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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2010/11/10出版】《王的美人》作者:佟珊 [打印本页]

作者: 天使的侧脸    时间: 2010-11-21 16:59     标题: 【2010/11/10出版】《王的美人》作者:佟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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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美人》试阅

漫天狂风吹得黄裳女子衣袂飘飘,流泉般的长髮凌空飞舞,看似一隻即将展翅高飞的黄蝶……
「走快点!」见她行进缓慢,一名男子烦躁的推了她一把!
猝不及防,女子一个踉蹌,跌倒在地,紧扣著纤腕与脚踝的冰冷枷锁沉重如石,让她难以撑起身。
见状,男子只得又将她从地上扯起,「别想拖时间!我们是要赶吉时的,祭典要是迟了,坏了国运……嘿嘿!夏芝茵,你会寧可现在死了还快活一点。」
「祭典何时开始?」好不容易站稳,她轻声问。
「再半个时辰就要开始了!你该不会还在指望王能赶回来吧?」男子汕笑。
王……羽扇般的长睫低垂,朱唇扬起苦笑──正在南方视察民情的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恐怕一无所知吧?
等他获知后,不知会有什麼反应?
她无法预期圣顏会多震怒,唯一料想到的是──他必然会十分伤心,因為在这个世上,懂他的就只有她了……思及他悲伤的模样,夏芝茵心如刀割。
「好了,别发愣了,不想再跌坐在地的话,就快走!」男子毫不留情的拉过枷锁,将她拖向目的地。
她已能清楚听见浪涛拍打岩石的声音,也隐约能见到设在崖边的祭坛,看来此处离九泉很近了……
小心翼翼的取下皓腕上的银镶红玉手鍊,她步履蹣跚的走向一身白衣的神官,「可以替我将这个交还给王吗?」
负责主持祭典的他,大概是在场还愿意帮她的人了。
「这是什麼?」神官皱起眉。
「这是王的心意,我不想带它共赴深海,想还给他……」丽顏泛笑,彷彿记起某些美好的回忆。
迟疑片刻,神官勉為其难的将手鍊纳入怀中,「我会替你办到的。」因為这是她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心愿。
「谢谢。」她露出感激的笑容,「可以的话,也请转告王务必保重龙体,努力当个让天下人敬之、爱之的好国君,最重要的是,不要怨恨任何人……」
「我会替你转达的。」神官应允,不过他也没把握这番话能否成真,特别是最后一句……
「谢谢……那麼,我準备好了。」她淡然一笑,远眺几无分际的碧海与蓝天──那裡将是她最后的归处。
她摰爱的王啊!就算即将葬身大海,她对他的情意依然会持续下去……将来在九天之上,她会日夜看顾著他和他所统治的国度,微笑的為他祝福……
凝视著紧闭双眼的她,神官不忍的提醒,「吉时仍未到。」
然而,负责监看的灰衣男子却是等不及了。「能不能快一点?虽然王身在南方,但要是有意外,咱们对太后娘娘可是不好交代哪!」
「吉时是特地挑选的,岂能由你决定早晚!」神官知道男子的来意是监视祭典的进行,也能理解大家同样是奉命行事,可他的刀刀絮絮实在让人很厌烦。
「不差那点时间吧!反正太后娘娘主要的目的是除掉这个不祥之女……」
话还没说完,忽见狂风开始呼啸,乌云逐渐由四面八方朝祭坛的方向聚拢,原本碧蓝的天空也在瞬间变了顏色……
这是老天心疼她,不忍她受到烈日曝晒,才让天气变得不再炙热难受吗?望著灰濛濛的天空,夏芝茵不禁抿唇微笑。
但灰衣男子对相同的情景则是有著不同的解读。「神官!这是怎麼回事?该不会是神鬼在作祟吧?」不安的问。
「或许是上天在警告你干涉太多了!」神官冷声道。
瑟缩了一下,男子忍气吞声的等在一旁。
吉时一到,他迫不及待又趋前提醒,神官也只能依序开始行焚香祝祷之礼,并吟诵咒语……
待仪式完成得差不多,灰衣男子急急喝令侍卫们押著今日的「祭品」往崖边走去。
就在他终於鬆一口气时,一阵震耳欲聋的铁蹄声伴著男子的怒吼由远而近传来──
「住手!」
这声音让眾人都快吓呆了!
「该死!快把她推下去!」灰衣男子连声催促,「王来了!要是今天这件事没有顺利完成,回去大家都不用活了!」
「王」这个字让夏芝茵平静的脸上乍现一抹光采,她回过头,拼命往尘土飞扬之处张望著。
他来了!怎麼会?现在他正在南方不是吗?是他感应到她即将遭遇不测,所以十万火急的赶来了吗?
相较於既惊又喜的她,旁人可是都慌了手脚。
眼见侍卫们迟迟不敢有动作,灰衣男子鄙夷的推开他们,「没用的东西!我来!」接著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夏芝茵直往崖边拖。
「住手!都给朕住手!」驰骋在最前方的银衣男子见到心仪的女子正一步步被推入死亡的深渊,近乎疯狂。
然而即使他已疾如风的赶到,终究还是没能阻止悲剧发生──
他只来得及看到她最后的笑顏,接著夏芝茵纤细的身影就迅速消失在他眼前,只在空中留下一道黄色残影……
「不──」严驭堂撕心裂肺的狂吼著,赶抵崖边,急速跳下马,跪在那道倩影最后落下的位置,极目往下眺望,所见到的却只有深不见底的汪洋。
「是你推她下去的……」瞪著灰衣男子的幽瞳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森冷气息。
「请王见谅,这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卑职只是听命行事,这裡还有娘娘的懿旨,请王明鑑!」灰衣男子急急呈上护身符。
「不准再拿太后当作藉口!你们只知道奉太后之命行事,那朕这一国之君算什麼?」掐住灰衣男子的脖子,严驭堂气极道:「你害死了她,就得一命赔一命!」
「王!您不能杀卑职,太后娘娘还在宫裡等著卑职回去覆命呢!」
纵然灰衣男子不断讨饶,严驭堂依然毫不犹豫的将他推下断崖。
解决元兄后,他转身,拔剑指向在场其他人,「现在,你们全都给朕跳下去救人,没救到不准回来!」
见状,神官挺身而出,「王,方才许大人说得没错,卑职们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伤害无辜……」
「无辜?」银光掠过神官的颈项,一道殷红的液体迅速流出,「相信你们在做这件事之前,就有必死的心理準备了吧?下去的人就该是由你领军!」
「王!」没想到主上竟连神官也敢格杀,眾人不禁倒抽一口气。
「想造反?还是想质疑朕的话?」严驭堂冷冷的示意身后的十二名近亲侍卫镇压现场。
「你先!」利剑依然对著同一人,「其他人跟在后头,全都下去!」
「王!星曜大人是太后娘娘最信任的国师……」一名男子壮著胆子提醒。
「这点朕当然知道。」严驭堂冷笑,「母后最信任的国师……你可曾算出,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不瞒王说,卑职早有觉悟……」他早有必死的心理準备──主上是不可能留下他的,因此神官打算完成最后一个任务,「这是夏姑娘留给您的……」
严驭堂不由分说的抢回银镶红玉手鍊,紧紧握在手中──这是他亲手替她戴上的,他甚至还能想见她戴著它的模样,可如今伊人却已香消玉殞……
「下去!」每个字都像是从地狱裡发出来似的,深沉得吓人。
「卑职谨遵王命,但请让卑职说完夏姑娘留给王的话语。」
「说!」严驭堂咬牙道。
「夏姑娘希望王务必要保重龙体,勤政爱民,努力成為能让天下人敬之、爱之的好国君,最重要的是……不要怨恨任何人……」
「就这样?」
「是……」
「那你可以下去了!」一剑刺穿神官胸膛的同时,严驭堂一脚将他踢下海,「如果你们以為芝茵的遗言会是你们的护身符,那就错了!」
见状,周遭的人开始惊惧──王是真的要他们陪葬!
「接下来,你们是要自己下去,还是要朕亲自动手?」
见他们一个劲儿的发抖,谁也没勇气踏上死亡之路,严驭堂一个扬手──
片刻后,崖边只剩下他与十二名近亲侍卫,以及一座孤伶伶的祭坛……
丢下长剑,严驭堂?紧手中的银镶红玉鍊,哭笑难辨道:「芝茵,朕為你报仇了,朕这就去陪你!」
他的世界原就充满了不由自主,如今没有她相伴,他也没有任何留恋的想法!
就在严驭堂要纵身往下跳的那一刻,一道强劲的力量猛地拉住他,并直朝他的后颈狠狠一劈!
「王,属下无法见您做傻事却不管,所以,抱歉了……」扶住他的身子,一身青衣的近亲侍卫队长歉然说完,飞快的下令,「将王带回宫!」
   

  

  静得连细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的书房裡一片死寂,沉默得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名天姿绝色的少女立於门边许久,然而在十餘步外那名男子偏偏只是专注的翻阅著书册,连眼也不抬一下,彷彿当她是木雕石像似的。
心想若不开口,他恐怕会继续无视下去,女子终於鼓起勇气,「王,这是才燉好的蔘汤,请您趁热……」
「朕没兴趣。」清冷的男声截断了她的话语。
温婉的笑容顿时僵在少女秀丽的脸上,她一直心仪眼前这个俊美得令多数女人心醉,却也无情得令多数女人心碎的男子,但他的目光与心思却从来不曾落在她的身上过。
是她不够完美,还是他对夏芝茵的感情太过深刻,才会在事发三年后的现在仍是瞧都不瞧其他人一眼?
究竟……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走进他的心裡吗?
察觉到她的文风不动,严驭堂不耐的抬起头,「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命令,还是听不懂朕说的话?」
触及他凌厉的视线,严玉萍慌忙对侍女道:「快!快撤下去!」
「该撤下去的不只那碗蔘汤吧!」虽然面对的是张称得上我见犹怜的娇顏,但他丝毫不怜惜。
「这……」囁嚅著,严玉萍以蚊蚋般的音量道:「王,其实玉萍今日来為的是一件事……」
「不重要就不必说了。」
「但,是太后娘娘要传的话……」怕他听都不听就下达逐客令,严玉萍一鼓作气道:「娘娘想请王到祈寧宫品嚐南方送进宫的春茶……」
「朕还有成堆的奏章待批阅。」
「可若您不去,太后娘娘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你照实将朕的说法转告母后就行了,相信母后不会為难你的。好了,你下去吧!」
听出他的口吻是没得商量的,严玉萍只好低声道:「玉萍告退……」她不敢再多言──因為亲眼见过他动怒的情景,那是足以令人血液在瞬间结冰的一刻。
「还有,朕最后一次提醒你──以后除非有正事,否则,这类芝麻小事你都不必再来告诉朕。」
强忍多时的泪水终於夺眶而出,「玉萍知道了……」
伊人掩面而去的同时,严驭堂手上的书册也被「啪」的用力闔上!
「王请息怒!」太监李进立刻上前安抚。
「朕没生气,朕只是想知道自己坐在这裡还有什麼意思?」盛怒的俊顏转為悲哀──他為自己感到悲哀,也為所处的情况感到悲哀。
若非為了心爱的人临终前的託付,他其实对宫廷生活已经兴致索然……
「其实太后娘娘都是為了王好……」
「朕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会一直忍耐著……」
「或许是娘娘还不能摆脱旧时回忆,才会至今仍对王无法放手吧!」
「即使朕这麼努力,母后依旧无法放下掌控的欲望是吗?」严驭堂嘲弄道。
他的母后原為婕妤,因怀上龙子而被封為贵妃,受到宠爱,亲友亦跟著加官晋爵,但她也因此备受当时尚无一儿半女的杨皇后与翁贵妃的欺凌,及至父王染上急症,无力顾及他们母子,杨、翁两派更是步步进逼,意图除掉他们!
所幸在母后的恳求下,时任卫国将军的皇叔跳出来揭发杨、翁两个家族的企图,让他们获得许多朝臣的同情,并在父王驾崩之后,让时年六岁的他登基,也让母后一举成為太后。
為了巩固得来不易的地位,母后更是大力培植自己的势力,并让皇叔成為摄政王,护佑年纪尚幼的他。
及至他年长,因能体会母后的心情,因此对於她时不时喜欢干政、偏宠外戚,他都採取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态度,只是慢慢开始收拢实权,整顿因掌权而愈来愈无法无天的皇亲国戚,却也引发他们的诸多反感。
他们的不满母后明白,可又对愈来愈有主张,不肯轻易让步的他束手无策,遂希望他能封皇亲国戚的闺女们為后妃,藉以修补彼此间的关系。
可惜他不接受这番安排,还在后来的一次南巡,带回一名民间女子。
夏芝茵的出现為他无趣的世界带来了温暖,但也震盪整个家族,母后更是很快找来神官為芝茵排命盘,宣称她会败坏国运,要他以大局為重。
但他毫不理睬,没想到母后索性趁他出巡时,以除掉不祥之人為由,将芝茵推向死亡!
事发后,涉及此事的人全被送往与芝茵同在的国度──只除了母后。
面对他极度的不谅解,她泣诉是為了国家好,并不断提起多年来受到的委屈,与為他所做的牺牲与付出,最后更表示若他无法谅解,她愿意到地下去陪父王!
面对採取亲情攻势的母后,他最后压下了愤怒与痛心,甩袖而去!
之后长达数个月,他只派人请安,直到母后后来大病一场,才又恢复了往日的互动,但见面时,他们几乎是无话可说……
之后,母后再也不提立后一事,只是在隐忍了一、两年后,近来又开始殷勤的為他物色对象,甚至将皇叔方满十五岁的女儿也扯了进来……
「真是够了!」闭了闭眼,严驭堂起身来到窗前,神色无奈,但没多久,龙顏转為讶异,「李进,最近有换花匠吗?」
「回王的话,一直都是同一批人,怎麼了?他们有疏失吗?」李进上前,顺著主子的目光望去,意外的发现──「琼花开了!」
「没错……」深沉的嗓音隐含著激动,「芝茵最爱琼花,当年朕為了让她开心,命人移植十株进宫,但它们不曾在此绽放过美丽,没想到如今竟开花了……」
「王,这是吉兆哪!」李进微笑,「就像久旱逢甘霖,这几株沉寂多时的琼花终於开花,奴才想,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宫裡还能发生什麼好事?」薄唇冷淡的一撇,「朕只是突然有个想法……」
「什麼?」
「朕……想出宫去看看……」
「王要出宫?!」
「不好吗?」
「不!当然好!」自芝茵姑娘离开后,主子更加努力治国,像是想藉由埋首於政务中忘却一切,李进正愁他会闷出病来,没想到他主动表示想出去看看,这可真是好事一件。
「嗯,朕想去芝茵的故乡走走……那裡的琼花应该也开得很漂亮了……」眺望著清秀淡雅的琼花,冷漠的俊容浮现出许久未见的温柔。
「王去散散心也好,奴才立刻去安排!」
「不,此事先别渲染开来;朕打算微服出宫,不希望任何人跟随,离开前,朕会留下手諭,说明此事与你们无关。」
「可,為了王的安危著想,还是……」
「放心,朕不会有事的。」严驭堂淡笑,「若是你担心朕会想不开,朕不是一直都照著芝茵的希望──活得好好的;若是你担心朕的安全,难道你还信不过朕吗?」
「当然不是。」李进深知背负著母后高度期望的主子从小便接受极為严格的武艺训练,因此拥有连顶尖大内高手都望尘莫及的不凡身手。
「那就好,政务朕会先做好安排,也会定时与你联繫,若真有要事,可直接向丞相大人请益。」
「王不必担心,奴才会见机行事的。」李进深深作揖。

* * *

打从女儿红肿著双眼进门的那一刻起,一身华服的中年男子便极力忍耐著,直到她抽抽噎噎的说完事情经过,他终於按捺不住的拍桌!「好了,别哭了!我严四方没你这麼窝囊的女儿!為了一个男人不要你,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真是不中用!」
「这是什麼话!」被骂的人没回话,她的母亲倒是心疼了,「玉萍从小就景仰王,好不容易能接近他,王却那麼无情,她会伤心也是正常的;而且让她去接近王,博取王的欢心,对咱们不也有好处吗?」
「别再说了!」严四方勃然大怒,「哼!先王在世时,官拜卫国将军的我手中握有的可是百万兵马,现在贵為摄政王,却因被削弱权力,得冀望靠攀女儿的裙带关系来重新掌权,简直可笑!
「当年那场皇位之争,要不是有我相挺,那张龙椅的主人早就易主了!脚步才站稳就想仿效人家杯酒释兵权,真是忘恩负义!」
「好了!当初為了巩固政权,太后娘娘重用一堆皇亲国戚,树大本来就易招风,加上多年来又有不少害群之马,身任要职后便胡作非為,惹来其他朝臣不快,纷纷参奏,王才会开始平衡亲族的政治势力……」
「哼!就算要清算,也不该是我!从他懵懂无知时,就是我在照拂他,帮忙安内攘外;现在他翅膀硬了,就想过河拆桥,早知如此,当时我就不该保他!!」
「身為摄政王的你一定是首当其衝啊!王还小的时候,垂帘听政的你等於是代王,王长大了,你再继续干政的话,其他人当然会眼红,加上王已成人,有自我主张与想法,想亲力亲為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严四方瞪了妻子一眼。
「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不过王待咱们也算不错了,」严夫人喜不自胜的说:「不但封了军儿為禁军统领,还说只要他表现良好,官拜将军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在其他皇亲国戚开始失势的时候,咱们家还有人高升,这很不简单──」
「愚蠢!这是两面手法,你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就算是也没办法啊!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对太后娘娘和你的命令言听计从的稚儿了,更别说在夏芝茵死后,他和太后娘娘简直是形同陌路,连自己母后的话他都不太理会了,更何况是你。」
「既然这样,咱们还能指望他听太后娘娘的安排,乖乖娶玉萍吗?」严四方冷讽。
「爹是说,女儿和王是没指望了吗?」严玉萍再度红了眼眶。
「也不是这麼说啦!」严夫人安抚女儿,「该说是王太死心眼,才会至今仍看不上其他女人……话说回来──」转向丈夫,「如果你真有能耐的话,就该想办法让王将对夏芝茵的情感转移到玉萍身上呀!你不是一直想重新取回摄政权吗?将玉萍送上后位就是个现成的法子,否则只要王继续当政一天,你也只能这样过一天了!」
「你说到重点了,只要王继续当政一天,我也只能这样过一天了……」严四方忿忿不平道。
「所以咱们更该帮玉萍啊!一旦玉萍封后,诞下皇子,你可是未来的王的外公耶!到那时,还怕权势无法更上一层楼吗?」严夫人道。
盯著满脸企盼的妻子,严四方缓声道:「的确,最近我也不断在思考这个问题。」
「怎麼?你有什麼想法了吗?」严夫人兴奋的问。
「有是有,不过我还需要多点时间来仔细琢磨……」
闻言,严家母女欢喜得双手交握。
「你需要什麼协助就儘管说,我和玉萍都会帮你的。」严夫人知道,贵為摄政王的丈夫多得是本事,只要他肯费心筹谋,事情一定没问题的!
「是啊!爹,只要有玉萍帮得上忙的地方,您儘管开口。」听到父亲愿意出手,严玉萍总算是破涕為笑了。
「放心吧!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望著对他寄予厚望的妻女,严四方淡笑。

* * *

美仑美奐的大厅中,以坐在正位的中年夫妇為首,两旁分立了四名头戴珠翠,身著绸缎的妙龄女子。
这六人神色各异,目光却都同样落在正踏进大门的翠衫美少女身上。
「爹、大娘、四位姊姊。」虽然感觉到气氛不寻常,元千梦仍不忘扯出倩笑,对著眾人打招呼。
「你可回来了。」一身红衣的元千玫率先发难,「要不是娘派出所有家丁外出寻找,说不定咱们在这裡站到半夜,都还见不到你的人影!」
「若千玫姊姊有事先预告今天要议事的话,我一定会準时出席的。」
「都出事了,你还好意思嬉皮笑脸!」元千爱恨恨的瞪著她。
「这世上不是天天都有意外发生吗?」元千梦困惑的偏头问:「我以為依千爱姊姊处变不惊的个性,应该是不会太讶异才对。」
「我当然也有讶异的时候,特别是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好了,别耍嘴皮子了。」元夫人慢理斯理的开口,示意最小的女儿元千纯将托盘端到眾人面前,「梦儿,你可认得这是什麼?」
「一块碎成两半的玉珮。」元千梦只瞄了一眼就认出来。
「那又是什麼?」元夫人指著元千毓手中的另一只托盘询问。
「一袭破掉的锦衣。」
「看到这些,你可想起什麼了吗?」
「大娘认為我应该要想起什麼吗?」元千梦不解的问。
「你难道完全想不起来吗?」
「我该对它们有印象吗?」
「你这是在装傻吗?」傲视她精緻的容顏,元夫人的笑容冷了几分。
「我是真的不知道……」
「好了!」一声怒吼打破她们之间的对峙。
「老爷别生气,我们说过会好好跟梦儿说的,不是吗?」元夫人安抚著盛怒的夫君,望向元千梦的眼神却是带著胜利者的微笑。
「我当然知道要好好说……」压下怒意,元建廷问向貌似天真无邪的么女,「你老实说,前几天你是不是当街打了太守大人的儿子?」
「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元千梦偏著头,似乎正努力搜寻著记忆。
「什麼好像有?是根本就有!」元建廷火冒三丈,「人家都带著被你打碎的玉珮和撕裂的衣衫找上门了,你还想否认吗?」
「我没有否认啊!」元千梦无辜的辩驳,「再说,他被打也是应该的。」
「你说什麼?」元建廷差点以為是自己听错了,「你打了人,还敢理直气壮的说这是应该的?你究竟知不知道『是非曲直』的意思?」
「就是因為知道,我才打他嘛!」元千梦振振有辞道:「我可是玉置县县令大人的女儿,那个王道明当眾调戏良家妇女,本就该受到惩戒,要是我当时袖手旁观,说不定爹还会承受更多的民怨呢!」
「你要打抱不平也得看情况,对方是掌管永乐郡的太守大人的独生子啊!你将他打得鼻青脸肿,教我如何向人家交代?」
「王子犯法都该与庶民同罪了,更何况是小小的太守大人的儿子。」
「小小的太守大人……」扶著犹如千斤重的头,元建廷沉痛道:「你以為你爹官拜什麼?你爹只是个受太守大人所管的县令哪……你当街痛揍王道明,不是在我的顶头上司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吗?」
「爹怎会烦恼这个问题?」元千梦奇怪的问:「爱子当眾行為不检,应该是太守大人要担忧如何去面对黎民百姓吧?」
「你是忘了,还是胡涂了?」元建廷气到跳脚,「太守大人宠溺独子又不是这两天的事,之前已有诸多前例──就算王道明杀人放火,太守也会想尽办法去袒护他……更别说,你难道忘了王道明跟你的关系吗?」
「我记得啊!」这就是元千梦一直不想面对的事实──被她痛殴的不是别人,而是她未来的夫婿!
但说到这个她就有气,因為这件婚事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订下的!
而那家伙求亲的理由也很可笑──只因他认為她是全永乐郡唯一能配得上他俊逸外貌的女人,因此他决定非娶她不可!「看来王道明也不是真想娶我吧?否则怎会在订亲后还去挑逗其他女子?」
「这……」
见父亲语塞,元千梦赶紧道:「如果他对我不是那麼有心的话,爹不觉得咱们直接成全他比较好吗?」
「你说什麼?」元建廷愣了愣。
「女儿的意思是──不如咱们乘机解除婚约好了!」兴奋的语气表露无遗。
「你想退婚?」
「是啊!爹认為不好吗?」
「你以為婚姻是儿戏吗?」
「就因為不是儿戏,女儿才要解除婚约,除非爹愿意眼睁睁看著我嫁给那种登徒子,误了女儿一辈子!」
「你……」元建廷实在不知该说她是能言善道,还是擅於强词夺理。
「梦儿,你这是在胡说什麼!」元夫人插话道:「这门亲事已是咱们高攀了,岂有回绝的道理?再说哪个男人不好色,见了美丽的姑娘,起心动念也很正常,否则当初你爹也不会不顾一切将你娘给娶进门,不是吗?」
「别老提那些陈年往事!」元建廷不悦的打断妻子的话语,却也忍不住对不驯的女儿训道:「其实你大娘说得也对……男人有时确实很容易被美色给冲昏头,只是对方可是太守之子,如今又被你撞见做错事,相信他以后应该不会再乱来,再说亲事已订,不能反悔,所以咱们这就到太守府去谢罪……」
「為什麼?」元千梦感到忿忿不平,「明明就是王道明不对,為何我得道歉?难道爹认為王道明做的事是对的吗?」
「事情要是有你想的那麼容易就好了,你开罪的不是普通人,太守大人也不算有量之人,要是你不去道歉,除了婚事可能一笔勾消外,你还可能惹祸上身……」
「一笔勾消就一笔勾消,不嫁那种人也是好事一件。」
见她一派无所谓的模样,元夫人不禁道:「梦儿,这门亲事已经传遍整个永乐郡了,要是你不嫁王公子的话,日后还有谁敢娶你?」
「我相信嫁人并不是女人唯一的出路。」
「说得容易,你不嫁,难道是要让爹养你一辈子吗?」元千爱忍不住出言奚落。
不怪元家姊妹落井下石,只因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明明一无是处,却只因貌美不凡,自小便是眾人注目的焦点,甚至有机会嫁进太守府享受荣华富贵,怎不让人心生妒恨!
「千爱姊姊放心,我会想办法照顾自己的。」
「你这黄毛丫头以為女人在社会上立足很容易吗?你要靠什麼来养活自己?」元千爱撇唇冷笑。
「够了!」元建廷瞪著相貌最不俗,却也最不受管束的女儿道:「总之,太守大人已经下了通牒,要我在七日内给他一个交代,所以你无论如何都得跟我到太守府去!」
「我.不.要!」元千梦断然拒绝,离去前只丢下一句话,「在我想出道歉的理由之前,请爹恕女儿先行告退了。」
「梦儿!」元建廷瞪著她的背影大吼。
「别喊了。」元夫人汕笑,「你女儿那麼倔强,不嫁过去也好,免得将来替咱们家闯出更大的祸!依我看,老爷不如请王公子改在千爱她们之中选一个吧!」
「就算咱们愿意,王公子也不一定会同意;算了,此事我自有打算,你就别瞎出主意了。」元建廷很了解么女的脾气──她拗起来时是没人说得通的──除非他真的準备直接将她给绑去太守府!
不过他当然不打算那麼做,他决定给女儿几天的时间冷静,之后就只能视情况再做定夺了……

* * *

「大胆奴才!王出宫这麼大的事,你怎麼至今才来稟报?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丢下爱子手諭,秀丽的妇人用力拍桌,含怒的声音响彻整座宫殿。
今日太后请了摄政王夫妇及他们的掌上明珠进宫赏花,并以共襄盛举的名义让人去请严驭堂过来,没想到却得知这令人震怒的消息。
「回太后娘娘的话,奴才见王操烦国务多时,担心他过於疲惫,才会斗胆建议他出宫走走。」回话的是严驭堂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太监李进。
「你建议他?」太后横眉怒道:「你是什麼身分,轮得到你来建议王该怎麼做?」
「奴才不敢僭越,纯粹是為了王的身子著想。」
「哼!几年前,他微服出宫带回夏芝茵;这回要是歷史重演,你该当何罪?」
「奴才愚昧,奴才只看到王因政务繁重而疲惫不堪,未能顾及到这一点,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很好……」太后冷笑,「难怪皇儿这般倚重你,李进,你果然够机灵,知道要用皇儿的身体健康来牵制哀家。」
「奴才不敢!」李进伏地道。
「敢不敢你心裡清楚!」不想再浪费唇舌,太后直接问重点,「王上哪裡去了?」
「目前人在南方。」
「南方?」凤眼一瞇,「该不会是到夏芝茵的故乡去了吧?」
「这奴才就不清楚了。」
懒得和摆明装傻的李进计较太多,太后又问:「身边可有带侍卫?」
「有。」為免太后多心,李进隐瞒了严驭堂隻身出宫之事。
闻言,太后高悬的心这才稍微放下,「总之,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他出宫也没事先知会哀家,成何体统?他的身分可是不比常人,没有大批侍卫保护就出宫太危险,你这就去拟皇榜,就说哀家突染急病,我就不信他看了还不马上回来!」
「这……」李进面露难色。
「快去啊!还站在那裡做什麼?难不成是在等哀家治你罪吗?」太后瞪眼道。
「是……」纵然无奈,李进也只能躬身退出。
此时,静寂无声的殿中传来低泣声。
「玉萍,你怎麼哭啦?」收起怒容,太后柔声问。
「太后娘娘,王根本就不喜欢我,咱们还要為难他吗?」严玉萍泪水盈睫。
「你别胡思乱想,目前皇儿只是还放不下对夏芝茵的感情,所以不将其他人当一回事,但哀家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加上你又这麼柔美可人,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对你敞开心房的,你们说对吧?」太后问向站在一旁的严氏夫妇。
「是啊!玉萍,太后娘娘对你期望甚深,你怎能放弃自己?何况你爹还在想办法要增进你和王的感情不是吗?」
「哦?」太后惊喜的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严四方,「你想到妙计了是吗?」
「这……微臣还在思考呢!」严四方扯出笑。
「真是难為你了。」面对曾经叱吒风云,如今却势微的他,太后感到很抱歉,「玉萍是哀家心中最适合掌管后宫的人选,若她能封后,并诞下皇子,你的势力要恢复就容易多了。」
话锋一转,太后再道:「哀家也会再找机会劝劝皇儿,你好歹还是摄政王,不能老是让你出席议事却没太多作主的权力……」
「没关系,王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也是很正常的,太后就别苛责他了。而且王近来还升了军儿的职位,微臣已经很高兴了。」严四方露出体谅的笑容。
见丈夫竟将自己在家说的那一套搬到太后面前,严夫人有些惊讶,不过也鬆了一口气──要是丈夫继续愤恨不平,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也因此,她乘机道:「是啊!我们的希望全都放在一双儿女的身上,只要他们好,我们也会觉得好的。」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太后淡淡一笑,「放心吧!军儿和玉萍我会好好照看他们的。好了,暂且别提这些了,当前宫中百花盛开,咱们先来赏花吧!」
「是……」其他三人脸上虽是掛著笑,心思却是各不相同。
本帖最后由 天使的侧脸 于 2010-11-21 18:36 编辑


作者: 我是果之    时间: 2011-1-24 16:29

谢谢楼主吼
作者: blueyell    时间: 2011-1-25 18:07

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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