他身上的绳子也弄掉,伸手摸索了一阵,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

    包延惊讶,“哎呀,好厉害!这个要不少钱吧?有机会我也弄一个去。”

    庞煜撇嘴,“老子有的是钱!”

    包延瞪他,“贪官!”

    庞煜望天,“都什么时候了,你一身正气怎么不让神仙来救你!”

    包延撇撇嘴,庞煜一拉他,“一会儿要是不幸碰上什么人,我跟人家打起来了,你先走知道么?回去告诉展大哥他们,让他们来救我。”

    包延微微皱眉,扒着他胳膊,“我怎么能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我挡着你先走好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庞煜望天,“你能挡住谁?公孙先生?还是小四子?”

    包延拉下脸,“庞煜,我跟你说,士可杀不可辱。”

    “嘘!”庞煜狠狠瞪他,“你就不能少说一句,你怎么跟你爹那么像呢!看到姓庞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包延抿着嘴,无声地骂了一句,“以后再跟你算账。”

    斗完嘴,两人小心地贴着墙出了房门,就见外头是一条黑色的长长通道。

    庞煜和包延对视了一眼——原来他们被关在下水道里头。两人接着往前走,有些为难,这里没有剪子和石头,怎么找出去的井口呢?

    想到这里,庞煜忽然撩起衣摆扯裤腰带,对着墙角尿尿。

    “你……”包延气急,“狗啊你!”

    “我呸!”庞煜皱眉,“我这是加强气味!你当咱们的爹傻的啊?肯定派人来找,整个开封府,能找到咱们的不超过两个!”

    包延一来精神,“展大哥和白大哥?!”

    “错!”庞煜给了他一个白眼,“剪子和石头!”

    包延继续扁嘴。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前边有人声传来,似乎是有人说话。

    两人惊得一蹦,贴着墙屏息。

    仔细一听,似乎是有很多人在说话,整齐划一,像是集体宣誓什么的。

    庞煜和包延对视了一眼,包延对着庞煜猛打手势。

    包延继续望天,凑过去,对他指指耳朵。

    包延要凑上去说,伸手本能地一扒他脖子,惊得庞煜赶紧捂住脖子,张嘴,“别动手动脚的!”

    包延一把扭住他耳朵,庞煜捂住嘴才没叫出来,就听包延在他耳边说,“这是宫中官话!”

    庞煜不学无术,自然听不懂什么官话不官话的,不解地看包延。

    包延低声说,“每个朝代,宫中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官话,还有一套文字,用于记录重要之事,是市井民众所听不懂的。这样可以方便说和记录一些秘密!”

    庞煜明白了,就问,“那他们说的是什么?”

    包延小声说,“是唐朝的官话,我跟我爹学过!”

    庞煜一挑眉,果然状元生的就是状元,他爹生下来他这个草包啊!想罢,低声问,“那你能听懂?说的什么?”

    包延认真听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庞煜,“反反复复念一句话‘誓灭赵宋、复兴大唐!”

    庞煜张大了嘴,“反贼啊!”

    包延点头啊点头,对他做了个逃跑的手势,示意——赶紧走。

    庞煜点头。

    正在两人想趁着众人群情激奋的时候悄悄溜走时,忽然……包延觉得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自己的脚背。他低头一看,就见一直胖乎乎的灰色小耗子正趴在他的脚背上,两只贼溜溜的小眼睛看着他……

    “老鼠啊!”

    庞煜刚刚踏出一只脚,赞叹自己落地之轻巧绝对不会被人发现时,就听到身旁包延惨绝人寰一声大吼。

    庞煜只感觉脑袋和耳朵一起嗡嗡响,拼命克制一拳打死包延的冲动。

    偏偏这下水道还拢音,包延这一嗓子,别说一旁的石室里头了,连地面上的人估计都听到了。

    屋中众人刷地回头看,就见庞煜尴尬地站在门口,身上趴着包延,正拼命踢腿,意图甩到脚背上死死抱住不放的一只胖耗子。

    两厢对视沉默了片刻,庞煜一把拽住包延,大喊衣裳,“快跑!”

    于是,两人发足狂奔,包延被老鼠惊了,跑得出奇的快。

    屋中众人也反应过来,猛追出去。

    地面之上,跟着石头和剪子追到某处的赵普和公孙停下脚步,就看到趴在地上听声辨位的紫影和赭影蹦了起来,揉着耳朵异口同声,“元帅!”

    赵普点头,一旁公孙捂着耳朵,“我也听到了,包延那一声‘老鼠’和庞煜那一声‘快跑’听着都挺精神的,应该目前还是活蹦乱跳状态!”

    “可是不知道入口在哪儿。”赭影四处找有没有井口。

    “不用找了,这儿就有。”赵普抬手,对屋顶上青影一招,青影从背上解下新亭侯扔了下去。

    赵普接住刀在空中轮了一圈,半空中寒光一闪,赵普一刀灌注内力猛然扎向地面,“轰”一声,地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赵普带着紫影和赭影一跃而入,公孙站在上边对着洞里张望,边看一旁的石头和剪子,撇撇嘴,“耍什么帅啊,你俩也能挖洞,对不!”

    剪子甩甩短尾巴,石头凑上去将脑袋埋进剪子的背毛内,皱着鼻子蹭来蹭去——有一股尿骚味哦!庞煜那个小流氓,最嫑脸了。

 

30 真相
包延和庞煜发足狂奔,跑了一阵子就听到后头“轰”一身大响。

    庞煜一蹦三尺高,“哎呀,完蛋了,那帮叛臣有雷火弹,要炸死我们了!”


    “不会吧!”包延边跑边喘气,已经有些跑不动了,“雷火弹……怎么没火光。”


    庞煜见他喘了,知道他是书生体力不支,这辈子估计也没这么跑过,就伸手一把拉住他手。


    “我可能跑不动了,你先走!”包延见庞煜要被自己扯后腿了,赶紧撵他走。


    庞煜哪儿肯啊,拉着他生往前拽。


    正这时,就听到后头一阵大乱。


    原本追他们的是喊杀声,这会儿竟变成了喊娘声。


    两人愣愣,忽就见嗖嗖两个身影落到了一旁,熟悉的声音传来,“都没事吧!”


    两人才停下脚步,喘着气看,就见紫影落在了他们一旁,赭影挡在他们身后。


    而后头的黑衣人群则是翻江倒海一般滴乱开了,就看到寒光闪烁处人影翻飞,似乎是后边有什么洪水猛兽杀过来了一般。


    庞煜和包延都不记得喘了,屏息往后看……没多久,就见赵普杀了出来,再看那些反贼,散了一地,都受了伤。


    赵普将新亭侯往地上一插,冷声对外头被公孙叫来的皇城军一指地上的人,“给我绑!”


    将士们扑上去嘁哩喀喳一顿绑,全部活捉。


    庞煜和包延还瞪大了眼睛傻站在那里呢,心说,乖乖!灰眼修罗赵普,只听过没见过,如今一看,真是英雄气概啊,好厉害。


    赵普抬头,就看到庞煜一手抓着包延的胳膊,一手握着把软剑,满意地笑了笑,“小侯爷,好英勇啊。”


    庞煜一愣,身边包延跟着点头,“是啊!多亏他才逃得出来。”


    庞煜一张脸通红,抓耳挠腮的,他姐姐那天评价得最对,他就是贱骨头,叫人骂惯了,一听到夸奖就全身不得劲。


    这时候,开封府的衙役们也都来了,将人押回去关起来,赵普接了公孙下来,在庞煜和包延的指引下,回到了刚刚那些人发誓的石室。


    只见四四方方的石室正当中放着一个台子,台子上供奉着一个盒子,而在正对着盒子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张画,画上是一朵四叶草一般形状的图案。


    庞煜看着那团愣了愣,伸手从衣裳里头摸出吊坠来,比了比,发现一模一样“咦?”


    赵普和公孙都拿了他的玉佩看,庞煜将得到玉佩的经过说了一遍,众人立马明白了过来——原来庞煜的杀身之祸,是这样招惹来的,无意中见到了这个组织的标志之物,组织生怕暴露,只好先杀你灭口。庞煜也该找个机会去拜拜佛,怎么总也能招惹来些个杀生之祸。


    走到了台子前,紫影小心翼翼打开盒盖,就见里边一方玉玺。


    公孙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的刻字,就见是——受命于天既笀永昌。


    “哇!”公孙惊得叫了起来,“传国玉玺啊!”


    赵普也惊了一跳,凑够去看,“真的假的?不是已经丢失了么?皇帝手里那块还是伪造的呢。”


    公孙瞄他一眼,赵普赶紧闭嘴望天。


    “嗯……”公孙拿着看了半天,摇摇头,“可能,这个的确是伪造的。”


    “何以见得?”赵普拿过来细细把玩,包延也凑过来看,点点头,“对啊,不像是古玉,是新玉!”


    “他们伪造了传国玉玺,从而归拢人心么?”赵普淡淡摇头,举起玉玺在石桌上一敲,“咔哒”一声,玉玺碎裂。


    “呀!”包延和公孙同时惊叫起来,两人都是书呆子,心说还没判定清晰呢,万一是真的呢,那赵普这一下敲碎的可是传世之宝。


    赵普笑了笑,“若是真的就更好了,多少代人了,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你挣我夺,多少英雄豪杰就断送在这么快烂石头上了,碎了正好。”说着,将碎了的玉玺往盒子里一扔。


    公孙想想倒也是,没了更好!自赵祯登基以来,就很少再提起传国玉玺,也有将其神奇作用淡化之嫌,天下之大,贤德君主靠的是励精图治,可不是这样一块石头。


    赵普让人将碎玉玺给送去开封府,请包大人开始查案吧,这次掌握的线索和抓的人也差的差不多了。包拯已经派人去鸭脖子铺,将那里的人统统抓来了。


    包延和庞煜回了开封府,庞吉扑出来一把搂住儿子就开始哭,庞煜笑嘻嘻安慰,包延看看一旁包拯,展昭凑过去小声说,“包大人刚刚脸都白了。”逗得包延直乐。


    众人平安归来,案件也有了眉目。


    包拯让众人都到书房集合,落歆夫人已经在那里等待,当年的真相,也该大白于天下了。


    众人聚拢在书房,还没等落歆夫人开口说话,就听外边闹哄哄的。


    包拯皱着眉头问,“何人喧哗?”


    “是哀家。”一个声音传来


    包拯一惊,心中有些担忧——太后怎么来了?皇上没有杀落昕之心,不知道太后会不会……


    正和庞吉换眼色,就看到太后拄着龙头拐,在陈班班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见众人神色似乎很紧张,太后笑了笑,一摆手,“放心吧,哀家不是来添乱的。”


    众人才松了口气。


    “今早去了趟皇陵,哀家无意间,找到了一封先皇留下的信件。”太后说着,从陈班班手中的黑色锦盒里头,拿出一卷白色的绢来,递给包拯。


    包拯打开一看,一时间有些傻眼,庞吉也伸长了脖子看,看完后啧啧称奇。


    众人都好奇。


    包拯将那绢递给落歆夫人。


    落歆夫人还是很不解,打开绢一看,就见是一封先皇亲笔写的书信,上边写了很多他对月和夫人的歉疚和悔恨,并且追封了月和夫人和当年如月公主。信上写了,若是后世子孙有缘找到了这两人,必定要接回来好好照顾,百年后也要随朕一同入皇陵,一切按照贵妃和公主仪式来。


    “骗人的!”落昕将绢帕往地上一丢,“都是骗人的!”


    “不是!”陈班班忽然开口,“公主,真不是骗人的,先皇被恶人蒙蔽,犯下大错,他终其一生都对你们母女念念不忘。虽说最开始的时候,先皇的确是别有用心地将你娘接入宫中,但日久生情,先皇的样子你应该还记得,他是真的疼惜你们母女。只可惜当年宫中风云变化,先皇终究无力保护你二人,这是他毕生遗憾。”


    落昕牙关紧咬拿着那块绢帕,“我娘说他是虚情假意……”


    “月和夫人也是被蒙蔽了。”陈班班无奈地摇头,“先皇与夫人一直都在提防对方,从不曾敞开心扉,等到都发现心意之时,已经为时太晚……有一个人能证明!”


    众人都一愣,抬头看老公公,像是问——谁能证明?!


    只见他往外看了看,门外的院中,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形。


    众人仔细一看,就见是小包福和罗鸢两人扶着身体还有些虚弱的玄悲方丈。


    玄悲方丈缓缓走入书房之中,身子往前微倾,双膝跪倒,趴伏在落歆夫人眼前以头抢地,“公主,是我,是我诬陷了月和夫人,也诬陷了先皇!”


    落昕呆呆坐在原地,张大了嘴,过了良久才问出口,“你们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众人无不摇头,想当年她还是个幼童,宫中之事争权夺利,最后牺牲的,往往就是她这样最无辜的小孩儿。这落歆夫人为人心狠手辣,为了复仇行事疯狂,也是从小被仇恨所蒙蔽


    太后的突然到来,还带来了先皇的手谕,让当年的内廷斗争更加浮上水面。


    落昕原本已经答应白玉堂老实告诉包拯当年事情的原委,如今易受刺激,便大哭起来。


    绯影等几个女影卫都来照顾,带她到一旁坐下休息。


    如果太后和玄悲方丈所说之话都属实,就代表落昕那股用以支持自己活下来的恨意已经变得可笑之极,且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同时,她多年来为了复仇所做的努力,也变得毫无意义!


    包拯回到书房之中坐下,让太后等人也都落座,看站在书房中央的玄悲方丈,“大和尚,当年之事,你似乎知道得更明确,说来听听吧。”


    和尚长叹了一声,“贫僧才发现,离了这世俗入了佛门,也并不能切断前尘往事,做过的坏事,不会被菩萨所宽恕。”


    “你求菩萨宽恕什么?”庞吉冷笑一声,“为何不求被你害过之人宽恕,真是本末倒置,可笑至极!”


    包拯看了看庞吉,一挑眉,像是表示肯定——老庞,总算说了句人话!


    “贫僧原本姓布,单名一个麓字。”大和尚话一出口,陈班班便跳了起来,“你是布麓?”


    太后不解地问,“布麓是谁?”


    “回禀太后!”陈班班小声说,“布麓是当年禁军中的一个统领,当年……当年就是他与月和夫人传出私情,从而惹得先皇勃然大怒。月和夫人也犟,觉得先皇不信自己,就说要走,先皇才会一气之下,才将她关起来,最后酿成惨剧。”


    众人皱眉,一起转眼看玄悲方丈,原来这就是始作俑者啊。


    和尚在小包福的搀扶下坐下,跟众人讲述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二十多年前,先皇赵恒偶尔得知了一些关于太宗时期,琴姬遗宝的线索,便是那古沉船的故事。他想要找到那些宝藏,于是派人四处打探线索。


    一次,几个影卫在江南的一家典当铺中,发现了一块金饰,就是史书记载中的那块鎏鹤翎。


    通过当铺掌柜的,影卫们找到了典当之人,正是月和夫人。


    赵恒听了她弹琴,就知道必然是与当年琴姬有些关联的,于是将她接入宫中,假意疼爱,想要从她口中,打听到当年宝藏的线索。


    可世事难料,相处的久了,赵恒对她生出情愫来,就想纳她为妃子。只可惜当时太后极力阻拦,只好将她藏在西院。


    布麓当时是禁军的一个统领,年轻能干,很受赵恒器重,但是他本人却对赵恒很不满,觉得他懦弱无用,对外族退让,害怕打仗。


    一次偶然的机会,布麓结识了李冉伯,李将军,那是当年镇守边关的名将之一,而且据说他是唐王李世民的一个后世子孙,在军中很有些名气。


    李冉伯与布麓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就带他加入了一个教派——四叶教。


    四叶教,是一些好战武人自发组织的一个密谋推翻大宋,重兴大唐的教派,李冉伯就是教主,布麓知道,此人野心勃勃,想要称帝。


    可同时,他又觉得李冉伯非常能干,霸气、机谋、果敢等等各方面都强出赵恒数倍,于是布麓便也忠于他了。


    得知赵恒接了个琴姬回来,四叶教也觉纳闷,后通过几个宫中的细作一查,才知道其中奥秘。李冉伯便起了想要得到财宝的心思,有了这批巨额财富,就能用于扩充军备,到时候发兵造反推翻了赵恒,他就能登基为王!反正他赵匡胤的江山也是抢来的。于是,李冉伯就设计了一条毒计。


    赵恒在与月和夫人的长期相处之下,已经情深意浓,又逢月和夫人产下一个极可爱的小公主,赵恒更是对她们母女疼爱有加。


    可月和夫人对人非常提防,因为她怕对方另有所图,在她渐渐对赵恒敞开心扉之时,却听到了一些闲言闲语。有几个宫女太监在背后议论赵恒利用月和夫人之事,被她听到,久而久之,便生出不信任来。


    某日,月和夫人遇袭,布麓正好救了她,被赵恒看见,心中生疑。这时,又有人对赵恒添油加醋,说月和夫人行为不检,与赵恒有奸情,连小公主都可能是孽种。


    赵恒派人监视布麓,得知他胳膊上有月和夫人的人像纹身,便妒火中烧,其实这就是李冉伯的计策。


    他派人杀布麓,布麓逃跑的时候,杀了法光寺的玄悲和尚,自个儿剃了个光头假扮他,逃过一劫。当时法光寺也在李冉伯的控制之下,因此没有被人发现。


    另外,杀害玄悲和尚的时候,布麓还无意之中发现了开封城下很多的下水道都是贯通连接的,他便与李冉伯商量,订好了将月和夫人接出宫的妙计。


    赵恒毕竟是薄情寡性之人,得知月和夫人不忠,便对她很冷淡了。但事情毕竟没有查清楚,他也不能杀了那对母女,就命人接着查。


    月和夫人则是误会了。她原本就怕赵恒是为了宝贝才和自己在一起,如今见他越来越冷淡,就以为是因为问不出宝藏所在因此疏远自己,便更加伤心。


    这时候,宫中有传言说赵恒对这母子生了杀心,果然不多久,就传说如月公主被溺死的消息,其实是布麓和李冉伯设计,将小公主带了出去。


    月和夫人痛失爱女,本想自尽,布麓突然出现,告诉她公主没死已被救出去了,问月和夫人肯不肯一起走,赵恒已生杀心,不走必死无疑。月和夫人一听女儿没死,又恨赵恒不念亲情,便有了那一场跳井自尽的假戏。她被布麓接出皇宫,住在了阴山村里。


    这阴山村,是四叶教的一个据点,李冉伯将四叶教成员的一些家属安排在这里。得知他们是唐朝旧部,再想到自己祖上与唐王的关系,加上她对赵恒的恨意,便加入了四叶教。她说出众多藏宝地点中的一个,挖出部分宝藏,准备筹划叛乱。


    可天有不测风云,赵恒查清了李冉伯叛乱之事,将他处死,四叶教党羽一并斩杀。他也知道自己错怪了月和夫人,可再找已经找不到人了,懊悔不已。


    在随后一场对四叶教的清剿浩劫之中,不少官员纷纷落马,唯一逃过一劫的就是法光寺和山阴村的众人。大家也没了再谋乱的心思,就这样安静地生活下去了。


    不久,月和夫人因为长期郁郁寡欢,离世了,只留下了年幼的如月公主,改名为落昕。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些村民早就知道自己手里囤积了大量的宝贝,总有一天要招来杀生之祸,就在后山挖了洞,准备事到临头的时候用来避难。而大难临头那一天,还真的就来了。


31转机   
    玄悲方丈继续讲述当年的事情。

    落昕在一天天地长大,因为小时候目睹了月和夫人的苦难,因此她虽年幼,胸中却始终有恨意。她因自幼跟随月和夫人学琴,练了一手好琴,再加上山阴村众人都觉得她的身份早晚会引来灾祸,就将她卖给了邻村的一个戏班。


    落昕很小就跟着戏班到各地游历,小小年纪能抚一手好琴,于是很受欢迎。


    可这一路,落昕都没有与四叶教的人彻底脱离关系,随着赵恒晚年越发的昏庸软弱,四叶教已经死灰复燃了。


    落昕十分聪明,她依然死死咬住她娘告诉她的几个秘密不松口——就是当年藏着宝藏的其他几个地点。


    等落昕再长大了一些,经历了更多,和先祖一样,成为了一位琴姬。她工于心计,善于掌握他人弱点来利用他们,就好像当年罗青山和陆铁心,就是个例子。被杀的那两个女人,也是曾经在宫中害过她娘的两个婢女。


    落昕后来认识的一批四叶教教众之中,就有穆老三这个人。


    穆老三身份神秘,他功夫出众,入了四叶教后,很有威信,而且学识渊博,大家都很信任他,将他视为复兴大唐的希望。


    不久之后,穆老三得到了传国玉玺,说是要亡宋兴唐了,再加上赵恒病重,他们都觉得时机成熟。


    可还没等他们开始,赵恒驾崩,年轻的赵祯登基,元帅赵普带兵征战南北竟然无往不胜,一时间民心所向,四叶教存在的基础渐渐薄弱,很多人脱教离去,更有些人加入了宋军,后来也都飞黄腾达。


    穆老三带着落昕和剩余教众继续奔走,妄图得到更好的机会,这样一晃就十来年,落昕出落成了不输她娘月和夫人的美貌琴姬。


    被蝎九天抓走那次是个意外,她原本是想要利用那抢她去的贪官办事的,不料被殃及池鱼。白玉堂救了她后,在某种程度上让她稍稍找回了一些本心。于是她就想到了山阴村,想找那几个从小一起玩耍的姐妹。


    可等她到了山阴村的时候,才知道村庄被屠,就在前不久。


    她找遍村庄,活着的只有四个年轻女孩儿,女孩儿门说屠村的人都是宋军,想必是赵祯发现了他们,所以来赶尽杀绝!


    落昕从而越来越痛恨赵氏。只可惜她们当时能力都不济,没法报仇。为了自保,五姐妹在山阴村的房舍之中躲藏,传出有鬼传言,整日装神弄鬼地度日。


    就这样,渐渐已经天下太平,赵普也归隐做了逍遥侯,


    可落昕胸中恨意并没有消退,旧愁新恨,让这五姐妹恨死了赵氏一族,就想复仇。


    另外,落昕还想将当年赵恒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好让天下人看清他真面目。


    于是,她们五个就在穆老三等四叶教众的安排下,开始了这次的计划。


    那鸭脖子店、原本的松脂铺子,都是四叶教的碰面之所,鸭脖子店的老板是宫中逃出来的太监,五妹等人就是山阴村,从小与落昕一起长大的姐妹。


    他们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杀死赵氏满门复仇。二,活捉赵祯,推翻宋氏江山。


    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


    展昭等众人听完了当年往事,大致有了了解。但是有一件事情始终还是觉得不解,都问陈班班,“当年先皇下令屠杀山阴村的民众?”


    陈班班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那是谁去了山阴村屠村?”公孙不解,“还留下那么古怪的符号牌子,传言说是为了选妃什么的。”


    “这山阴村的事情,皇上也知道些,但是绝对没下令屠杀村民。”陈班班解释道,“不过他也是近期在调查的时候打听到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难怪赵祯说起山阴村,会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这老狐狸。


    落歆夫人知道的事情也大抵如此,她还在为赵恒与月和夫人那段亦真亦假,如梦似幻的感情所纠结。再加上曾经一直相信的人竟然是害死他娘的真凶,她现在心力交瘁,包拯便也不再多问了。但落昕毕竟也背负人命,她先后设计害死了不少人,虽然那些人大多也是害人在先,就好比说罗青山。但到后来她又变得丧心病狂,连庞妃、香香这样的无辜之人也不放过,按照包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自然不会轻饶了她,更何况她还妄图某朝篡位。


    但审归审,最后决定怎样处罚的还是赵祯,庞吉拍拍包拯,对他撇嘴,“这是他们家家务事,你留着让他们自己办去吧,清官难断家务事么!


    到这里,当年之事差不多就已经水落石出了,唯独剩下一个疑团,就是谁真正屠了那五坟村!


    包拯又提审了穆老三,穆老三咬不说话,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可见,他还不是那真正的幕后黑手。


    另外,对方总说要什么灭宋兴唐,可推举谁来做皇帝呢?总该有个姓李的人才是啊。


    眼看着天都快亮了,包拯要和庞吉进宫,向赵祯禀报此时,他让众人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天亮再说。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开封府的别院,一头躺在了床铺上,只觉得也有些累了。


    白玉堂摸了摸被子里头,将蜷缩在一起给他们暖床的大虎小虎摸出来,放到了展昭的怀中,自己钻进被子里。


    展昭也跟进去,打着哈欠犯困,“嗯……屠村的是谁呢?”


    “猫儿,还记不记得我们干嘛去太白居?”白玉堂忽然问了一声。


    “嗯。”展昭点头,转过身来面对着白玉堂躺好了,“你是说,薛家有鎏鹤翎玉器的事情?会不会他爹也是当年参加了四叶教的朝野旧部,被先皇网开一面放了的?”


    白玉堂点了点头,“也有可能。”


    “嗯……”展昭说完了,突然想了想,“不对啊,薛益行并不算是名门之后,他虽然是翁国公的女婿,但自己的亲身父亲并没有官爵职位,貌似只是个平民百姓。”


    白玉堂难得地打了个哈欠,凑过去一点,脑袋架在站在的肩膀旁边,“我困了,睡醒再说。”


    展昭躺在床上,肩膀上靠着白玉堂,伸手将小虎抓起来,用它的肉垫轻轻拍白玉堂的脸颊。


    白玉堂往里钻了钻,伸手一掀被子,将两人都蒙上了。


    展昭往外拱被子,被白玉堂拉住,“别动,睡觉!”


    “闷!”展昭就想扒拉被子,这时候……只听到,“笃笃”两声敲门声音传来。


    展昭看外面,“这个时候谁来?”


    刚想起来,白玉堂拉住他手,“睡着了。”


    “怎么可能。”展昭无奈地看他,“说不定有事情。”


    “有事情才睡着了,你都多久没睡了?别家的猫都是懒猫,就你能折腾。”白玉堂翻了个身,“十万火急也等天亮吧。”


    展昭想了想,觉得也是,就索性伸双手捂住耳朵,对着他躺好,“那我也听不到。”


    白玉堂失笑。


    这时,外头的敲门声又响了两下,传来了薛益行的声音,“展兄、白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薛益行?!正在怀疑他呢,怎么就来了?!


    “方便的话,能不能说几句?”薛益行开口询问。


    展昭捂着耳朵看白玉堂,问,“听到还是不听到?”


    白玉堂望天,伸手一把捏住他鼻子,展昭躲开,窜了起来,出去开门。


    白玉堂也爬了起来子,走到桌边倒了杯茶。


    薛益行站在门口,见展昭来开门了,有些歉意,“打扰了。”


    展昭笑了笑,问他,“薛将军,这么晚还不睡?”


    “有些事情,想跟二位说一下。”薛益行轻轻叹了口气,“关于这一次的事端。”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下眼色,薛益行自己来说,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到了屋中落座,薛益行开口到,“我爹姓薛,叫做薛亮,是当年李冉伯将军的一个随从,李将军事败之后,他藏起了很多财宝,隐姓埋名生活,还做了些小生意,一心培养我们成才。”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难怪薛家会如此富有,还有当年的唐朝瑰宝了。


    薛益行无奈地说,“若不是为了保命,我也不会想着让最疼爱的妹妹入侯门。”


    “保命?”展昭和白玉堂一愣,一起看着薛益行,“保谁的命?”


    “我薛家满门的。”薛益行说着,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块牌子来,放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面前。


    看到这块牌子就让两人忍不住一皱眉,那是一块竹片牌子,正反面都画了两只古怪的鸟,一边是朱砂色,一边是青色。


    就和五坟村村民家门口挂着的牌子。


    “你为什么会有这块牌子。”展昭和白玉堂都吃惊。


    “挂在我家门口的。”薛益行无奈地笑了笑,“当年李冉伯之所以留下我爹在身边,因为我爹是唐末一个将领薛俊的后人。


    “哦?”展昭倒是有些兴趣,“好像听说过。”


    “如今我掌握北军兵权,身为大将军,原本仕途坦荡。可因为家人的关系,很有可能被牵连,因此我一直行事低调,待在北边不露面。”薛益行说着,轻轻摸了摸那块竹排,“直到有一天,这块牌子出现在我家门口。”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块竹排,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是军中留下的一种规矩。”薛益行叹了口气,“我听爷爷以前说起过,他总是跟我们吹嘘,说他爷爷曾经是大将军,年轻的时候,还参加过暗杀组织。”


    “暗杀?”展昭和白玉堂都是第一次听说。


    “对的。”薛益行点了点头,“唐末的时候,叛臣很多,皇族为了清除反贼,组织了一支由死士组成的暗部。他们专门负责暗杀,只要目标选定,将会不择手段将其铲除。暗杀组织的名字叫双色鸟。朱砂色那边,表示已经全部杀死,蓝色那边,表示还有人逃走。”


    展昭和白玉堂皱眉,原来双色是这么回事啊。


    “四叶教的事情我也调查过一阵子。”薛益行摇了摇头,“他们原本只是满足于李冉伯的野心,可后来竟然和残留下来的双色鸟组织联系到了一起,他们野心勃勃,通过追查唐朝遗物的下落,很容易就找到了我爹。”


    “可按理来说,以你手中的兵权和能力,不可能怕一个小小的暗杀组织吧?”展昭问。


    “我个人当然不怕。”薛益行摇头,“可他们的确算是手眼通天,一方面要说出我的身世,这会动摇军心,另一方面,如果告发了我爹的过去,某朝篡位这可不是小罪名。”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倒也是。


    “他们开出最后条件,让我带着那块玉,来参加识玉大会。”薛益行说。


    “那块玉?”展昭和白玉堂感觉不出那块玉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块玉是我和灵儿从小就经常看到的一块玉,那并不是由李冉伯那里得来的,而是我家真正的传家之宝。”薛益行苦笑了一声,“另外,对方还要求我将灵儿送来选妃。”


    展昭和白玉堂更加弄不明白了,对方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呢?


    “为什么不告诉包大人呢?”展昭问。


    “我之前一直往外跑,就是调查五坟村的事情,另外……我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我。”薛益行叹了口气,“那个人,可能就在宫里。”


    “那你现在来找我们,是想我们跟你一起找?”展昭问。


    薛益行苦笑了一声,摇摇头,“是皇上让我找你们来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赵祯知道了?


    “我衡量再三,觉得事情还是要告诉一个人,要不然是包大人,要不然是皇上,不然的话,可能就没法回头了。”薛益行微微一耸肩,“想来想去,直接告诉皇上更好些。”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点头——明智的选择。


    薛益行只是为了来说这些话,说完之后就告辞了。


    等他走了,展昭和白玉堂可是睡意全无了。


    “看来今晚又不用睡了。”白玉堂站起来,走到展昭床前蹲下,伸手进去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取出里头的一坛酒,回头问展昭,“上房顶么?”


    展昭一脸佩服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那里有酒?我前几天刚刚放进去的……”


    展昭有些郁闷,上好的杏花酒,原本想等过几天院子里那棵杏花开了,找白玉堂一起喝的。


    白玉堂见展昭的样子,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一笑,“猫儿,杏花开了。”


    展昭一愣,“真的?”觉得不可能啊,今早看还没开呢,快步跑过去,就见院中好几棵白杏都开了,可是唯一一棵红杏还是没开。


    “不是白杏,是红杏。”展昭说着,看别处。


    白玉堂看着院中那一棵红杏,想起些往事。那是一年前种下的,那天他说展昭院中到处白、白梅白杏白桃,死气沉沉的,就种了一棵红杏在里面,白色和红色一起,才好看么。


    展昭当时的表情,现在想想还挺有些意思的。


    “嘭”一声,打断了白玉堂的思绪。


    回头一看,就见展昭将酒坛子的封口打开,倒了杯酒给他。


    “不等红杏开了?”白玉堂接过酒杯。


    “算了,那棵红杏总也不开。”展昭嘀咕了一声。


    “是啊。”白玉堂无奈地点了点头,“你看白的都开了,红得就是闷着,死别扭是吧?”


    展昭尴尬地搔了搔头,“白的那个也是很别扭的,刚刚才开,种了好几年了。”


    白玉堂一愣,“好几年?”


    “咳咳。”展昭又喝了一口酒,扯话题,“我们要不然调查一下那个什么小鸟会?”


    白玉堂拿着杯子接着喝酒,“我看,还不如去研究研究那块玉。”


    “那块玉一直在藏玉阁里面,要等到识玉大会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的吧……”展昭手指头敲了敲杯子,“要不然我们先去看一看?”

 

32.机密要务

    次日清晨,白玉堂和展昭起了个大早,跟着小四子、箫良起进宫去了。
    赵祯听到了两人的来意,就给了他俩块金牌,可以进去藏玉阁。小四子和箫良也跟着两人跑进去看,两个小家伙还记得放那块玉的地方,就到了盒子跟前。

    “小心些。”展昭将要伸手打开盒子的小四子抱开,和白玉堂交换了个眼色,小心翼翼地用剑挑开了盒子。
    和之前小四子他们看的时候样,盒子里并没有任何机关,只有块普通玉璧躺在那里,形态和鎏鹤翎一模一样,区别就是,鎏鹤翎鎏金打造,这个是玉石的。

    “猫儿。”白玉堂忽然皱眉,“这玉石质地是不是眼熟?”
    展昭微微愣,一下子醒悟过来,“啊!和月琉璃好像!”
    “会不会里边也暗藏玄机?”白玉堂说着,将玉拿起来,对着光让展昭看。
    展昭看了良久,点头,“嗯,上边也有图,看到没?”
    白玉堂看了看小四子和箫良,小四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就和箫良起摇头。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眼,跟上次样的情况,只有展昭一双眼睛才能看到。
    展昭此时也是心理发虚,又来了原本以为这次必然没有他大哥的事情了,可如今看,最后还是沾上边了。

    “可这如果和月琉璃样,就表示很重要,为何偷偷送入宫来?”
    白玉堂微微蹙眉,想了想,“会不会……是想要交给某个人?”
    “那直接给不就行了么?怎么给也比到宫里兜圈来的方便些吧。”展昭摸着下巴寻思。
    “也许是没法给,只能通过这种法子?”白玉堂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头,“就算身在皇宫,识玉大会那天,谁都没法拿走这块玉璧的,除非……”
    “换一块?”展昭挑眉,“可是,还是想不通为何要用那么麻烦的手法,真是多此一举。

    “那就看过两天识玉大会了”白玉堂微微笑,“到时候,咱俩什么都别干了,仅就这块玉佩就可以了。”
    展昭也是笑,“只好这样了。”

    之后,两人出了藏玉阁,就看到小四子和箫良手牵手蹦蹦跳跳跑去庞妃那儿了,还问他们要不要去看香香。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后宫岂是谁想去,想去就能去的?只好对两人摇头。
    于是,两个小家伙继续手拉手往前蹦。

    展昭看着两人背影,忽然有种很美好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今天日头正好,还是说两个小家伙的背影看起来很协调,总之,这种两小无猜的感觉,实在是叫人羡幕。
    白玉堂见展昭盯着小四子和箫良出神,就问,“怎么了?想要孩子找人生个?”
    展昭目头,狠狠给了他个白眼,反问,“那你呢,你不想要小孩?”
    白玉堂微耸肩,“赵普和公孙谁都不能生,还不是有两个。”
    “这倒是,满大街都是受苦的小孩儿,能救一个是一个,跟自己生养其实差不多哦。”展昭点头,不知道又琢磨开了什么。

    “猫儿,奔波了那么多天,要不要去吃顿好的?”白玉堂回头问展昭。
    “好啊!”展昭笑嘻嘻跟了上来,两人随着陈班班的引领出宫。
    走了一路,陈班班忽然想起了件事情来,回头跟两人说,“二位在江湖上,可算是功夫了得的是不是?”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眼,笑了笑,问,“班班何出此言啊?”
    “哦,是这么回事。”陈班班蹙眉想了想,低声道,“我原先随伺先皇身边,跟我一起当班的,还有位公公,姓李,全名应该叫李隆域,此人功夫相当之高。不客气地说,我见过大内高手也不少,能与他排在一个等级的,也就二位和九王爷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眼,也都有些吃惊,“那这位李公公呢?年纪应该很大了吧?”
    “先皇过世前,目经派他去完成件事情,此事事关机密,先皇也就跟我稍稍提过一句,可还没等他回来,先皇就驾崩了,从此之后,我也再没见过这个人。”

    展昭和白玉堂愣,“莫不是办事的时候,遭遇了什么不测了?”
    “没准,不过我也说了,此人功夫其高,身份神秘……乃是皇上从小便带在身边起长起来的,忠心耿耿,目多次救过皇上性命。说实话,若当年他在身边,那狸猫换太子之事,也未必就能成事!”
    展昭和白玉堂颇为意外,还有这种高人?那究竟是去办了一件什么机密大事呢?又会否与这次的事件有关系?

    “呵呵,我也就是偶然想起来,可能年纪大了吧,有时候总是会想起些往事来。”陈班班轻轻叹息,“莫名想到他了,就告诉二位,希望有助益。”
    展昭和白玉堂相视一笑,都点头,问陈班班,那人有什么特征没。

    陈班班说,“这个太好认,那人的一只眼睛年轻那会儿就有白翳,眼珠子和眼白都长到一块儿去了,平日都戴个眼罩。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这里,忽然就想到一个人——独眼蜈蚣,李鹤隆。此人在江湖上也算声名显赫,武艺高强且善于用毒。想到了这点,两人却也没太多说什么,只是先别过了陈班班,急匆匆出了皇宫。

    “李鹤隆。”白玉堂看展昭,“会不会是他?”
    “很像啊,我也想到他。”展昭皱眉点头,“左眼白翳、武功极高,不过他有胡子哦!”
    白玉堂皱眉想了想,“我那会儿见的时候也有……可是,有胡子没娘子啊。”
    展昭也笑了,“的确,没听说过他有家室,而且来无影去无踪的,很神秘。”
    “他可算是江湖前辈,但出现在江湖上的时间并不早,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似的,和先皇去世那会儿倒是很搭调”白玉堂觉得多想也无益,索性与展昭去了太白居吃饭。

    上楼,才发现好多人都在呢。
    薛益行带着薛益灵,请了庞熤和包延吃饭,说是谢谢他们保护了妹妹。两人都怪不好意思的,也真没做什么。

    见展昭和白玉堂上来,庞熤赶紧招呼他们来一起坐。
    薛益行颇为惋惜地说,“可惜九王爷不在,不然一起请来。”
    “赵普去哪儿了?”展昭问庞熤。
    “哦,说是和八王爷出去办事去了。”庞熤托着下吧,“神秘兮兮的啊。”
    “对了,你找到你那朋友了没?”展昭又看了看庞熤挂在脖子上那串玉佩。
    “哦。”庞熤赶紧将玉佩藏起来,以免又招来杀生之祸,“还没,不过那天跟我打架那个流氓倒是找到了,就在昨天追我和小馒头的那伙人里头。

    一旁包延狠狠给了庞熤个白眼——可恶啊,小四子自己长得像个小馒头小包子,还给别人取名叫小馒头,敢情以后开封府改名叫笼屉得了,反正他和他爹都得上锅蒸。

    薛益灵见展昭来了,有些拘束,薛益行看在眼里,笑着摇了摇头,“二位,看过玉璧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头,示意——看过了。
    “有没有什么发现?”薛益行问,“我在家里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了,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所以一直觉得奇怪。”
    白玉堂和展昭自然不会说出那玉璧里头的秘密,刚刚出宫的时候,赵祯还千叮万嘱千万别说出去,所以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也没发现什么。

    薛益行也不再问了,给两人倒酒。
    庞熤啃着个鸡爪问白玉堂,“白兄,陷空岛啥时候产大螃蟹?”
    白玉堂微微愣,道,“秋天比较肥美,黄也多些,你要的话,我让白福捎个信去,给你弄些来。”
    “好啊好啊,秋天香香就能断奶了,我准备弄蟹粉炖蛋白给她吃”庞熤笑嘻嘻道,“跟你讲银子就见外了,我过阵子给你弄几坛子好酒来。”
    白玉堂一听对脾气,欣然点头。

    展昭托着腮帮子在旁一脸佩服地看庞熤,可能除了自己之外,会跟白玉堂这么熟络的也就是庞熤了吧……蟹粉炖蛋白啊,香香这个小舅舅还真是疼她啊。
    薛益灵也有些纳闷,这庞熤看着就是个痞子,纨绔子弟,白玉堂和展昭怎么就跟他那样熟呢?

    又吃了会儿,展昭忽然问庞熤,“对了,安乐侯,见没见过一个独眼龙?”
    “哈?”庞熤一愣。
    展昭笑了笑,“随便问问而已。”
    其实展昭可不是随便问的,白玉堂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借着问庞熤的机会,问问薛家兄妹认不认识李鹤隆。

    庞熤搔了搔头,“别说,我猪朋狗友认识不少,倒是没独眼龙的朋友。”
    展昭点点头,对面薛益灵问展昭,“展大哥,你找独眼龙做什么?”
    展昭笑,道,“哦,最近查的案子里牵扯到个独目之人,只是线索不多,小侯爷交友广阔,所以想问问。”
    “这好办,我托人给你打听打听呗。”庞熤笑嘻嘻道,“反正我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比较多。”
    “嗯,那有劳了。”展昭边说边看白玉堂,就见他此时也正在注意薛益行的神色变化,见他无动于衷,估计也不认识李鹤隆。也许,那失踪多年的老太监和李鹤隆并非同一个人,毕竟,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众人吃完了饭,展昭问包延,“大人他们在府里么?”
   “哦,爹和太师去太学院了,帮着查双鸟会和四叶教的事儿去了。”包延也吃饱了,擦擦嘴,“我和庞熤回家也要钻书阁呢。”
    庞熤瞄了他一眼,“小馒头,我家什么都有,就是没书。”
    包延踩了他脚,“是我家!开封府!”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眼——开封府不至于和太师府都算一家吧?

    薛益灵本想问展昭要不要去游湖,不过他坐下之后,就没跟自己说什么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这回吃完了就跟着人走了,她有些不高兴。
    见妹子撅着嘴,薛益行轻轻叹口气,“展昭是没可能了,换一个人吧。”
   “哥你怎么这样。”薛益灵不满。
   “懂得知难而退,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薛益行快步下楼,兄妹两跟着前边的众人回开封府。

    庞熤小声告诉白玉堂,“唉,今早皇帝家姐姐找你呢。”
    白玉堂愣了愣,知道是说落歆夫人。
    展昭皱了皱眉头,落歆夫人啊……

    回到府中,包延庞熤钻进藏书阁去了,白玉堂和展昭,在开封府的后院里找到了落昕。
    落昕正低头在那里喝茶。

   “你不是进宫了么?”展昭见落昕还是一身平日打扮,坐在那里出神。
   “呵呵。”落昕苦笑了声,“我现在有三条路,第一,进宫做笼中鸟,每日住在我娘曾经住过的地方。第二,上开封府来坐牢,偿还我曾经的罪孽。第三……”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第一还不如第二,第二的话,恐怕落歆夫人的身份,会让众人很为难。

    “背负着曾经的一切,流落江湖。”落昕笑了笑,“但一切都要看大人怎么处理,赵祯不太仗义,将难题推给了包拯。”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对视——所谓的臣子,就是君王不想做的事情让你做,你做了还不能让他不满意,更不能说不想做。

    “你独自人行走江湖未免太危险了!四叶教的人遍布天下,加之你知道那些宝藏的秘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展昭有些担心。
    落昕忽然笑了笑,反问“落昕要是死了,展大人高兴不高兴?”
    展昭愣住,张了张嘴不解地问,“干嘛那么问?”
    落昕见展昭一脸的茫然,就笑了笑,“果然,男人和女人想法是不一样的么。”

    展昭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心说这落歆夫人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白玉堂无奈摇了摇头,扯开话题问落昕,“你有话说?”

    落昕也收了笑容点头,“嗯,有件事情,也许是个秘密,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俩比较好。”
    展昭和白玉堂坐下,问他,“什么秘密?”
    落昕微蹙峨眉,问,“你们都见过鎏鹤翎了吧?”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点头,自然见了。

    “其实不止一块。”落昕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鎏鹤翎是一块模子,当年产了很多这个样子的东西、金银玉石样样都有,据说还有很多琉璃和以假乱真的假物。”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一愣,“你是说,鎏鹤翎有很多?”
    “是啊,我小时候就见过很多块,所以我娘才会将鎏鹤翎当掉,因为一样的东西多了看着就不值钱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暗暗吃惊,追问,“其他的宝物呢?也有重样的么?”
    “没。”落昕老实摇头,“最多就是一对镯子、耳环什么的,其他都没有。”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打造那么多干嘛?
    白玉堂心中会意——你是觉得,用来藏掩护的那块?
    展昭轻轻托着下巴,如果说,当年唐皇留下的信息是——某个了不得的秘密藏在鎏鹤翎里,那又有谁会知道是在哪块鎏鹤翎里?对方千方百计将玉进人宫中,会否也是因为这个道理?
   

33 姜还是老的辣

该来的总要来,在众人多天的精心准备下,这识玉大会终于是如期而至了。

    开封府前的长街是,随处是各地的玉器铺子和玉贩子摆的摊儿,连卖小食的和凉茶的铺子也带着生意红火,好些人买碧玉颜色的团子和年糕,招来好些小娃。

    各地的爱玉之人和开封府里的年轻男女都跑出来了,总之,满大街都是人。

    开封城里大家卖的都是些把玩的玉品,那皇宫里,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玉了。

    欧阳少征带了全城的官兵镇守开封城大街小巷,以免人多混乱引发什么事端。皇宫里更是守卫森严,赵普亲自带着人把守,保护皇宫的安全,今日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骚乱,希望能引蛇出洞,将麻烦引出来,再到宫外解决。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庞煜和包延,四人一起在御花园走动,识玉大会就摆在御花园里,架子与架子之间距离刚刚好,视野也开阔毫无遮挡,很有些坦荡荡的大气,不愧是包大人的行事风格。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展昭和白玉堂始终有意无意地注意着那块玉制的鎏鹤翎,等着看有没有人接近它。

    然而今天的安排相当合理,一方面赵祯坐镇,另一方面,进来赏玉的都是些老臣,动作也慢。太后带着庞妃抱着香香也来凑热闹,小四子箫良带着剪子石头走在一旁,倒是拿足了小护卫的架势。

    展昭笑眯眯看着俩小孩儿,又想起了那种青梅竹马的感觉。正看着,就见眼前出现了一个粉嫩嫩的桃子。

    展昭愣了愣,转脸,就见白玉堂从一旁桌上的果盘里拿出了个圆滚滚的大胖桃子放在他眼前,“吃这个吧,咬了小四子,公孙该心疼了。”

    展昭搔了搔腮帮子,接过桃子,啃了一口,立马跟白玉堂挑眉,示意——甜的!

    白玉堂看了看他,凑过去,“分一半给我。”

    展昭看了看盘里还有好多,就对他努努嘴,示意——自己拿么!

    “另外的也许不甜。”白玉堂选了个歪理,展昭皱了皱鼻,伸手捏着桃子的两半儿,顺着那条凹陷的缝隙一掰……桃子是水蜜桃,跟小四子的腮帮子似的软乎着呢。一掰开,核儿就下来了。

    展昭无所谓地将另一半递给白玉堂,还是自己咬过那一口的半个,这样自己能耍赖多吃一口,边用脚尖一接桃核,轻轻一颠。

    桃核不偏不倚飞到了桌上的果盘儿边落下。

    展昭若无其事咬着桃子,见白玉堂接了那半个桃子,就将有汤汁的手背到身后,正好王丞相过来看自己身后那块玉,展昭就不着痕迹地将手上的汤汁擦老丞相袖子上了。

    回头,见白玉堂一脸无奈地啃着桃子边看自己,他就坏笑了一下。

    而奇怪的是,身后王丞相回过头来,看到两人分了个桃子吃,也莫名地笑了笑……怎么说呢,那笑容还有那么一点点暧昧,反正展昭觉得有些怪异。
  
  再回过头,就见不少大臣经过,也都冲着他俩笑,见展昭看他们,赶紧低头看玉。

  展昭凑过去低声问白玉堂,“莫非这桃子很贵?”
  白玉堂干笑了两声,“那是,贵着呢。”
  “那再藏两个?”展昭小声问,“回去一人一个。”
  白玉堂也把手上的汤汁擦在了一个路过侍郎的袖子上,伸手拿起那枚桃核放进兜里,“回去种你院子里吧,过两年,就有满树的桃儿吃了。”
  
  展昭点了点头,边瞥见一旁,赵祯陪着皇太后,到了不远处看那块鎏鹤翎,而庞妃抱着香香带着小四子他们出了院子,上后院去了。
  “庞妃走了?”展昭问了白玉堂一声。
  “可能到喂食的时间了吧。”白玉堂无所谓地说了一句,这时候,就见太后拿起鎏鹤翎仔细看了起来,一旁好几个带着闺女的大臣也都走了过去。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明白庞妃为什么走了,谁说这妃子傻来着?庞家没有不精明的人。

  这时候,太师走了过来,边小声嘀咕,“唉,那个方老头和陈老头,都想推荐自家闺女给皇上。”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想笑,心说太师跟他们说这个干吗?
  “真是!”庞太师话语中有那么些不痛快。
  身后王丞相也凑过来,“太师,不用担心,老夫看皇上现再没纳妃的意思。”
  庞太师叹了口气,揉揉肚子在一旁坐下,仰脸看了看头顶的日头。正午天气比较热,他又胖,满脑门汗。

  展昭见他的样子,就倒了杯凉茶给他,凑过去问,“太师,看出有什么不妥了没?”
  庞太师接了茶,挑着眉看展昭,笑嘻嘻道,“我说展护卫啊,你就比老包讨人喜欢多了,那黑子就知道跟我怄气。”
  展昭望天看了看一旁的白玉堂,白玉堂无语,笑着望一旁。
  在不远处给太后做解说的包拯,猛地打了个喷嚏。

  “咳咳。”庞太师压低声音,对展昭和白玉堂说,“看那头。”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庞太师眼神示意的地方望过去,就见太师示意的,是其他放玉的架子,稀稀拉拉围着几个老臣,捋着胡须在那儿探讨。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半天,没看出不对劲来,就问太师,“有什么问题啊?”
  “呵呵。”太师摇了摇头,“说你俩嫩么,你们再看看老包。”
  展昭和白玉堂又去看包拯。就见他边想太后介绍鎏鹤翎的来历,边不时地,拿余光扫着一撮围在一起的老臣。这几个老臣都不是开封本地的,乃是外地送玉过来,顺便朝拜,第一次进宫面圣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纳闷,为什么包大人要看几个老臣?
  庞太师嘿嘿一笑,摇头,“你想想,宫里官分几种?”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老实回答,“贪官和清官。”

  “正解啊。”太师脸皮还挺厚,“清官会对玉器感兴趣么?”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嗯……”
  “他们文官可能对玉石什么的历史啊、来路啊,感些兴趣,就跟那黑子似的。武官完全不在意,你看看那几个大将军都坐在一旁喝茶聊天呢。”展昭和白玉堂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就听太师接着说。
  
  “贪官呢,跟你们说,皇城里头的贪官,那金银玉器见得多了!还在乎这些么?”太师撇撇嘴,“再说了,贪官最怕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包大人。”
  “咳咳……”太师瞪了两人一眼,有些无力,“咱先不说那黑子,贪官最怕别人知道他贪,尤其是皇上!”
   展昭和白玉堂都斜着眼睛看庞太师。

  太师恬着脸还笑呢,“所以啊,他们会尽量表现的对所有值钱的东西不感兴趣!”
  展昭和白玉堂又点了点头,然后咧?
  “啧……”庞吉摇头,心说这俩孩子真不是当官的料,又道,“贪官们最热衷的事情自然是拍马屁,于是你们看!那几个宫里比较贪的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想送闺女进宫的呢,都围着太后呢。其他所有人呢,都悄悄看着皇上的脸色呢!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愣,望过去——还真是!
  “一旦他们看到皇上对哪家姑娘有些意思,那机会不就来了么?”太师嘿嘿一乐,“还有啊,清官大多挺清高的,那德行拽得二五八万就跟那黑子似的,排除掉这些人……外地没见过的官员,有些鬼祟尽量不惹人注意,还假装在看玉的那种,就既不是清官、也不是贪官。”
 
  “那是什么官?”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太师真想伸手敲两人额头,不过没敢,叹气,“假官呗。”
  
  展昭和白玉堂一个激灵,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草草扫视了一周,果然……就见那几个引起了包拯注意的老臣,很符合太师形容的,而且啊,这几人越看越诡异。
  
  两人刚看了一眼就被太师一拽袖子拽回头来,“你俩目光如炬太正气凛然了,多看他们该穿帮了,看看别人怎么看的!”
  展昭和白玉堂这才明白过来,就见一旁王丞相捋胡须呢,不远处八王爷拿着个玉瓶也往这边看呢。而赵祯则是斜靠在一旁的一个架子上,时不时朝这里扫来一眼,动作都是极度不经意的,但仔细一看,都能发觉。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沮丧地对视了一眼——都是老狐狸!
  太师嘿嘿一笑,“你们啊,也别小看我庞家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就见庞煜不知道什么时候,拉着包延溜溜达达过去了,问那几个可疑的老臣,“呦,几位大人,幸会幸会。” 
  包延那样子倒是一派的天真,见庞煜跟他们打招呼,就凑过去看那块玉,边说,“呀,这是西岭产的寒玉啊,宝物宝物。”边说,边指着天上的日头说,“这玉可灵气了,日头越大,它越白。三伏天的时候,就会呈现雪一样的颜色,上头还有雪花图案,而且寒气逼人。这样一块玉放在室内,是避暑的好东西!”
  “是哦?”庞煜拍了拍一旁脸色僵硬的老臣,“这玉是新林产的啊?几位大人原来是新林来的啊,我去过那地方,山清水碧鸟语花香。”
  包延一皱眉,心说庞煜大舌头么?是西岭不是新林!可还没等他反驳,让庞煜悄悄拿脚后跟踩了一脚,疼得他一蹦。
  那几个大臣很僵硬地点了点头,“呵呵……是啊。”
  包延揉了揉脚背,也觉着有些不妥了,就见庞煜又上下左右打量三人,“哎呀,这位莫非是王大人?怎么胡子都白了?”
   那白胡子老头又笑了两声,道,“侯爷见笑了,光阴似箭。”
  
  展昭和白玉堂再看不远处,就见太后放下鎏鹤翎,敲敲背,对皇上说,“哎呦,哀家这腿脚走几步就疼了。”
  赵祯赶紧让陈班班扶着太后上后头去,众臣也都继续看玉器,可再也不看那几个官员了,且都有意无意地,往御花园外头溜达。
  
  展昭对白玉堂使了个眼色——根本没新林这地方,西岭那头的官员也不姓王,他之前看过花名册了,进献西岭寒玉的官员姓陈、沈、刘。可见……这几个人是匆匆调包的,有可能就是在进宫前,看来原本那三个官员可能凶多吉少。
  这帮人临时混入宫中,想要做什么?

  庞煜见功德圆满,不远处赵祯又轻轻对他点了点头,就拽着还傻乎乎的包延回来了。
  包拯叹了口气,赵祯开玩笑地说,“包卿,令郎和安乐侯,还真是挺合得来。”
  包拯无奈笑了笑,“这孩子像她娘,从小又仗着聪明记性好很骄纵,论精明真不如安乐侯之万一。”
 
  赵祯笑着摇摇头,“各有所长么,朕倒倒是觉得他是可造之材,正直比圆滑重要的多么,先正直再慢慢摸爬滚打,早晚有一天也就圆了……这次秋试,务必让他参加啊。”
  包拯也点了点头,别过赵祯,到了庞吉他们身边。见庞吉还坐着呢,包拯皱眉,“胖子,该你了!”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唱得又是哪出啊?

  就见庞吉站起来,溜溜达达走到了赵祯身边,恬着脸赞那鎏鹤翎。
   一旁薛益行也看到了,赶忙过来问,“太师喜欢?可以相赠。”
  太师摆着手,“那怎么好意思啊!”
  “无妨。”薛益行接着客气。
  
  庞吉拉着薛益行的手腕子到一旁,小声说,“那个,薛将军啊,你是后辈,老夫没理由占你便宜不是?这样吧,老夫拿先秦时候的琉璃珏跟你换!”
  薛益行张大了嘴,“太师,那怎么行啊?琉璃珏乃是神器!”

  “嘿嘿,不瞒将军。”太师笑道,“这玉啊,跟我家里有一块几乎是一模一样,就是位置是反的,连到一起呢,感觉就齐了。老夫想给外孙女儿留着以后做嫁妆呢。”

  “哦……”薛益行这一声“哦”,可是发自真心的恍然大悟了!他算是知道为什么那帮人,要他将这鎏鹤翎送到宫里来了——原来是对方觉得这鎏鹤翎不全,要再配一块。而拥有另一块鎏鹤翎的人,必然知道其中的秘密,因此想必会千方百计弄到手。而不管庞太师无论是不是真有那块玉,这整个皇宫,也就他来搭茬最合情理了!谁不知道他是大贪官呢,大贪官可不就是宝贝多么!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泄气,看看一旁的包拯,这两人是什么时候算计好的呢?又是什么时候猜到的呢,果真深不可测啊!
  
    包拯则是捋了捋胡须,那样子像是说——这么多年岁,可不是虚长的!
  
    薛益行假意是犹豫了一下,最后一点头,“那……我可就偏您了。”
    “哪儿说的。”庞太师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我与你老泰山那是过命的交情。”
    一旁包拯撇撇嘴,心说你这死胖子别埋汰翁国公了,人家一生戎马,能跟你过命交情,他若在看他不抽你。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心中有数,如今只要盯紧那几人就行了,今晚,他们必入庞府行窃。
  一直在暗中监视的南宫纪,也安排影卫,盯紧太师府!

 

33 断线待续


识玉大会在高度紧张的气氛下结束了,赵祯本也不是什么铺张浪费的性子,因此没留群臣吃饭,叫人晚上放了些烟花,由得开封街头的年轻男女们赏花灯,闹上一宿。

    这边灯火辉煌喜气洋洋,那边可是暗潮汹涌,特别是太师府里头。

    太师因为贪了个“便宜”,所以请了薛益行兄妹吃饭,外带上了庞煜和包延作陪。包延端着杯子坐在庞煜身边看着他剥螃蟹,忽然有一种疑惑——为啥他堂堂开封府包青天的二公子,会和这有名的大小螃蟹一起吃螃蟹?

    展昭和白玉堂躲在暗处,赵普分派了大量的影卫,负责盯梢。

    薛益行来之前,就有双鸟会的人找到他,让他务必要求看一眼太师的另外一块玉,薛益行心中明了……果然目的在此么。

    酒过三巡,太师就开始撇着大嘴吹牛皮,一会儿过去戎马生涯,救过先皇的命,一会儿又说自己比那包黑子还有学问。

    白玉堂在暗中听着,愣了半晌,问展昭,“真的假的?”

    展昭皱了皱鼻子,“老爷子放醉屁,他也就搁大人不在这儿显摆显摆,看大人下回收拾他!”

    白玉堂无奈摇了摇头。

    这时,紫影落到了两人身后,“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一动,都打起精神来,等待最后的行动。

    果然,没多久,很多影卫都感觉到了风吹草动,屋顶之上已经有黑影攒动,看来是对方有些着急了。而薛益行也适时地提出了,想看看太师珍藏的那块相配的玉。

    太师此时假装已经喝高了,得意洋洋地一挥手,示意——没问题!就让人从身后的书房里,拿出了一个锦盒来。

    ……

    此时,皇宫里头静悄悄的。

    太后今天看玉看得心满意足,另外,今儿个还见了好几个姑娘,其中方老国公家的闺女方巧巧,看起来聪明温顺,知书达理,太后很是喜欢。就让老国公将闺女留下,陪她坐一会儿。

    太后将人留下,那目的就很明确,是相中了想熟悉熟悉,好给皇上好好说说。老国公低声嘱咐了女儿几句,就带着人到宫外等着了。

    庞妃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她刚刚梳洗完毕,正在看喜儿拿来的玉簪,说是皇上让拿来的。

    庞妃试戴了戴,觉得喜欢,笑容满面。

    今天因为开封府大家都忙,于是小四子被留下在宫里陪着庞妃过一宿,箫良此时正在院子里练功,石头和剪子在一旁打盹。

    小四子轻轻推着香香的小摇篮,跟她逗乐,小香香已经认人了,一看到小四子就傻乐。

    “小四子,饿不饿啊?”庞妃边梳头边问小四子,“叫厨房弄些小点心来?”

    小四子自己倒是不饿,可担心院子里箫良练了功饿,庞妃看见了,笑着摇头,让喜儿去给拿些点心来。

    喜儿走了之后,庞妃到小四子身边,跟他一起逗香儿。

    就听到外头箫良忽然问了一声,“什么人?”

    庞妃身边还是有些保护的人的,赵祯安排了几个大内高手全天候守护。那些高手都惊讶地看着院子里的箫良——这小孩儿,小小年纪,好高的内力!

    箫良这听声的本事,是被那些影卫练出来的。

    赵普安排了,每天给箫良身上藏四张纸片,小四子身上也藏四张,八个影卫每天费尽心机去偷纸片。若是被偷了一张,箫良跟小四子就必须分开一个时辰。为的就是练箫良的警觉性,如今,箫良可是警觉到能帮着小四子抓蚊子。

    听到箫良这一声喊,就见外头走进了两个女子。前头走的一个很斯文,穿着一身白衫。虽然不如庞妃那样绝色倾城,不过也是清秀可人,身后跟着个丫鬟,在院子门口就停住了,很有规矩。

    庞妃微微愣了愣,好似有些印象,应该是刚刚众多姑娘之中的一个。

    “方巧巧见过娘娘。”

    姑娘自报姓名给庞妃行礼,庞妃明白过来了,是方国公的闺女,可见……这个是合太后心意的。

    庞妃轻轻叹了口气,站起来,笑着迎她进来。

    方巧巧进屋后,先是看到了门口两只硕大的爪狸,惊了一跳。

    “不咬人的。”小四子赶紧拽住石头和剪子的尾巴,往后拽了拽。

    剪子乖乖回来了,石头动着鼻头在嗅方巧巧,似乎是喜欢她身上的气味,跟看着好吃的似的。

    小四子叹了口气,石头叫自己宠坏了,一点不听话,就拽住它尾巴,往回拽,石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来了。

    庞妃让方巧巧坐下,两人就开始寒暄起来,这会儿,喜儿端着点心欢欢喜喜回来,见着有人在,愣了愣,犹豫了起来,对庞妃使了个眼色告诉她——她刚刚在外头看见皇上了,估计马上就能过来。

    庞妃没动声色,既然方巧巧过来,必定是太后让她来的。这时候皇上会上自己这儿来,谁不知道呢,若是方巧巧见不着皇上,太后该觉得自己耍心机,不高兴了。

    果然,没一会儿赵祯就进来了,进门看到方巧巧,也是愣了愣,心中就明了了,估计是太后见不着孙子着急,相中这个了。

    小四子逗着昏昏欲睡的香香,觉得气氛好诡异,三人略坐了一会儿,赵祯就走了,说还有事情要处理。

    赵祯一走,方巧巧就开始垂泪,问庞妃,是不是哪句话惹到皇上不高兴了。

    庞妃见她说哭就哭,心中暗叹,这姑娘可不简单啊,有些心计,以后估计麻烦了。

    安慰了她几句,方巧巧就起身回去了。

    等人走了,庞妃微微蹙眉,到了摇篮边抱起香香坐在床上,边哄边发呆。

    小四子过去问,“胖姨姨,怎么了?”

    庞妃伸手轻轻拍拍他脑袋,“嗯……觉得有些古怪。”

    “是啊!”小四子也点头,“刚刚那个姐姐好怪。”

    庞妃眯起眼睛,见小四子叫自己姨姨,叫方巧巧姐姐,显见自己年纪大!越想越气,伸手捏住小四子的鼻子,“我和她谁漂亮?”

    小四子想都没想就老实回答,“姨姨啊。”

    庞妃心情舒畅了些,就想早早睡了。

    小四子刚想和箫良去别院,就见石头和剪子围在桌子下面,不知道干嘛呢,拱来拱去像是挖坑。

    “石头!”小四子赶紧上去搂住石头往外拉,“不准挖坑!”

    箫良也跑进来了,却见石头和剪子不是在挖坑,而是在盯着地上的一个白团。

    “槿儿,什么东西?”箫良见那白团似乎还会动,就有些好奇。

    “呀!是不是什么虫子啊,好恶心。”喜儿看到了,伸手从桌上拿下了打蜡花儿的铜签戳了戳。忽然……那一团白白软软的东西散开了……变成一条条蠕动的细虫子。

    “吱吱!”石头立刻叫了起来,剪子也凑过来,见它俩摇头晃脑吐舌头像是要吃,小四子赶紧挡住,“嫑动!”

    “啊!”丫鬟喜儿看清楚了那恶心的虫子,尖叫起来。

    这一声叫太响了,吓得香香哭了起来,庞妃赶紧哄。

    说来也巧,赵祯刚刚见方巧巧在,就没多坐,如今听说已经回去了,就折返回来,想要抱抱香香。

    刚走到院门口,听到丫鬟喜儿惨叫一声,影卫们也“呼啦”一声都落到院子里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了?”赵祯跑进去。

    就见庞妃抱着香香和喜儿一起弯着腰往桌下看,箫良负责抓住兴奋的剪子和石头,小四子蹲在桌子底下,正用一个铜签往一个白瓷罐子里,拨一团团白色的东西,像是虫子。

    “这是什么?”赵祯走近一看就是一皱眉,心说庞妃向来洁净,有了香香之后更是要求室内要一尘不染,那些下人怎么办事的,这么多虫子?!

    小四子回头,皱着眉头对赵祯竖起手指头,“嘘!”

    赵祯一愣,还就真不出声了,不解地继续看。就见地上那些白色的小虫子像是听到了声音,朝着自己的方向蠕动过来,小四子将虫子一条条地拨进了罐子里,然后盖上盖,拿过桌上的蜡烛,在罐子口封了一圈蜡,再让箫良拿出火折子点个火把,将刚刚虫子出现的地方都烧一遍。

    见小四子这认真劲儿,赵祯忍不住皱眉,意识到可能出事了,就问,“小四子,那是什么东西?”

    “瞌睡蛊。”小四子回答,“学名叫石脑蛊。”

    “蛊虫?”赵祯脸色就是一寒,“哪儿来的?”

    小四子想了想,看石头。

    就见石头一个劲甩尾巴呢,爪狸最爱吃的就是蛊虫、毒虫之类的东西。

    “槿儿,会不会是刚刚那位方姑娘?”箫良问了一声,“刚才石头看到她就嗅个没完没了的。”

    小四子一听也点头,“如果是她放蛊虫,那她好歹毒!”

    “这蛊虫会做什么?”赵祯问。

    “石脑蛊又叫瞌睡蛊,这种蛊虫很笨的,没眼睛没鼻子,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能听到声音。它们白天会钻到阴暗的地方,到了晚上听声音出来。人一般睡着了,都会有些鼾声。它们会循着声音,钻入人的鼻子和嘴巴或者耳朵,总之最后会进入脑袋。一旦中了石脑蛊呢,人就会变得很呆滞就跟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的……所以叫石脑蛊了。”

    庞妃抽了一口凉气,死死抱住香香,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看哪儿都跟有虫子似的。赶紧让喜儿去烧了被子褥子。

    赵祯也是吓得不行,万一爬进香香脑袋里呢?赶紧问,“这屋里保证没有了么?”

    小四子瞄了瞄一旁的石头和剪子,见它俩都没精打采地舔毛,就点头,“没有了,石头和剪子在这里,有也跑完了。”说着,伸手掏小包,摸出一本簿子来。他最近跟公孙学蛊毒呢,前阵子正好学到石脑蛊,就按照册子上教的开了方子,让喜儿用一斤硫磺、五斤白醋一起煮沸,熏屋子。

    “方巧巧现在人在哪儿?”赵祯问门口影卫。

    “太后那里。”

    赵祯冷了脸色,“此女心怀歹毒,不可留。”

    “皇上,她毕竟是翁国公的女儿,查清楚。”庞妃出言提醒。

    赵祯点了点头,问小四子,“万一她下蛊害太后呢?”

    小四子看了看时辰,笑眯眯,“下不了手的!这会儿戌时,爹爹在太后那儿呢,如果真是她下的,那爹爹肯定会发现的。”

    赵祯立刻想起来,今日太后多走动了几步,腿脚酸麻,的确说请公孙先生给扎扎针,先生说了,睡前最好,因此安排了戌时。

    正这会儿,就见陈班班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在赵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赵祯脸色一沉,冷声道,“果然让公孙先生抓了个现行!岂有此理,竟然想害我妻女还想害太后!”

    “皇上,太后大怒呢。”陈班班提醒,“会不会跟翁国公也有关系?”

    赵祯点头,让把人都抓来,边让庞妃先休息,他去太后那儿看看。

    庞妃又担心又不安,反复问小四子,“真的没虫子了么?”

    小四子笑眯眯点头,拍石头的脑袋,庞妃就动了心思,要不让赵祯也去搞一两只爪狸放在宫里吧,太有用了!

    ……

    另一头,庞太师假装醉酒,让人拿出了锦盒来,给薛益行献宝。

    其实这玉石根本不是玉,而是琉璃,且是太师叫人临时打造的。和鎏鹤翎正好位置相反,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反正远远瞅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示意……屋顶上的人似乎有动静了。

    白玉堂一笑——等不及了吧!

    不过……毕竟不能这会儿就动手吧,还那么多人呢。

    众人耐着性子等着,到了晚些时候,酒宴散去,庞吉很热心地留了薛益行兄妹在庞府过夜。包延想回开封府,庞煜拽了他一把,“回去干吗,上我那儿睡去。”

    包延撇撇嘴,叫庞煜拉屋里继续玩儿去了。

    庞吉哼着小曲儿,像是已经醉了,让自家八姨太扶进屋里休息,边抱着锦盒,这八姨太是黛影装的。

    好不容易安顿好了,展昭和白玉堂也等得腰酸背痛。

    白玉堂伸手帮他捏捏肩膀,展昭一缩脖子,“别乱摸!”

    白玉堂失笑,“猫儿不都捏脖子么,一捏就老实了。”

    展昭白了他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房顶上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了一眼,来了!

    果然,几条黑影嗖地窜入了庞吉的院中,到了院门口,就听到里头已经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

    有一人挑开了房门,几人进去,一眼就盯上了桌上的锦盒。可打开一看……却听到“刺啦”一声,一股白眼冒出,呛得几人赶紧捂住口鼻,知道露馅了。

    刚想往外跑,就被展昭白玉堂堵了个正着,影卫门将其他的黑衣人也都一一抓获,展昭白玉堂对付几个刺客,更是不在话下。

    果然,那几人就是今早假扮成西岭官员的三个老头——当然了,没那么老,早上是化了妆的。

    人赃并获之后,一起带入了皇宫给赵祯,却看到赵祯在御书房里坐着,身旁是难得一见的太后,脑袋上还扎着针,似乎是气大了。一旁公孙一个劲跟她说,不能生气,上火了对眼睛不好。

    太后也在拼命压火气,可不是说不气就能不气的,差点害死了庞妃和孙女儿,还害了自己!

    龙书案前,跪着方国公和方巧巧,方巧巧吓得直哭。

    展昭不明白怎么了,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暗自打个哈欠,那意思像是说——少管皇帝家里的事,太乱,还是回去睡觉比较好,这案子也差不多结了。

    包拯也来了,赵祯开口一问,方国公就指着那几个假扮官员的黑衣人,说是受到了他们的要挟和挑拨。他们给了他蛊虫,说是能让庞妃变成傻子,这样皇上定然对她疏远。而给太后下的不是石脑蛊,是另外一种更加阴狠的蛊毒。可以让太后听命于他们,这样方巧巧成为皇后就不是不可能了……没想到的是,人有前算,天只一算——让公孙和小四子撞破了。

    那三个假官员的身上,都搜出了双鸟会的纹身,还有木牌,只可惜赵祯想再问蛊毒来源以及幕后黑手,这三人就咬舌自尽了。

    如此一来,这鎏鹤翎的案子是破了,可双鸟会的线索却是断了。这个神秘的双鸟会,真如穆三他们那帮四叶教的人所说,是先唐的暗杀组织么?

    赵祯让包拯全权处理,继续追查双鸟会的行踪,包拯领命。

    赵祯又对这次的案件论功行赏,薛益行的官职也没有免除,赵祯饶了他爹,可当年参与谋害了月和夫人的那几个四叶教教众,以及宫里所有参与当年事情的老臣,都没那么幸运,或多或少受到了追究,虽然当年的事情并没有公开,但赵祯的确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公正。他终究是过不了包拯和自己这关,索性来了个秉公执法,落昕夫人看完行刑,便带着五个姐妹一起,远走他方了。

    不久,识玉大会的热闹散去,开封府又恢复了平静,再过几天,秋试就要来临了。

    包延这次表现还行,再加上赵祯一句话,包拯只好让他参加大考,于是他这几天赶着温习呢。

    展昭和白玉堂也闲下来了,整天无所事事,端着酒杯就在院子里等着那株死别扭的红杏开花,可等来等去,等花骨朵终于有些蠢蠢欲动了的时候……新的案子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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