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嗨》作者：卿不语【完结】

薄暮知秋

嗨
    简单的一声招呼，苏沫却思量了很久。明明一眼就瞄到，却开不了口，沉默走过，等着他先说。苏沫常常在想，纠结的只是她一个人。“喜欢”真的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呐~~
关于数学
     苏沫捏着她痛恨无比的数学卷子，仰天长叹——竟然又破历史最低。同桌宋薇无比同情地摸摸她的头：“淡定，想当初你数学可也是考过满分的！这个，虎落平原被犬欺，别放在心上哈。”苏沫瞪她：“你对不起大米知道吗！你语文怎么学的，亏得大米还高压政策逼迫我们写日记锻炼文笔，你倒好，‘虎落平阳被犬欺’？还有，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好汉不提当年勇’我求您高抬贵手，别揭我伤疤成不？”
     宋薇看着苏沫瞪圆的眼睛，暗自腹诽：咱这不也是想让您开心点吗？您老人家一抽风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好不好！~~(>_<)~~果然，苏沫面无表情的收好试卷，蓦地抓住宋薇肩膀就是一阵狂摇，宋薇被摇得正头昏脑胀，苏沫却突然松了手，趴在桌上，一声不吭。苏沫觉得自己今天RP值绝对也破历史最低，考不好也就算了，还被陈路看见自己这么暴力的一面，哀叹一声，愈发地愁云惨淡。
     宋薇为了安慰受到惊吓的自己，摸出一块黑巧克力开始嚼，顺便开导苏沫：“我说沫沫啊，你不一向都是打不死的小强么？你现在难过也没用啊，赶紧收拾收拾好好学。”喝了口水，“平时你不发泄完了就结了，今天怎么还趴着呐？”“你不懂。”苏沫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是的，你不懂，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固执的重复。我不想，和他离得太远。我不想，一直都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何况，听方浅说，陈路想考A大。
     苏沫也不知道为什么，刚进校的时候她数学还是很好的，文理分科后就直线下滑。而陈路的数学，是极其彪悍的——从他拿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奖杯奖牌就知道了。苏沫有时候觉得挺讽刺的，多么像小说里的设定——男主数学天才，女主数学白痴——只不过，他是我的男主角，而我，只是他的配角。作为一个连在路上偶然碰到打个招呼都要想很久，反复斟酌表情动作的人，注定是炮灰一枚啊~~没办法，先喜欢上的那个，总是比较悲摧，苏沫也只得这样安慰自己。
     想着想着，苏沫心里有个小人自怨自艾：是的是的，你的喜怒哀乐都不被他放在心上，究其根本就是因为你是他的之一，他是你的唯一。另一个小人毫不客气的吐槽：文艺够了没，够了就赶紧做卷子。
     其实陈路温和又细心，对谁都彬彬有礼，问他题目什么的都会耐心地详细解答，完了还会问你懂没懂，不懂他再说一遍。可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好说话的，越难确定他到底是只愿意跟你做朋友还是有在一起的希望。苏沫觉得自己绝对地是在折腾自己，可一想到毕业之后各分东西心里就钝钝的疼。
     回家之后被爸妈又狠狠地训了一通，苏沫看着书桌上堆得小山一样的作业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埋头苦干。最后在日记本上随意涂鸦了些考砸后的阴暗心情，熄灯睡觉。
     第二天收作业时，苏沫利用课代表的职权一如既往地翻看陈路的日记——陈路也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苏沫偶尔也会在下面点评几句。想了想，苏沫把自己的日记传给了陈路，有些期待。
     陈路翻开苏沫的日记本——那丫头昨天没考好，一定挺难过的，他也在疑惑，明明以前苏沫数学也算拔尖，现在在班里就只算中等，不过看到原本那么古灵精怪的女孩子消沉下去，挺不适应的，也有点心疼。那时候看她没事干就喜欢在走廊蹦过来跳过去，“脚底下安了弹簧”方浅这话还真贴切。陈路在日记后面写道：学习数学并不难的，我以为，学习数学最重要的就是讲究方法，解决了一道题，然后一类题都能迎刃而解。多思考勤练笔，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我200%告诉你。你还可以把错过的题、难题都整理在一个本子上，时常翻翻。最后，Believe  yourself.陈路写完后又看了一遍才传给苏沫。
      放学后，陈路跟方浅约好了一起打球，苏沫从旁边跑道经过。陈路发誓苏沫绝对看到自己了，可她硬是只顾和宋薇两个人说说笑笑完全无视他。（天地良心，苏沫只是在紧张！）陈路对方浅说：“要不咱们装作失手球砸到她们？”说着，就动手了。苏沫继续装淡定。（天可怜见，她内心一直在呐喊：不要砸我不要砸我。不行，要保持良好形象，深呼吸。）方浅惊讶道：“你真砸啊？”陈路又默不作声地追过去把球带回来。看着陈路阴晴不定的脸，方浅识相地闭嘴，可心里又在偷着乐。宋薇瞄到一路保持面瘫状的苏沫，忍不住笑起来。
关于雪
     周六晚上，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苏沫有点懒得动——干脆请假不去补课了。可是，这样，就见不到陈路了。苏沫叹了口气，背上包出门了。到了教室，发现空了一半。还好，陈路来了。
     课上到一半，日光灯闪了一下，忽然灭了，大家在黑暗中面面相觑。等了一会，老师说：“今天课就上到这，停电了。”苏沫看看窗外漆黑的夜色，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叫老爸提前来接自己。想了想，又把手机放回包里。剩下的人走得七七八八，苏沫心里有着隐秘的期待。
     “苏沫。”陈路喊道，“你，没人接吗？”“嗯。”苏沫点点头。“那，一起走吧。”陈路笑了笑。“好啊。”苏沫又开始紧张。一个小人跳出来：他说不定也对你有意思哦~~你看，他回家的路跟你的完全不一样哎，还说一起走。另一个小人毫不客气地反驳：拜托，人家只是比较有绅士风度，你就想东想西。
     昏黄的灯光下，雪花翩飞，男孩女孩并肩而行。如果只看画面是很唯美没错啦，不过身处其中很冷就是了。苏沫跟陈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心下却隐隐期盼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谈笑间，聊到了去年的雪。陈路笑着说：“谢谢你陪我去查分。那天也是下着雪，麻烦你了。”苏沫耸耸肩：“没什么的。”又想到后来陈路帮她整理试卷统计分数，再后来还打雪仗来着。其实就是站窗口，拿起窗台上的雪握一下就扔出去，还是自己先挑衅的呢。当时陈路抓了一把雪，侧头看着自己：“我想砸你。”自己特霸气地回道：“那我替你做决定好了！”揉了一个雪团就砸过去，你来我往好不热闹。那时候跟他相处特自然，完全没有半分杂念。什么时候开始，对着他会紧张，会手足无措，会连简单的一声“嗨”都纠结半天。或许，就是确定自己喜欢他的那一刻起吧。
     陈路也想到那场打雪仗：“记得还是你先砸我的，结果却是你先叫停。”苏沫争了一句：“拜托，我是女孩子哎~”不知不觉，到家了。陈路送苏沫过了马路。“拜拜！”“嗯，再见！”苏沫拢了拢围巾，转身走了。到家后，跟爸妈解释了一下，就进房间写数学——最近有了些起色，要再接再厉！
     做了一会，苏沫接到陈路的电话。“有事么？”苏沫故作淡然地问。“嗯”，陈路迟疑了下，“周末作业是什么？”苏沫第一反应是去看来电显示，有没有搞错，陈路竟然不知道作业是什么？！她想了想，报了一串，随意寒暄几句，挂了电话。苏沫暂时也没写题的心思了，他不会是在关心自己有没有到家吧。又掐灭这个念头，好啦好啦，赶紧写作业去。
     陈路放下电话，知道苏沫到家就好。想到自己临时编的那个打电话的借口，也实在有点无语——仓促间就想到这个烂俗的借口，估计苏沫那丫头现在指不定怎么乐呢。算了算了，能逗她开心也挺好的。
关于告白
      这两天比较闲，苏沫就翻翻小说。越看越怨念，怎么一个个都是Happy  Ending？！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晒甜蜜秀恩爱，想要羡煞旁人是不是？苏沫一低气压，宋薇就要倒霉。虽然没挑明，可宋薇也猜得几分，所以她唯恐天下不乱地在一旁煽风点火。
     苏沫郁闷到家了，控制不住自己想东想西，读了一大堆风花雪月的诗词，不安分地想要折腾出什么。又想到告白，在脑子里设想了无数场景，描绘了一副又一幅画面，终究是有贼心没贼胆，就逮着宋薇说将来要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会怎样告白。宋薇也不点破，笑吟吟地看着苏沫折腾。
     苏沫总算找了件事儿干，就琢磨着告白的法子。想到后来，只觉得告白真的是一件高风险工作——万一被拒绝了，会不会连那种青涩朦胧的甜蜜幸福也会失去。可是不说，又担心会不会错过。越想越纠结，越想越郁闷。
     最终，苏沫决定放弃。告白这种技术活真不是她这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干得了的。她就把想到的告白方式跟宋薇说——好歹她也花了那么多心思，没勇气告诉正主也就算了，当普通的聊天内容跟好朋友分享还是可以的。
     苏沫裁出七张小纸片，分别写上“山”“有”“木”“兮”“木”“有”“枝”，打乱顺序给宋薇。可怜宋薇一个对小言不屑一顾成天痴迷于数字的标准理科生，对她而言，这根本就是不通的一句话，乱七八糟，不知所云。宋薇拼了半天终于放弃，也不还给苏沫而是传给陈路。等到苏沫发现，为时已晚，她气鼓鼓地瞪着宋薇，宋薇懒得理这个别扭的小孩，专心答题。
     陈路收到那一叠小纸片，很茫然。说穿了，在这方面他比宋薇还要理科生，宋薇毕竟是女孩子，天性浪漫，而陈路，咳咳，苏沫经常在心里骂他是根呆木头。陈路觉得这句话压根就是莫名其妙，什么木什么山的，怎么拼都讲不通。陈路再一次领教了女生心思的绵密复杂。
     其实苏沫是很随和的女孩子，自信，开朗，活泼，爱笑。可有时违背了她的原则，她也会很坚定地拒绝，那种拧拧的表情很可爱。但陈路自己是绝对不要做触及她底线的人的——所以他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向苏沫袒露自己对她真实的感觉。可又担心她会不会只想做好朋友，怕她会因此疏远自己。虽说平时在学校里跟苏沫处得不错，她也经常打电话来问题——可她每次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问完就挂。而且偶尔在路上遇到，自己要是不主动跟她打招呼她绝对会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跟没看见一样。陈路再度深深叹气，没办法，谁让他就是放不下呢。
     陈路理好小纸片传回去。老实说他真挺好奇那是什么意思——事实上，关于苏沫的事他都想知道。曾经考虑过从宋薇那找突破口。可宋薇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其他的，就只是高深莫测地笑而不答，陈路也无可奈何。
     宋薇拍拍苏沫：“你看，没人看懂你写的是什么嘛！”苏沫没好气地回答：“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人看懂好不好！”宋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告白又不让人看懂。那你究竟是想说还是不想说呢？”苏沫对对手指：“我只是忍不住，可是又不敢，所以弄得晦涩一点让人看不出来，就当是有缘无分好了。”宋薇一巴掌盖到苏沫脑袋上：“你二啊，学什么悲情女主，有缘无分都出来了！”苏沫破天荒地没还手也没说话。宋薇觉得自己忒悲摧，谈到这么一个别扭小孩当同桌，除了当她的知心姐姐，看来还得客串一回红娘。
     下午苏沫来到教室，宋薇冲苏沫诡异地笑。苏沫心里毛毛的：“你干嘛？”宋薇歪歪脑袋：“我、陈路、方浅、季菁、徐默玩了一个游戏。每个人说出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必须是本班的。如果现在没有，那么说自己有好感的也成。你，想不想知道，陈路说了谁？”
     “啊？”苏沫一时没进入状况。“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你喜欢的是谁。”宋薇加了一句。苏沫开始跟宋薇讨价还价：“不能我先知道是谁，然后再说吗？”宋薇摇摇手指：“不可以哦，你这样很没有诚意，大家都不会同意的。现在就剩方浅和徐默没说了，你说吧。咱洗耳恭听。”
     苏沫咬了咬唇，“那个，我先申明，我是现在完成时啊。”宋薇很有耐心地点头。苏沫偷偷看了陈路一眼，陈路低着头，苏沫只看到他的侧脸，看到他漫不经心地用笔敲着桌子，随意地附和了一句：“我是现在时。”
     苏沫小心翼翼地吐字：“陈，路。”宋薇笑眯眯地对苏沫说：“陈路讲的是你的名字哦~~”“哈？我中奖了，去买彩票！”宋薇无语地抽了抽嘴角，陈路，我为你的眼光默哀。
     在最初的兴奋与激动过去后，苏沫又开始胡思乱想——也许陈路跟宋薇一样，只是迫于无奈随便说了一个？这样真的好奇怪，苏沫下意识地选择了缩在壳里不出来，躲着陈路。
     陈路也很郁闷，一方面他实在搞不懂苏沫怎么想的——“现在完成时？”另一方面，哥儿们方浅宣布自己失恋，宋薇说的是苏杭。方浅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宋薇什么时候跟苏杭扯上关系的，就整天逮着陈路大倒苦水。
     苏沫找宋薇聊天，宋薇一反常态地心不在焉。苏沫再怎么迟钝，也发现她不对劲。就推了推宋薇：“喂，怎么啦？”宋薇勉强笑了笑：“没什么。”苏沫有点不爽：“我什么都跟你讲，你怎么遇到事情就瞒着我呢？”宋薇看了看苏沫：“方浅说的人，是我。不过，他说，已经结束了，就是昨天我说是苏杭之后结束的。”苏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宋薇百年难得一见的没精神，她觉得自己被治愈了。好吧，这有点不厚道。
     不管怎样，自己并不想失去陈路这个好朋友。就算只能是好朋友，也是很好的。所以，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继续维持现在的平衡，总好过万一连朋友都没得做。苏沫做了决定，努力忽略心里那种涩涩软软的情绪。
     陈路更郁闷了，明明是一个突破口，怎么又退回原点了？女孩的心思真的很难猜啊，先静观其变吧。至少，确定了苏沫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关于结局   
     苏沫新近看了一个心理测试，抱着连自己也说不清的心理打了陈路的电话。嗯，狐狸尾巴不能太快露出来，问了道数学题。为了避免她的不良居心过早大白于天下，她先问了在陈路眼里方浅是什么颜色。
     “就海蓝和森林绿吧。”陈路考虑了一下答道。苏沫说：“海蓝代表深爱的人，森林绿是指知己。”陈路咳了两声：“知己挺准的，不过深爱的人??????”苏茉赶紧接道：“深爱的人也不一定就要是恋人嘛，朋友家人都可以的。”停顿了一会，“那我呢？”问完后，苏沫忐忑地等陈路回答。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跟前面一样。”“哎？！”苏沫傻眼了，“跟前面一样？可是，我不是男孩子哎~”苏沫不淡定地脱口而出。“我知道你不是男生！”陈路温和的声音难得带了点急躁，难道她以为他跟方浅有什么？陈路有点抽搐。“哦。”苏沫不怕死地继续问，“那我的‘海蓝’？”“跟前面不一样。”陈路闷声道。一瞬间，苏沫脑子里诡异地响起了《翻身农奴把歌唱》。换了只手听话筒，苏沫欢快道：“喂，考A大怎么样？”陈路舒了口气：“好啊。”“那就说定了，A大见！挂了。”苏沫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推开窗，苏沫深吸一口气：“好啦，开始奋斗！”陈路听着听筒那边的忙音，宠溺地笑笑，今天天气真好呢。
     下次，下次见面时，苏沫绝对不要纠结——因为，他跟她一样。“喜欢”真的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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