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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zzssky 于 2025-8-27 19:27 编辑 
 我叫扈江生。
 24岁,男,178cm,67kg。
 没有正当工作,闲居在家,偶尔炒一点股。
 有一辆凯迪拉克,有一套260平米的房子。
 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家里面唯一一个亲人奶奶,去年走了……
 
 这样说,似乎有点像相亲简介了。
 我倒不是真的要相亲。
 
 实际上,我要结婚了。
 
 结婚的对象是一个38岁的女人,她叫任秋莹。
 
 结婚前夕,因为炒股认识的哥们,约我出去喝酒。
 我不想去。
 但我在客厅折衣服的未婚妻任秋莹,却对我微微一笑说:
 【去吧,好不容易聚一聚。】
 我便去了,我向来很听她的话。
 
 朋友们把这在酒吧的最后一夜,当作结婚前最后的放纵。
 我拿着酒杯,微笑着,心里却是在想秋莹她现在正在做什么。
 
 酒过三巡,有朋友勾着我的肩劝我,不要这么早结婚。
 我笑着说,人总是要成家立业的。
 
 他们又说,大可不必讨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回家,以我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何必盯上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又有人说,讨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挺好的,不爱惹事就不用操心,讨一个年轻漂亮的,快乐只是一时的,指不定多后怕呢,分分钟就把绿帽子扣在你头顶上了。
 【讨个年轻漂亮的,自然是不放心。但讨一个年老体衰的,你就能确保她不出轨?她也不一定爱你,那还不如年轻漂亮的呢。你图她的年轻貌美,她图你的多金有钱,刚好扯平。】
 
 我说,任秋莹嫁给我,并不是图我的钱。
 【那是她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我笑着摇摇头,没有答下去,望着杯子里黄澄澄的酒水时。想的却是,如果任老师知道别人这么说她,她一定会很生气。
 
 不过那个答案我知道。
 她嫁给我,并不是图我的钱,也不是爱我。
 她只是太善良了而已。
 
 喝完酒后,我回了家。
 等我打开门时,感觉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只是有些冷清。
 我走进去之后才发现,任秋莹她走了。
 她,还是走了。
 
 该怎么说我和任秋莹的故事呢。
 我和她相遇的时候,我11岁,她25岁。
 
 她站在讲台上,是一个语文老师。
 我站在讲台下,是众多学生中的一个。
 
 当时很多男学生都议论过教我们班的女老师,数学老师漂亮是漂亮,但是太凶了。英语老师穿得最时尚,又开朗又喜欢笑,只是英语实在难学。然后是生物老师,太瘦弱了,感觉一阵风就会被吹倒。地理老师完全是我们妈妈级别的人物了,最喜欢唠唠叨叨……
 有时候他们会讲到语文老师任秋莹,她是所有老师顶顶温柔的一个,但是不太爱化妆,穿着也很朴素,实在是有些寡淡了。
 
 青春期的男孩,对于成熟女性最初的想象就是女老师,当然也会不可避免被开朗漂亮的同性所吸引。
 女同学容易追,但说某一个女老师是全世界最好、最值得追的女人,那大多都是开口头玩笑。
 
 永远处于旁听者的我,也没有想过,我会喜欢上一个老师。
 
 初中时期的我,何止不出众,简直是完全不起眼。
 虽然不吵事,不闹事,和谁也不起矛盾,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坐在教室里只是发呆,试卷一律空白,最多涂个选择题,成绩简直是吊车尾的存在。
 哪个老师,哪个学生能注意到我,简直是奇迹了。
 
 然后任老师就看到了我。
 我在她的视角里,简直算得上是神奇吧,一首诗二十个字,我竟然不认识的字,就有十六七个。当时像我这样的学生,别的班不是没有,但我还是有些难教了。
 
 她问我小学学了什么。
 我没敢答话。
 同学替我答了,【他小学就天天发呆。】
 
 【发呆想什么呢?】
 我没说话,呆站着。
 
 她又问我,【你家人不管你吗?】
 同学又替我答了,【他家只有他奶奶。】
 
 这个屡次替我回答问题的同学,认识的字比我多,没过多久,就拿着语文书出去了。
 最后只剩我一个,她便很有耐心地教我读,最后还是把我放走了。
 
 回忆起整个初中,其实和她单独相处的记忆很少很少。
 那时,我基本不怎么说话。
 她对我,也是像对其他学生一样,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唯一两次例外的时候,是她意外发现我和其他同学,背了一首长诗,她很高兴,当众夸奖了我。还有就是初三毕业的时候,我用零花钱买了几套积木,拼了一个小玩具给她,她高兴得不得了,回头就送了我一个高达吊坠。
 【这还是第一次有学生送我这个。】
 
 其实她不怎么了解高达,我也是。
 她只是以为我会很喜欢。
 我的确很喜欢。
 因为是她送的。
 
 这两样东西,现在都完好无损地放在了我所住的房子里。
 
 我们所真正相处的初中三年,其实那时并未完全察觉对她的别样的情愫。
 因为除了周六放假在家,几乎每天都可以看见她。
 
 她拿着语文书,扎着头发,有时穿一件白色的T恤,有时穿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后面这个印象,常常出现在我所有思念她的梦里。
 
 认识到,我可能喜欢任老师这件事,是在我读中专以后。
 永远地告别了初中。
 也就是永远地告别了她。
 
 我去到新的学校,看到新的老师,我总是会想起她。
 那一刻心思便慢慢变了。
 
 有同学交往了社会上的女生,搂着穿着露肩上衣紧身短裤的女朋友,在我们面前招摇过市。
 我才知道,其实恋爱也未必要年龄相匹配。
 
 初三毕业前,很多同学都加了老师的联系方式。
 我也混在人群中,记住了任老师的QQ号。
 
 但加上了,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和她说话。
 
 但就读中专的那几年,思念就像野草一样疯长,我忍不住打开了聊天框。
 【你好,任老师】
 
 她回了一句,你好,然后问我是谁。
 
 我本可以直接说,我是扈江生。
 
 但那一刻就是犹豫了,【我是你手下不值一提的学生】
 她哈哈大笑,似乎被我逗乐了,追问我是谁。
 【就算我说了,你可能也不记得我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记得呢,我教过的学生,我还是有一点印象的】
 我想了想,【你送了我一个高达吊坠】
 
 下一秒,聊天框马上蹦出她的消息,【扈江生!】
 我真的很高兴,她还记得我。
 【是我扈江生,任老师,你还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你送过我一个积木兔子,我现在还留着呢】
 
 说完这句话,为了证明似的,她拍下了自己床头柜上的积木兔子。
 我把那个图片,放大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仅是因为她记得我,还留着我送她的东西。
 更是因为,通过这张照片,我似乎离她的世界似乎更近了一些。
 可以大胆狂妄地想,我对她是不是有一点特殊的意义呢。
 
 这种猜测,很快就宣告破产。
 我喜欢她,我爱她,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窥伺着她。
 永远地躁动不安,想要和她说话。
 
 我那时才是十六七岁,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怎么去不越界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我说的话太多了。
 后面就算是早上好,晚安这样的话,也会让她感觉到有些沉重了。
 
 她开始有意识地减少回复我的次数。
 因为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觉得所谓的师生感情有些过于亲密。
 她并不让一个学生过于依赖她,也不想把对学生平等的关心,多分给任何一个学生。
 
 有时候我等待一天,她回我一条信息。
 有时候是两天。
 有时候是一周。
 
 和我同寝室的朋友,注意到了我的情绪低落。
 我只说是一个年纪大我一些的女生,经常忙于工作,把我当小孩子,很少回我信息。
 没说她是一个老师,和我相差十四岁。
 【还是和同龄的女孩子谈吧,如果年龄相差太多,对面的人也会有负担。】
 
 任何人来看,这段恋情都是畸形的,不正常的。
 我没有妈妈,所以我就应该理所当然地恋母。
 我缺少朋友,把别人一点好意,都会误认为是爱情。
 
 这段感情里,有太多值得批判的因素。
 她一个老师,我是一个学生。
 她是一个大人,我是一个小孩。
 
 我很失落,很不甘心,但没有办法。
 她很害怕,但又想要用一种不伤害我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她以为,少年的感情,总是来得快,去得快,冷一冷,总是会淡的。
 于是我终于和她,看似不经意地提起:
 【新开的游乐园挺不错的,我和我女朋友昨天去坐摩天轮,上面的风景很不错。推荐给老师你】
 
 发完这一行字后,我等待着宣判。
 
 这一次,任老师很快地回复了我。
 【是嘛?好的,下一次我也去试试】
 【和老师的男朋友吗?】
 【和朋友不行吗?】【这个嘛,就不需要你太操心了】
 
 【老师要是没有男朋友的话,要加油啊】
 【哈哈,好的!】
 
 我放下手机,知道她并不是抗拒爱情。
 只是害怕一个学生的爱情。
 不成熟的爱情。
 
 我对她说过最多的谎,就是捏造并不存在的女朋友。
 和不存在的女朋友约会,吵架,复合。
 
 然后向她征求意见,想知道女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久之久之,这个捏造出来的女朋友。
 越来越像她。
 
 但我却已经厌倦整日和她说谎了。
 我注册了一个新的QQ,以一个新的身份,不是她的学生,不是一个和她相差十四岁的孩子,和她相遇。
 
 她那样寻常地,毫无负担地和我聊天,只有这样一个捏造的身份,才能担负起她所有的情感寄托。
 而不是我,只有我不行。
 
 在我十八岁的那天,任老师祝我生日快乐。
 我说谢谢。
 
 当时我在想,如果我注定喜欢一个女人,求之不得,那么后面的余生,我还会快乐吗?
 
 会,当然会。
 会有很多人这样告诉我。不管我们年轻时,爱上过谁,后面我们总会爱上别的人,总会忘记最初爱的那个人。
 
 求之不得,是耿耿于怀。
 但现实的,陪在身边的最重要。
 
 我二十岁的时候,在街角的咖啡厅遇见任老师和一个男人相亲。
 她还是那副温柔恬静的打扮,和陌生人说话有些拘谨,但会很努力倾听、回应,不至于冷场。
 别人却把这当作她春心荡漾,投怀送抱的表现。
 
 结账的时候,男人去搂她的腰。
 她瞬间就慌张地推开。却激怒了男人,惹得他破口大骂。
 【你以为你是新鲜萝卜皮,都这个年纪了,还保守得要死,难怪嫁不出去,活该你一辈子没人要!】
 
 【谁说她没人要,谁说她嫁不出。】
 我重新站到任老师面前的时候,她已经认不出我是谁了。
 
 这也很正常,我虽然偷偷地注视着她,但她从来没有看见我。
 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也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但赶走那个没素质的中年男人后。
 她看着我,终究认出了我,也原谅了我。
 【扈江生!】
 
 她只有旧友相逢的喜悦,遗忘了所有的不快和尴尬。
 我对她微笑。
 
 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大概就是她叫我名字的声音。
 因为这,扈江生也变成了一个好名字。
 
 感觉外面在下雨,我能够有机会撑伞送她。
 她很不好意思让一个学生给她撑伞,照顾她,但那时我已经长得比她高了。
 【哇,扈江生,长大了,真的很不一样,做事很体贴,你女朋友一定很喜欢你吧。】
 【……分了。】
 
 她和上一次聊天的时候,还是两年前,那个时候为了让她安心,我还捏造着一个不存在的人。
 【啊?为什么啊?】
 【嗯……她觉得我不好。】
 【怎么会呢,老师觉得你挺好的啊。】
 
 我微微一笑。
 现在的扈江生,已经是个大人了,不会为一句善意客套的话,而心动得难以自持。
 【我也觉得老师你很好。】【所以和那些配得上老师的男人相亲吧,不然我也会觉得很可惜。】
 
 任老师她立即露出有些局促的微笑,幸好车到了,我们分别得很快。
 她来不及看清我眼里似是而非的情绪。
 
 如果你很长时间喜欢着一个人,又得不到她,久而久之,执念就会越来越深。朋友这样跟我说。
 【到时候,你执着的是那个念头,还是那个人,根本很难说得清。】
 
 自从那天任老师在相亲的时候遇到我后,她就很容易发现我。
 有时候她会和我打招呼,有时候她会假装没看到,有时她真的没看到。
 
 但相比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总算要好上一些了。
 我给她的朋友圈点赞,评论一些她深夜发的说说。她在听的歌,安静的时候,我也去听。
 
 我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开始的时候,她会和人介绍我是她的学生。
 后面,当我和她走在一起的时候,她改口说我是她的朋友。
 
 还是以前那个问题,师生情似乎太过于亲密了。
 我二十四岁的时候,她三十八岁。
 她吐槽自己人生已经过了一半,又或者像一部像烂尾的完结小说。
 
 我送她生日礼物,是一条绿宝石项链。
 她觉得太贵重,因而不敢接受。
 【哪能收学生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我说我已经不是她学生了,很久之前是,但现在不是了。
 
 她因失意,很大方地坐在街边,吃烤串,喝啤酒。
 不会有人对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有什么企图。
 
 我从车上下来,坐在她旁边。
 听到她神志不清地问我。
 【如果不是师生关系,那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我说,是何种关系,向来取决于她,不取决于我。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是任何一种关系。】
 
 她移开了椅子,笑着说:
 【那我们是陌生人关系吧。】
 
 我看着她问。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她笑着笑着,低下了头,笑容也有所收敛。
 【我是很希望有个人来爱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够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
 她忽然哭了。
 【可那个人,为什么就非得是你扈江生不可呢?】
 
 【大概是因为我从十一岁开始喜欢你,到现在已经度过了整整十三年的时间。】
 我对她说。
 【如果你找不到更好的人,那你就嫁给我吧。】
 【任秋莹。】
 我念她的名字,而不是叫她任老师。
 
 她抽纸巾的样子有些狼狈,【哪有人会跟相差十四岁的女人结婚,我看扈江生你是疯了。】
 我用手指碰了一下她哭红的脸,【没关系,我愿意娶,你愿意嫁吗?】
 
 【爱情和婚姻哪能这么顺便?你不应该和我这样一个人……】
 【那我应该和一个什么样的人?】
 
 【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年轻漂亮,性格好,会照顾人的,喜欢你的。】
 她列出的所有自己不符合的条件。
 【可那样的,我偏偏不要。】
 
 【这样好的女孩,你都不要,你要什么?】
 我想起很久之前,我们第一次初见,她教我读那首简单的诗。在此之前,从未有人用这样的耐心对我。
 【我要一个很耐心和我说话的,我也愿意很耐心听她讲话的人。】
 
 她听了之后,愣了一下神,【那要是你喜欢的人,永远也不喜欢你呢?】
 我看着她。
 【那也没有关系,其实我最初,也就是想和她说说话,听她说说话而已。】
 
 于是,任秋莹终于答应嫁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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