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写手团】《谁家天下》作者：rozen07【2013年2月9日更新至第三章】（虐文）

澪华

文案
妄念，执念，真情，爱恋，他赫连云舒一样都没有少
可他把这一切放在了一个帝王身上，一个视他为逆贼的帝王身上
他怨不得，因为是他亲手砍断得来不易的情分
当付出全部，也只得到“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回应时
他只好被禁作者，为了他的帝王与帝王的天下……（HE是肯定的）

　　楔子

　　天色灰败，细雪纷扬，再华美的亭台楼阁，再优雅别致的苑囿花圃，都耐不过这白雪严寒。

　　放眼望去，宫城银装素裹确是壮观，尽显天家威严，可惜难掩凄清，零零落落的几个守门宫人，少了分人气。

　　赫连云舒登上琼华宫前的青石阶，积雪无人打扫，踩在脚下发出“吱吱”声，松软湿滑。

　　身边从来没有跟随的侍从，他总是独自一人走进这地势最高的宫殿，看望独居于此的母亲。

　　风雪愈发加重，他加快脚步终于抵达大门，随即，一穿着绣花绸缎袄子的侍女拿着伞迎上，另一边的两个宫人把厚重的木门推开，露出门缝。

　　色彩斑斓的衣裙也及不上白雪来得刺眼，刺得生疼。

　　待主子进去后，少女撑开暗红色的油纸伞替对方遮挡风雪：“殿下，您可来了，怎的不让人给你打着伞来？太皇太后收到您即将出征的消息后便大发雷霆，现下是寝食难安，今早还把当年从将军家带来的步摇给随手摔了！”

　　“哦？”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心下顿了顿，那是母后从娘家带来的珍爱之物，在母后身边足足走过二十多个年头，东珠翡翠在这步摇前不过是鱼目石头，如今竟摔了，该是气极了。

　　“殿下别停下来了，小心冷着！”少女稍稍催促道。

　　穿过冷寂的前院，两人刚到正殿，又有两个年纪较大的女官出门迎接，一个解下赫连云舒的貂皮披风挂在手上，另一个则吩咐其余的人关上大门布置炭盆。

　　“殿下，主子在寝宫里，正恼着呢！”取下披风的女官又把他引至寝室门前。

　　他的身子现在暖和了不少，抖抖身上的残雪，轻轻推门而入。

　　暖香的气息迎面扑来却不呛鼻，这是他所熟悉的味道，循着香味看了看桌上轻烟袅袅的香炉，坐在椅子上。

　　几进纱幕后炉子在散发热气，隐隐约约的，床上似乎有人，他没有走进纱幕，耐心地在外头等着。

　　七进的寝室，每一进皆是能工巧匠的呕心沥血之作，绝无重复的图腾，纱幕是产量极少的贡品鲛纱，听闻每有月光透户，其纱便会有宛如鲛人对月流珠的光华，柔美至极，故此得名，室内一切无不价值连城，纱幕后的那张紫檀木制的百凤朝凰更是无价之宝。

　　金雕玉砌，琼楼玉宇，他却从来没见过母后在这里笑过。

　　“来了？”不难听出其中的怒气。

　　“澄君向母后请安。”他跪下道。

　　“你为何要答应那狼子野心的家伙出征祁兰？你可知我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闾丘家被灭，云溪被诛，而你不得不屈居他人之下，受他驱使，羞辱，文武百官对你冷眼相待，全都拜赫连云毅所赐！而且……”女人的声音有点哽咽，“而且你服下雪昙，不知还……”大概是挑起最痛心的事情，女人泣不成声。

　　抽抽嗒嗒的哭声实在凄凉，云舒心中不忍，顾不上礼仪，伸手揭开一重又一重的纱幕，欲跪在母后身旁向她细细道来。

　　“你可知道，此番出征，正是你我母子生离死别之时。”一步步靠近，啜泣声越发凄怆，乃至凄厉。

　　最后一重纱幕被掀开，一双绣鞋近在眼前，浮在半空，随着衣摆微微地晃荡着。

　　女人的衣衫，女人的绣鞋，白绸挂着重物在横梁发出吱呀的声音。

　　连哭泣也做不到，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慌乱地向后退却，但被纱幕绊倒了。

　　他跌坐在地上，目光直达房间高处，挂在横梁上的女人，刚刚还在与他说话的女人，他的母亲，双眼充血暴突，口部大张，舌头伸了出来，双手十指蜷曲，身上只穿着内衬的白裙，披头散发，死状凄惨。

　　“母后……啊啊啊啊啊啊！”不断疯狂地咆哮，跑到哪里都好像看到母后那双睁开的眼。

　　“殿下，殿下，殿下！”有人在拍打着他的双颊。

　　又热又疼，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头痛欲裂。

　　全身不能动弹，疲惫发虚，喉咙干哑，此时，赫连云舒才缓缓睁开双眼。

　　茫然地转着眼珠子看看四周，他在自己的寝宫里，睡在自己的床上，床前，站着与梦中迎接他的宫女一模一样的女子。

　　飞虹……他双唇张合，却发不出声音来。

　　“殿下，殿下，飞虹在，您又做噩梦了，现下不过三更，离天亮还早着。”飞虹着急地掏出手绢，印了印主子满是冷汗的额头。

　　赫连云舒没有闭上双眼，烛光下，人更显虚弱，他默不作声地看着飞虹。

　　“回去吧……”这究竟是第几个不眠之夜了？每次都是同样的梦魇，每次都是噬心之痛。

　　飞虹愣了愣，痛苦地蹙起了眉，快要哭出来似的，替主子掖好被子，吹熄蜡烛，乖乖地转身退下。

　　“殿下，忧能伤身……”她已经记不清楚说过这话多少遍了，可她只能说这句话……

　　门外细碎的脚步声消失，赫连云舒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天明。


字数统计：1800

澪华

淹死的秋刀鱼 发表于 2013-1-17 02:18
这么好的小说，我竟然是第一个

TAT谢谢亲哟！！希望亲以后能多多捧场~

澪华

大头。 发表于 2013-1-17 14:14
估计前面会有一大把虐啊，ro你要轻点……虽然头是很喜欢虐的东西啦~

嗯……我可以说基本上都是虐么？！！0A0|||
只能打包票CP们全员HE~QAQ

澪华

　　第一章 幽禁

　　偌大的寝室早已不复当年贵丽堂皇，墙壁，横梁，屋角常年无人打扫，单靠两人之力难以登高清理的地方积满灰尘，高大的木门年久失修，常在半夜大门顿开，要不是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平日飞虹与他虽勤加清洁，也未能使桌椅，木床上的镂空雕花一尘不染，整个琼华宫是满目萧条，破落不堪。

　　琼华宫是幽禁议政王的地方，自是生人勿近。

　　在出征祁兰后，已三年了，他独自与飞虹居住在琼华宫已有三年了。

　　虽不愁吃穿，可他每天不知时日地生活着，在这个从小居住的地方苟延残喘，他宁愿当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慢慢地翻身下床，窗外透入的光总是让他双眼不适，赫连云舒走到角落里，拾起搁在柜子上的石头往墙壁上画了一笔。

　　三年又四个月，三年之期已满，不知他的皇上可还记得他被软禁宫中？

　　若记起了，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他吧，正如三年前的那次出征……

　　他身子每况愈下，或许是病糊涂了，又或许在这儿无事可做，每当他从梦魇中醒来后便总是想起过往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就像炮烙之刑直把他往死里烫，哪怕骨血之中也落有记印。

　　三年前，神钦元年，那个意气风发，也浑身杀气的男人登上帝位，黄袍加身，一柄赤龙锋名动天下，威震四海，自此朝廷的威望一改颓势，无论江湖武林，外敌强虏也不再贸然挑衅。

　　单枪匹马夺得帝位，与他对峙，血染青锋这些就更遥远了。

　　那人力排众议，坚持予他摄政王的名号，随之而来的就是远征祁兰。

　　二弟，祁兰蛮暴，常犯我朝边疆，现虽安分，难保他朝又来进犯，朕初登帝位，恐怕时局未稳。则需要宗室子弟匡扶皇室，好展示我朝天威呀！五弟年纪尚轻，未能担当大任，眼下，就属你有这般能耐。

　　他记得赫连云毅好整以暇地坐在龙椅上俯瞰着跪在地上的自己，那身绣工精致无比，已非凡品的龙袍他连偷偷瞄上一眼的心思也没有，也不敢有。

　　抬头看了看那个男人，他不加思索地就答应下来，罪臣领命。

　　嘴上亲切有加，即使登上九龙宝座，对待兄弟也不以臣下称呼。

　　二弟？他怕且都忘了……

　　对殿前一干大臣的劝说置若罔闻，赫连云毅看着他，眼角眉梢处都噙着笑意。

　　默默地离去，之后就是梦里百转千绕亦不得忘的一切，已贵为太皇太后的女人披头散发拉扯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说什么也不愿意他远征祁兰。

　　母后，都败了，您就让澄君做点想做的事情吧。

　　澄君你就醒醒吧！你们所谓的那点儿情谊不过是南柯一梦，你与他互不相欠，为何你还是不懂？！

　　懂，何须懂，真，何必真，假，何必假，不过都是心中那么一点执念而已……

　　那女人挥掌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声泪俱下。

　　既然如此，你随我去了，便能砍断这孽缘，不是么？

　　我只是一介凡夫，无法摒弃心中执念。

　　转身踏出宫门，母后嘶声力竭地吼着，你今日出征，或许就是你我两人生离死别之时！

　　他不信，就此离开，铁马冰河，血染宝甲，断剑折戟，刀光剑影后终得班师回朝，可太皇太后闾丘氏早已长眠皇陵，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朝堂上，赫连云毅轻描淡写地道，太皇太后因思念二弟，一直抱病，一个月前便因思忆过度，郁卒身亡。

　　众人随声附和，说了些敷衍的东西云云，而他赫连云舒终于明白，宝座上的男人是何其心狠，哪怕人在绝路边缘，也必定亲手推进悬崖，万劫不复。

　　因果循环，真是因果循环……他只记得那时自己在朝堂之上边哭边笑，高喊着这么一句话。

　　眼前还是皇帝那双饱含笑意的双眼，是呀，他在笑，无时无刻在为他赫连云舒的痛苦而感到畅快。

　　母后已遭报复，而他便是下一个，成王败寇，他只能俯首称臣。

　　心中恨呀，恨他迫害母后，迫害一个精神恍惚的妇人，却又不得恨他对自己残忍。

　　这个男人是帝王，排除异己，捍卫帝权才是终生不懈的任务，容不得一点心慈手软。

　　倒在地上，不顾颜面地嚎啕大叫，指责赫连云毅杀害他的母后，侍卫欲把他押下，他挥手将人扫在地上。

　　大殿之上岂容你无礼？！二弟，别一错再错……

　　这句是一句诅咒。

　　赫连云舒跪倒在地，束发尽散，银白的盔甲让他看起来更狼狈。

　　果真听话，不愧为丧家之犬。不知从哪里传来这句话，声音极小，几乎不可闻。

　　朕也心中有愧，未能侍奉太皇太后在侧，好好照顾她。二弟，你容貌憔悴，想必伤心至极。来人呐，送议政王回琼华宫，嘉其孝义，朕特许议政王守丧三年，无需理会政事。

　　长袖一挥，只见那袖上金龙飞腾，他便被人拖出正殿之外。

　　三年前，最后一次见赫连云毅。

　　不久，那人又以他称病为由，封锁琼华宫，除了送东西的，任何人不的靠近半步。

　　就这样恍恍惚惚，三年光阴已逝……

1739字

文笔不好，请诸位并多多包涵~

澪华

　　第二章 再遇

　　三年以来，飞虹每日早晨总会看见主子只穿着单薄至极的中衣，一言不发地站在墙壁前，神色疲惫，若有所思的模样让她心颤。

　　个中的因果缘由她并不是不清楚，只是，主子心上的那道口子有着怎么样的蚀骨之痛，又与何人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由不得她来插嘴。

　　拿起屏风上的外衣，轻轻地走到赫连云舒身后披上，她边替他整理衣裳边道：“殿下，你这般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教飞虹如何是好？若殿下是盼着死了干净，大可不必

留飞虹在身旁看您难受！”飞虹性格刚烈，又侍奉赫连云舒多年，感情深厚，现下看着主子糟践自己的身体，固然是生气。

　　“还没到时候。”低头细细地系着衣带，赫连云舒淡然道。

　　飞虹语塞，替主子理了理衣裳便道：“早膳飞虹已替您备下，在偏殿的桌子上。飞虹告退。”福了福身子，她匆忙地离开。

　　用铜盆里的清水洗漱过后，他推开寝室的大门，沉闷刺耳的“吱呀”声划破宫中寂静的清晨，宫室外夜里的寒气犹在，瞬即沾遍全身，赫连云舒只觉喉头微痒，不自觉地

又咳嗽起来，伴随着一股脱力感。

　　手抓上一旁的石柱定定身子，待气息稍稳后又一步一步走下石阶，独自来到主殿后的院子里。

　　宫中无人打理，石阶上石砖破损，杂草从缝中生出，偌大的院子里也是杂草丛生，小桥流水，荷塘翠色都作了土，两人努力过后才辟处一个地儿置放从前太皇太后视若珍

宝的茶花。

　　茶花树长得并不好，不枯萎也全因赫连云舒悉心打理，没了主子的荫庇，这些个花树受冷的受冷，虫蛀的虫蛀，不少在他出征的那一年内枯死了，那时琼华宫上下狼藉一

片，有的花盆子甚至被打个粉碎。

　　赫连云舒蹲下身子挪动一个又一个颇重的盆子，查看着茶花树们，时而端起木勺浇了些水，时而又擦擦叶子。

　　母后尤爱茶花，而当年，那人也亲手捧着一盆雪白的茶花来到琼华宫向母后请安。

　　重瓣儿的白宝珠，虽不是十分珍贵却也独特秀丽。

　　冬天时，他独独会把那盆花儿搁在寝室里，生怕凛风一吹把花树毁了，多年后，却是他亲手把花树用烈火焚了。

　　一会儿，他把花盆放回原位，拍拍尘土，拾起一旁树丛中长树枝，重复着多年不变的习惯。

　　行云流水的剑术如今出尽全力也只能使出七成，即使如此，院子内也是一阵尘土飞扬，手中枯朽的树枝好像还是昔日与自己征战沙场的三尺青锋，宛如游龙。

　　练得正酣，突然胸中一堵，虎口顿时松开，树枝掉在地上折成两段发出短促的声响，全身发抖，跪倒在地上使不上力气，体内五脏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忍，有什么东西

不断上涌，他捂着唇，不可自抑地咳嗽起来。

“唔……”堵在胸口的东西一下子倾泻而出，手上顿时一阵温热，稍稠的液滴在指间漏出渗入泥土。

　　暗红的一点实在刺眼，赫连云舒放开手，一小滩血沾满手掌，自指尖滑落。

　　本以为只是日渐衰弱，结果情况愈发严重。

　　不用多想，他也明白这种样子有多骇人，不敢寻飞虹来，赫连云舒步履蹒跚欲回寝室。

　　不料，前方一片阴翳，扶着石柱，赫连云舒抬头。

　　晕眩中也不会忘记那个人的脸。

1151字

澪华

第三章 旨意

　　依旧是令人过目不忘的俊美容颜，说是眉目如画也不为过，剑眉星目总含着一股狂放的傲气，不怒自威。

　　咽下口中一抹血腥，赫连云舒松开抓着石柱的手，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缓缓叩首：“罪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强忍翻天覆地袭来的不适，等待帝王的诘问。

　　三年又四个月，心中的思念与难言的痛苦瞬即化作一片茫然，前事难回首，如今能得见他一面，赫连云舒只觉惆怅。

　　“已有三年不见，似乎又消减了些，也难怪，二弟喜爱沙场驰骋，现下在宫中养病，怕是憋坏了。”面朝地面，耳边回荡着赫连云毅来回走动时发出的细碎声音。

　　明黄色的衣袂过分刺眼，几乎欲剜在他的心头。

　　那人口吻冷漠略带讥讽，赫连云舒怔了怔：“多谢皇上厚爱，罪臣着实更爱征战沙场，宁愿马革裹尸也不愿意在宫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长发忽然被猛力拉扯，他不得不昂起头颅纾解头皮的疼痛，直勾勾地与凑近打量他的赫连云毅对视，满目狠厉，愤怒，赫连云毅道：“看来二弟虽体弱但病已痊愈，不久定能替朕出征尹南。”仿佛在欣赏奇珍异宝般打量着赫连云舒染满血污，痛苦的脸，薄唇逸出满意的笑。

　　将手中揪着的长发挥手甩下，眼看对方无力地摔到石阶，磕到额角，赫连云毅居高临下俯视匍匐在地的赫连云舒，笑道：“那些老头子真是杞人忧天。朕必定遂了二弟的心愿，二弟必能凯旋而归，届时朕重重有赏。”

　　又凑至对方耳边，赫连云毅极尽温柔，悠悠地道：“马革裹尸抑或是幽禁而亡，澄君，你尽在朕掌控之中，无论如何，你定不能留。”说罢，拂袖而离。

　　定不能留？我早已知晓。重重有赏？着实可怕，这会儿又想到什么折辱我的好点子了？

　　倚坐在石阶上，他喃喃道：“我早就在你掌控之中，若非妄念太多，也不会落得如斯境地……出征？也好……我也不知道，能再为你做多少事情了。”多见他几面也是好的，日后少点遗憾。

　　摔摔碰碰中他总算站了起来，沾了血的手在石柱上留了不少痕迹，人原本就狼狈不堪，额头又添了一道新伤痕，这模样就更加憔悴了。

　　回到寝室，换了一身衣裳，赫连云舒又觉得乏了，随手取过一本书坐在案前随意翻动，可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人和出征的事情。

　　一缕日光落在纸上，他伸出手指抚了抚，没有一丝温暖，彻头彻尾都是冰冷。

　　正如那人像如日中天的耀阳，却没有办法让他活在寒冷的日光之下。

908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