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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老婆说之二《试婚房客》
 作者:喜格格
 系列:甜柠檬639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3年04月17日
 
 【文案1】
 
 这女人真是迟钝得没药医!
 看她失去心爱画具很难过而替她追回抢匪,的确是路过顺便帮忙,
 但接着发现她是爷爷安排的相亲对象,
 还答应长辈动机可疑的同居要求,就不是「好心」了,
 他一直觉得女人是麻烦,也讨厌有人同住,之所以破例容忍她,
 是因为她那「就算跌倒也坚持要自己站起来」的神情令他很欣赏,
 当同住一段时间後,他便觉得自己选择正确,
 她不只在生活上处处有巧思,让身为设计师的他也连连惊叹,
 还莫名的越来越贪看她的身影,当忙得累极时听见她的关心,
 更让他感到家的温暖,也忽然明白──
 原来自己不是不爱与人同住,而是一直在等对的人,
 只是他都清楚表达心意了,这女人还是完全没接受到,
 看来要让这绝缘体「通电」,只能用更直接的方法……
 
 【文案2】
 
 包包被抢、为了追回心爱画具追抢匪摔倒已经很衰,
 结果还遇到硬把她拉走的绑匪是怎样……什麽?
 原来他是要帮她包紮,而且还是奶奶朋友的孙子兼她相亲对象?
 她该说……太好了吗?看来这次不用烦恼怎麽推掉相亲了,
 毕竟看到她那形象全毁的狼狈事件,他一定早对她兴趣全失,
 谁知当奶奶跟他爷爷动机可疑的提出要他们住一起互相照顾时,
 身为顶尖设计师的他竟马上就欣然答应了?!
 长辈在上容不得抗议,她只能答应先住三个月,其他再说,
 没想到这一住她就变得怪怪的……
 看他好像只会煮面,餐餐都吃一样的,她竟心软的下厨包三餐;
 见他忙到半夜还无法休息,她就和他分摊工作,一起熬夜奋战,
 而他那些有意无意的暧昧举动,更是让她脸红又心跳,
 不过日子久了她发现,怪的不只是自己,
 就像现在,他不但越靠越近,眼里还有……「吃人」的慾望?!
 
 【试阅】
 
 第1章
 
 「奶奶,拜托啦,我已经被你抓去相亲很多次了,说不定我的姻缘永远也不会到,可不可以不要再浪费时间?努力赚钱还比较实际……」为了抄近路回家,侯莹棠转个弯,走进一条暗巷。
 
 她顶着一头微卷的头发,说话时,右边嘴角有一颗小梨涡若隐若现。
 
 身穿浅驼色上衣,下半身搭配卡其短裤,一双标准白色休闲鞋,身上除了手表外,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装饰品,乾净而纯粹。
 
 侯莹棠把肩上大包包移到身前,怕包包里放画的画筒万一不小心掉出去,她今天坐在寺庙地上,灰朴朴画了一整天的心血将会付之一炬。
 
 「傻孩子,这次不一样。」奶奶和蔼的声音透过手机暖暖传来。
 
 从小,她就由住在三芝的奶奶养大,爸爸在她两岁时就得肝病过世,妈妈一人在台北工作,很少跟她有互动。
 
 後来妈妈再嫁,她不想打扰妈妈目前的生活,也很少主动联络,渐渐的,跟妈妈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长大後,侯莹棠离开奶奶到台北租屋独居、埋头工作,努力存下每一块钱,希望之後可以接奶奶一起到台北生活。
 
 「你每次都嘛这样说,我知道,每次人当然都不一样啊!」侯莹棠把全部注意力拿来讲手机,没察觉一道鬼祟人影正悄悄来到她身後。
 
 「不是啦,这次是奶奶国小同学的孙子,他有拿他手机里的照片给我看,长得很帅喔!一个月前我们开同学会,同学好多人都已经走喽,他说他一年前才回台湾,那时候说要把他在义大利的孙子介绍给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咧,呵呵呵,没想到他前两天居然打电话给我,说他的孙子回来台湾了,要正式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侯奶奶在电话那头呵呵笑开。
 
 「奶奶,我这麽本土化,跟本土的都合不来了,更别说喝欧洲墨水长大的,一定会互看不顺眼啦!」
 
 「见过面再说嘛。」侯奶奶语调温柔地开口。
 
 侯莹棠在心里轻轻叹口气。每次只要奶奶一撒娇,她就完全没辙,谁教奶奶是全世界最疼她的人。
 
 「奶奶,可是我最近在忙一个画台湾庙宇插画的案子,时间上有点赶,真的……」她好想用力给他拒绝下去。
 
 可是—— 因为说话对象是奶奶,拒绝的话,实在好难说出口啊。
 
 「这是最後一次。」侯奶奶突然丢出杀手鐗。
 
 「什麽东西最後一次?」侯莹棠的耳朵马上尖尖竖起。
 
 「只要你点头答应,这是奶奶逼你相亲的最後一次。」侯奶奶大方开出令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好、好诱人呐~
 
 「好,奶奶,一言为定喔。」她马上跟奶奶做好约定。
 
 想到只要熬过这一次,往後就有无数清闲的日子,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君子一言。」侯奶奶开口。
 
 「驷马难追!」她立刻接口说道。
 
 通话一结束,把手机丢到包包里,嘴角上扬不到两秒钟,她突然被人由後方重重撞了一下。
 
 谁啊?走路都不用看路的喔!
 
 就在她正要转头念对方两句时,左肩突然传来一阵蛮力拉扯,下一秒,她感觉怀中的包包移位,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包包被一个陌生人抢在手里,而对方正没命似的疯狂往前跑。
 
 侯莹棠瞪大双眼,脑袋彷佛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她站在暗巷里,足足愣了两秒钟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 被、抢、了
 
 「喂!把我的包包还给我!」
 
 一想到里头有自己辛辛苦苦画了一天的好几幅画,她的心马上凉了半截,拔腿就往前追,完全顾不了形象地扯开喉咙奋力大吼。
 
 她非得追到他不可!
 
 钱可以丢掉没关系,可是里头有她用习惯的画笔、画册,还有画筒里的那几张画啊!
 
 侯莹棠拔腿狂奔,心中默默祈祷歹徒赶快拿了钱然後把包包丢在路边,这样她就可以把画作捡回来。
 
 刚回台湾几天的官崇冈住在位在阳明山上的老家别墅里。
 
 因为自己跟爷爷都是习惯独居的人,这次虽专程为了爷爷回台湾,但他并没有跟对自己有恩的爷爷同住在天母的豪宅里。
 
 甫回国,爷爷就派了一名司机兼保镳给他。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悠闲地往爷爷一年多前回台湾开的酒吧移动,突然,暗巷里两道追逐的身影吸引住他的目光。
 
 他怎麽好像看到一个女人正在追一个男孩?嘴里还不断大声嚷嚷着什麽「包包」?
 
 最惨的是,穿着短裤的她追到一半时,不知道被什麽东西绊倒了,正面飞扑上粗糙的柏油路面。
 
 啧,还真不是普通的惨啊!
 
 那女人那麽大动作地飞扑到地面上,大概摔得不轻吧?可是她一秒钟都没浪费,以堪比超人的速度弹跳起身後继续往前直追。
 
 多麽惊人的意志力,值得嘉奖。
 
 「易峰。」官崇冈冷嗓缓缓发声,精锐视线紧盯着暗巷。
 
 易峰朝官崇冈示意的方向看去,当下立刻明白。
 
 行进方向陡然一转,迅速往该处奔去——
 
 侯莹棠第一次体会到什麽叫做欲哭无泪。
 
 包包被抢事小,画画的东西不见才可怕,现在居然还跌了个狗吃屎,她今晚的运气瞬间摔到最、最、最谷底!
 
 她拚命给自己心理建设—— 今晚的运气绝对不可能再坏,现在这一刻就是最坏的状况!
 
 很好,如果这是最坏的情况,她还挺得住,包包要是能追到就算赚到。
 
 「要正向积极思考,要正向。」她不断碎碎念着,顾不得双手前臂跟两腿膝盖传来的阵阵刺痛。
 
 一想到图稿的截稿日期,和恐怕来不及再画一次的图稿,她立刻振作精神,爬起来再往前追。
 
 不料,她才刚站起身往前跑了两步,眼前突然一黑,下一秒,就直挺挺的撞上一堵硬墙。
 
 痛、痛、痛啊……
 
 「先生,你……那个挡到路了。」撞得头昏眼花的侯莹棠,用只装得下包包画具与画稿的脑袋不住张望来人的後方,想看清抢匪的去向。
 
 明知道追上抢匪的机率微乎其微,她也要跟在他後头,等他把钱拿走丢下包包後,她就可以拾回所有的东西。
 
 对,就是这样,绝对不可以轻易放弃!
 
 「你受伤了。」官崇冈缓缓侧过身,利用自己高大身材的优势,完全挡住她的去路。
 
 他冷眼睨看着眼前双手双脚都不断在冒出血珠的女人,困惑地眯细眼睛。她包包里装了什麽金银财宝是不是?苦追成这样?值得吗?
 
 「我知道,抱歉,可不可以麻烦你让一下路?」侯莹棠点点头,几乎打算直接动手推开他,好让她能跟上抢匪的脚步。
 
 「包包里有什麽值得你这麽锲而不舍的宝贝?现金?」见她恍若未闻,他拉下脸,不敢相信天底下真有要钱不要命的女人。
 
 「不是钱的问题!」她急得跳脚,飞快回他一句。
 
 她钱包里的现金永远低於五百块,这是她避免自己出门时乱花钱的方法之一—— 永远不带太多的现金。
 
 被挡得不耐烦了,侯莹棠抬起脸想看清楚来人,这个念头一冒出脑子,她才赫然发现自己必须「仰望」眼前这个男人。
 
 她瞠目结舌瞪着眼前至少比自己高上两个头的男人,心里暗忖,如果这名高大英挺的男人狠狠踹自己一脚,搞不好她会因此一命呜呼上西天也说不定。按照这种体格判断,他该不会是什麽角头老大吧?
 
 想到这里,她立刻狠狠倒抽口冷气。难道她今晚的运气还会更坏?
 
 「喔,这麽说是有特别的东西了?」官崇冈皱眉冷哼。
 
 「对别人来说,里头的画具可能不是什麽特别的东西,但却是我吃饭的工具。」
 
 侯莹棠语速颇快地交代着,充满戒备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脚步前进不得,但也不想後退。
 
 原来如此。画具?
 
 官崇冈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虽然不知道她在画什麽东西,但一听到是搞画画的,同是半个同业中人的感觉便冒出心头,看她一个女人家追得手脚破皮流血,就帮她一把吧。
 
 他冷冷地扫视她一眼,漠视她眼中浮出的点点困惑,二话不说就抓住她没有受伤的上臂,拉着她往明亮的街上移动。
 
 被他大掌突如其来的一抓,她体内仅剩的一点理智跟勇气,通通被他抓得一点也不剩。
 
 侯莹棠浑身发抖,瞪大双眼看着他,「喂,你做什麽 我的钱都被抢光了一毛也不剩,连提款卡也被抢走了!」她努力挥动手臂,拚命想要甩开对方,边苦口婆心跟眼前的陌生男人解释。「如果想押我去提款机领钱,我劝你还是选择比较肥的羊下手吧!」
 
 官崇冈连回头都懒,给她唯一的回应,就是拉着她不断往前走。
 
 完全无动於衷啊!
 
 直到走到一间洒出淡蓝光晕的酒吧时,他才停下脚步,把她往自己胸前一扯,改成双掌紧扣住她肩膀,拥着她进入有保镳看守入口的酒吧。
 
 被他的举动吓得不断发抖的侯莹棠一双腿都快瘫软下来,脑中唯一浮现的念头就是—— 难怪他不希罕钱,因为他根本就是个人口贩子,而她就是可以让他卖钱的东西!
 
 喔,不!
 
 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本累得快没力气的她,肾上腺素立刻大量分泌,让她油尽灯枯的身体,马上重新注入源源不绝的反抗力量。
 
 她努力扭着身体,放大音量叫着,「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人高马大的官崇冈根本不把她花拳绣腿般的挣扎放在眼里,健壮手臂忽地略微施力,立即将狼狈佳人紮实地拥入怀里。
 
 「啊—— 」
 
 在她惊呼的声浪里,官崇冈一把轻松地抱起她,大步走进店内,瞬间,震撼耳膜的巨大声浪立即灌进她的耳朵,当下她只有一个念头—— 死定了!
 
 这下子就算她奋力尖叫到死,也不会有人听到她的求救!
 
 砰的一声,他长腿往前一踢,一扇门立刻往旁边弹开。
 
 「来了?」
 
 英俊歹徒抱着她走进一间超级豪华的包厢里,里头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见进来的人是他,脸上立刻露出大大的微笑。
 
 「嗯。」帅到令人发指的歹徒不痛不痒地朝老先生点点头。
 
 随後,便将她一把扔上另一张椅子,他自己则坐在老先生原本落坐的皮质沙发上。
 
 「这位小姑娘是……」白发苍苍的老先生一双感兴趣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打转。「女朋友?」
 
 侯莹棠手痛,脚也痛,被他抓来扔去,脑袋一阵昏眩,好不容易能稍微坐下来喘口气,她瞪大双眼,拚命消化眼前所有人事物。
 
 「不认识。」官崇冈动手为自己倒了一小杯威士忌,仰头,一口饮尽。
 
 「不认识?」老先生眸中的兴味更加浓厚了。
 
 「我是被他硬带来的!」侯莹棠听见他们正谈到自己,用力咽了咽两下口水,赶紧出声解释。
 
 「喔?」老先生精锐的眼仔细端详起她的容貌,随後困惑地自喃,「怎麽有几分相像?」
 
 坐在他身侧的官崇冈听见了,轻蹙眉头提问:「爷爷?」
 
 官爷爷猛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内心独白说出口,尴尬地笑了笑,对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宝贝孙子开口解释,「这位小姑娘跟我在台湾的青梅竹马长得有点神似。」
 
 青梅竹马?
 
 官崇冈低喃着这几个字,摇头失笑,不敢相信向来严肃冷漠的爷爷,竟会说出这样浪漫的字眼。
 
 「小姑娘好像受伤了。」官爷爷才说着话,转头便拨通身边室内电话,低声交代了几句。
 
 不到几分钟时间,立刻进来一位提着医药箱的女人。
 
 「护士小姐,麻烦你帮忙包紮一下她的伤口。」官爷爷吩咐。
 
 「好。」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女人二话不说,马上替她清理伤口与包紮。
 
 被老先生称为「护士小姐」的人站在她身前,开始细心替她包紮起来。
 
 侯莹棠为了要彻底「监视」那两个陌生男人的动态,一颗头还得左右移动到处找缝,才能穿越护士小姐观察他们。
 
 她一双眼睛东看西看,虽有一肚子疑问,可是最後决定还是少开口为妙,见机行事才是保命的最高原则。
 
 震耳欲聋的音乐与酒吧、有保镳驻守的大门口、满室开心喝酒谈天的客人、隔音设备好到没话说的豪华包厢、老盯着她看的老先生、现在还有唤之即来的护士小姐?
 
 这里究竟是哪里?
 
 「她刚才发生抢案。」
 
 官崇冈犀利的目光冷冷扫她一眼,看见她随之起了一阵不安的冷颤後,才别开眼,转头向爷爷解释。
 
 「易峰呢?」官爷爷直到这一刻才将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开来。
 
 「追抢匪。」简短到不行的回答。
 
 「原来如此。」官爷爷开始嘀嘀咕咕起来。「我还在奇怪你不是说最近要先把给德国那个展览的家具作品先搞定,怎麽会突然出现?」
 
 「刚交出去,就急着来看爷爷。」官崇冈淡然一笑。「路上刚好遇到她被抢又受了伤,这里是等易峰回来跟处理她伤口的最好选择。」
 
 她受了伤,这里有照看爷爷心脏病的专业医护人员,何必白白浪费?
 
 护士小姐两、三下便将伤口处理完毕,动作快又准确,等护士小姐离开房间後,侯莹棠有些别扭地站起身
 
 她没有走近房里的两个男人,反而一小步、一小步偷偷往房门口移动,抬起双手,指向门口,讷讷开口道谢,「那个……我身上的伤包好了,真的非常谢谢你们的善心,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那个……我先走……」
 
 「小姑娘,先别急着走,有人帮你去追包包了,你不等他吗?」官爷爷一脸和蔼可亲地劝说。
 
 「有人帮我追包包?」谁?侯莹棠诧异地眨眨眼,原本已如同死灰的心又重新被点燃了希望。
 
 她辛辛苦苦的心血结晶呐!
 
 「你刚才没看见易峰吗?」不用她回答,官爷爷已经从她恍然的表情里,得到想知道的答案。
 
 「她刚才忙着尖叫都来不及,哪有时间东张西望。」官崇冈讽刺。
 
 「我才没有忙着尖叫。」她转头,瞪向始终表现得高高在上的男人,开口为自己解释。事实上她刚刚正打算追上去好不好!「我本来要追那个抢匪的,要不是你挡路……」
 
 「凭你现在这副模样?」他冷哼,挑高双眉,所以自己的好心协助,是她眼中的绊脚石?
 
 不知感恩的女人。
 
 「这位先生,我只是手脚受伤,又不是被截肢!」她声音拔高两度申明。
 
 她的伤并没有严重到连跟在抢匪屁股後面,捡拾被扔下包包的能力都没有,好吗?
 
 官爷爷饶富兴味的打量眼神,在眼前两个年轻人身上来回审视。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向来自视甚高、不喜与人亲近的孙子,竟然会跟一位长得像娃娃似的女人斗嘴?
 
 只是,这女娃儿的神韵,越看越像阿好从前年轻时的模样呐,自然微卷的翘翘发丝,还有嘴角那涡可爱的小梨涡。
 
 实在好像啊……
 
 「不是吗?」官崇冈冷冷扬眉,讥讽地开口,「那你的血流量可真丰沛,一路滴血,整条街都快被你染成红地毯。」
 
 侯莹棠听了,头上每一根头发立刻竖起。
 
 红地毯?他确定那是从她脚上流出来的血,而不是被他气得从嘴里吐出来的鲜血?
 
 「这位先生,你一句话不说就把我拉到这里,要不是我心脏够强,早就被吓死了,区区一块红地毯算什麽?」她语气听起来还算冷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浑身正在发抖,也不知道是气还是怕。
 
 官崇冈淡瞥她一眼,嘴角冷冷发笑,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快速飞过一抹欣赏跟讥讽。
 
 通常女人遇到这类事情,不是全身瘫软发抖,就是紧张得神经兮兮,哪像她,竟然还有脑力在这里跟他争辩?
 
 精神很好嘛她!
 
 「叩叩。」
 
 突来的简洁有力的敲门声後,走进来一位一身全黑西装的肃穆男人,他身形挺拔、表情淡漠,浑身充斥着冷静内敛的孤傲气质,彷佛谁也无法走进他的世界似的,有一种很孤寂的情绪,在他身上紧紧缠绕不放。
 
 相对於他的孤冷,另外一位就显得过分灿烂。
 
 尽管包厢灯光昏黄,仍旧藏不住那个嘴坏男人质地柔顺轻巧的纯色黑发,有型好看的双眉下,那两道令人呼吸难以正常的炯炯锐眸,刀凿似的英挺鼻梁、微薄邪佞的唇瓣……
 
 真可惜,她看人向来注重内在,对这种目中无人的大帅哥尤为反感。
 
 「请看看有没有少东西。」惜字如金的易峰直接将包包交到她面前,要她确认查收。
 
 「喔,好,请等我一下。」侯莹棠接过包包大略翻看了几秒钟,一样不缺,连钱包里三百多块的现金也还在。
 
 「抢匪呢?」官爷爷问话的口气仍旧平和。
 
 易峰沉默了几秒钟後,才稳稳地开口,「那只是个孩子。」
 
 彷佛这已经是结论,官爷爷点点头,不再多说什麽。
 
 最後所有人达成协议,不对该少年提告报案,从易峰的眼中,侯莹棠看到他另有安排的暗示。
 
 等一切确认好之後,她立即起身道谢告别,在白发老先生的建议下,盛情难却的侯莹棠由易峰护送回家。
 
 两人一离开包厢,官爷爷立即向官崇冈暧昧地眨眨眼。
 
 官崇冈瞥看爷爷一眼,不感兴趣地开口,「我对她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今天要易峰帮她,只是刚好看到。」撇得一乾二净。
 
 「真的不喜欢?」官爷爷再三确认。
 
 这一回,他连看爷爷一眼都嫌懒。
 
 「如果没别的事……」说着,他人已经俐落地站起身。
 
 他可以轻松地跟爷爷讨论其他女人,但对象一换成刚刚那个女人,不知怎麽搞的,他下意识想闪避。
 
 「别这麽无情,多陪陪我这个时日无多的老人家。」官爷爷祭出大绝招—— 撒娇。
 
 「少来。」官崇冈嘴角勾出浅浅一笑,却仍依言重新坐了下来。「我怀疑当初帮你做检查的医生是不是误诊了,不然你哪来这麽多精力,急着要帮我安排可怕的相亲?」
 
 他的父母在他国小时双双发生车祸过世,在义大利经营进口家具的爷爷闻讯立即赶回台湾,从此他便跟在爷爷身边。
 
 官崇冈的视线很快瞥看一眼爷爷的左脚。
 
 记得当年他不愿随爷爷离开台湾到义大利去,为了表示决心,还自己从阳明山的别墅跑出去。
 
 为了找他,在阳明山山区里,爷爷误踩补兽夹。
 
 爷爷忍痛拔掉捕兽夹,没有立刻就医,一直等找到他、承诺绝不强迫他去义大利、把他带回别墅、安顿好他之後,才处理自己脚上的伤口。
 
 爷爷什麽都没说,可是他永远也忘不掉爷爷左脚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的画面,从此,爷爷走路都会一跛一跛的。
 
 一年後,他主动要求想去义大利,从此便在那里念书、就业,成为现在家喻户晓的设计师。
 
 直到一年多前,爷爷突然决定回台湾,经他追问,才知道爷爷罹患冠状动脉硬化的心脏病。
 
 这间酒吧,是爷爷年轻时期的梦想之一,他想开一间可以让叛逆孩子有所归属的店,再慢慢把这些孩子导向正途。
 
 「说到这个,我差点忘记要你回来台湾一趟的目的。」官爷爷突然一脸别有深意地对他笑了笑。
 
 「不是单纯为了想看看我?」看到爷爷的「逼婚」笑脸,官崇冈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先前在义大利,爷爷嘴里就老是唠叨着「不孝有三,无後为大」的大道理,可是念归念,积极替他安排相亲这可是头一遭。
 
 「看你?我早就已经看腻了,虽然今天有带位可爱的小姑娘过来,但是你又不追人家,白搭!」官爷爷一脸哀怨,非常认真地抱怨。
 
 追她?等他生活闷得发慌时再考虑,十足麻烦一个!
 
 「我要介绍给你认识的女人,是爷爷青梅竹马的孙女,你最好老实点。」
 
 官爷爷突然从桌垫底下抽出一张纸卡,放到他面前,内容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相亲细节。
 
 真的来了!他无奈地叹口气,拿起那张没什麽重量的纸卡,心情沉甸甸的。
 
 他很难不联想到,爷爷之所以赶着替他安排这些,恐怕跟他最近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有关。
 
 这一点,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好像爷爷正在替他的未来做什麽规划似的。
 
 他将目光移到纸上,不禁挑眉,「就这样?」上头连个人基本资料都没有,就只有饭店地址跟餐厅订位时间。
 
 「对象是我……出国念书前,在台湾很要好的青梅竹马的孙女。」官爷爷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遗憾。
 
 「青梅竹马?」官崇冈似笑非笑地撇唇。「我记得你国小就出国念书了,不是?」
 
 官爷爷闻言,精锐的眸光瞬间转向纸卡,布满皱纹的脸庞竟透出微微红光。
 
 「她是我的青梅竹马,待在台湾的记忆里,几乎都是她。」官爷爷自顾自地说得很陶醉。「如果你能顺利跟她孙女在一起,也算是了却我心里头最遗憾的一件事。」
 
 爷爷真是越来越懂得制服他的法宝,现在竟然连装可怜这招也祭出来?
 
 「至少给个名字什麽的……」官崇冈不习惯空着双手上战场。
 
 「我没问。我为什麽要问?那天你人给我准时到就会知道,现在这些细节啊、照片啊一点都不重要,当场看到人的感觉最实在!」官爷爷开始烦躁地重复交代。「还有你千万不要给我迟到,第一印象很重要,知道吗?不要给人家留下我们失礼的印象。」
 
 「是。」官崇冈站起身,伸手按向有点僵硬的脖子。
 
 「小子,这次我很认真。」官爷爷实在有点怕他出怪招闪避。
 
 「这次是认真的?」官崇冈缓缓侧过身,警告的目光紧盯着官爷爷脸上的表情,危险地问:「那之前逼我带女朋友回来给你看,是在玩我?」
 
 「当然不是!」官爷爷立即严正否认到底,马上再三强调本次的不同。「只是这一次我特别期待,如果你跟她的孙女能够交往,我也就不用再苦恼你将来的生活,阿好教出来的孩子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意思是……如果我跟她孙女交往,你就不再唠叨?」官崇冈深沉的锐眸正闪耀着精锐光芒。
 
 「你这孩子说什麽傻话?都有对象了,我干麽造孽又帮你多找几个?」顶多……他开始忙「逼婚」这档子事。
 
 官爷爷心底扬起一阵窃笑,这件事他可不能先说,否则这浑小子哪肯乖乖领旨办事。
 
 官崇冈微眯了眼,英俊脸庞倏地漾起一道胸有成竹的自信浅笑,淡道:「说的也是。」
 
 显然他心中也有了绝妙对策。
 
 第2章
 
 刚把台湾北部庙宇的插画作品通通提交出去,侯莹棠现在心里终於能卸下一块大石头。
 
 她轻松毫无负担地奔向奶奶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迟到的相亲大会,不过,其实也没那麽「毫无负担」啦。
 
 昨天房东毫无预警地要她住到这个月底就搬出去,原因是房东留美的儿子回国,房子要给儿子住,不租人了。
 
 应付过这顿晚饭後,她得再去找间便宜的租屋,越便宜越好,毕竟「省钱第一」呐!
 
 为了感恩奶奶承诺从此不再逼她相亲,她今天很够意思地穿了一件长袖、湖绿色的长洋装,遮住自己还没好全的手脚。
 
 还是要给奶奶一点面子啊。
 
 奶奶今天早上说,她的老同学会开车过去接她,要她自己来饭店。
 
 饭店很大,装潢得很漂亮,一进门就是大块的大理石跟钢琴烤漆的装潢,感觉质感很好,墙上也有不少供人驻足欣赏的画作。
 
 侯莹棠踏入饭店二楼,前後左右张望了一下,嘴里嘟囔着,「奇怪?怎麽连一名饭店服务生都没有咧?」
 
 奶奶说在饭店二楼的吉祥厅、吉祥厅……吉祥厅你到底在哪里?呦呼~
 
 终於,她眼尖发现一道珍贵的人影,兴匆匆地往人影大步迈去,凑近一看,才赫然发觉这个人不是服务生,而是帮她追回包包的大恩人—— 易峰!
 
 「嗨,你怎麽在这里?」侯莹棠主动向对方示好。
 
 像他这样沉默寡言又内敛的男人,真是快濒临绝种了,那晚他送她回去,面对她忙不迭的道谢,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客气。
 
 随後不管她怎麽调戏他,说要请他吃饭当回报,他都完全不为所动,只冷冷酷酷地回她一句,请不用这麽客气。
 
 这麽不求回报的稀世珍品,真是送人自用两相宜,只是不管她怎麽套他话,就是无法从他嘴里挖出一点关於他个人的消息。
 
 「你是那晚……」易峰面无表情的脸庞快速闪过一抹诧异。
 
 官崇冈要相亲的对象,会不会就是她?
 
 「就是我,那天晚上真的很谢谢你。」侯莹棠笑嘻嘻的大方承认,随即脸色一变,一手偷偷捂着嘴问他,「你也来这里吃饭喔?」
 
 真希望他是自己的相亲对象,如果是,她也不用这麽提心吊胆,而且还可以留下来逗逗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严肃与冷漠刺激了她的「挑战精神」,害她一直很想看看他失控的样子,更好奇什麽事情可以让他的冷漠崩溃?
 
 「不是。」易峰挺拔的身高,让他毫不费力地由上往下端详她无法掩饰情绪的活泼表情。
 
 「不是?」侯莹棠整个人愣了一下,目光怔怔地看着他问:「你该不会是来相亲的吧?」
 
 当她说到相亲两个字时,脑中突然闪过一张令人恨到咬牙切齿的俊脸,她随即抬手,敲敲自己的脑袋,暗忖自己一定是脑神经衰竭了,才会把他跟相亲放在一块儿来想。
 
 「你来相亲?」易峰突然有种预感,她相亲的对象很可能是官崇冈,这两人之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牵引在暗暗发酵。
 
 侯莹棠双颊蓦地一红,诚实地点点头。
 
 「我连对方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就被我奶奶叫过来,这也就算了,万一遇到个性恶劣的男人,我手中的餐具搞不好会飞到对方脸上。」
 
 「你很重视外表?」易峰为她的诚实露出几不可闻的淡笑。
 
 「没有到『很重视』的地步,但我承认自己是外貌协会的一员,喜欢漂亮的东西是人类天性,也是为了优生学喽!」侯莹棠薄肩随意一耸。
 
 易峰闻言,没有立即表态,只淡淡问了一句,「要不要我带你去餐厅?」他想亲眼确认她相亲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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