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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首发/写手团】《灵异短篇》作者:眉眉【2015年8月31日更新至鬼眷女(上)】 [打印本页]

作者: 眉眉    时间: 2015-6-30 10:42     标题: 【首发/写手团】《灵异短篇》作者:眉眉【2015年8月31日更新至鬼眷女(上)】

本帖最后由 白河_寒秋 于 2021-7-9 10:07 编辑

【噬魂女】


暑气逼人的午后雷阵雨来匆匆去匆匆,在马路上留下的坑坑洼洼真够行人愁的,鞋跟不高就怕踩湿了闷出香港脚,更怕疾驶而过的车子溅起来的脏水往身上扑,被淋个正着,九成都得倒楣到进家门才有得换洗。

就在众行人多少身上都要湿一点的景色中,一个一身浅灰丶单肩背着个帆布登山包丶身形矮小且瘦削丶蓄着一头恰恰过肩黑直发的少女略低着头直线快步行进,姿势有些驼背,让她显得十分不显眼。

正因如此,满街上数不清的人们谁也没发现,对水坑不闪不避的她,平底的休闲布鞋跟瘫在鞋面卷了点边,明显过长的牛仔裤脚,连沾上一滴水都没有。

少女过了三四个红绿灯,毫无迟疑头也不抬的走进这城市最边缘的运动公园。这个时候已近黄昏,刚甩净水份拖累的云层不算厚,从深浅不一的灰色中透出团团的霭霭橘光。

走进公众厕所的驼背背影再也没有走出来。约莫过了半小时,厕所门走出一个蹬着十来公分出头的漆皮嵌钻厚跟凉鞋,抬头挺胸,乳凸臀翘,腰身纤细,绑着高马尾身着紧身齐 B 黑纱小洋装,与驼背少女形象完全不同的明艳美女。

她单肩上挂着的肩袋是名牌大型购物包,驼背少女的登山包掏空了折一折,倒是装得下的。可是要把登山包跟衣裤都装进去。她的包肯定要撑得满当当,但看眼下肩袋却是扁扁的,一点都不鼓。

明艳美女婷婷袅袅的走着,风情犹如走惯了伸展台的模特一般。很快的就引起不少来运动的老人家们与结伴途经的学生们的注目与议论。

她就像没听见没看见那些欣赏或鄙夷丶或善意或恶意的指指点点,笑盈盈地俓直停在一个独行的丶把一身高中制服穿得落拓无章丶神情冷漠中满是戒备的高个大男孩身前,姿态妖娆的用大肩袋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可以解决你现在最想消除的一样烦恼。”她先叫出他的姓名,再开门见山的说出她的来意,“代价呢,只要你付出你最珍惜的一项物件。”

“。。。。。。”大男孩半垂眼皮,叛逆的视线左右飘,显然不信她。

“我可以给你一个---嗯---测试的机会。”明艳美女翘高左侧的唇角,这让她看起来邪气倍增。

一旁虽不乏有人刻意出声嘲讽,什么流莺居然当街拉学生,这该有多饥渴,瞧瞧都想要倒贴给免嫖资了等等云云,却没有人真的上前拉开美女,解救男学生。

除了人心不古怕惹祸上身,主要也是男学生看起来就不是乖乖牌的那种,整体就是一枚很典型的不良少年。

“刀棍相加的群架你都不怕了,难道还怕我这样手无寸铁的弱质女子?”美女把肩袋开口拉开让他看,包里很空,只有几样梳妆用具,一个长夹,一部手机,一册巴掌大的记事簿,两只笔,一串钥匙。

男学生仍然不吭声,只下巴一抬,示意她带路。

美女娇嗲的嗯哼一长声,转身朝公园出口扭腰直行,步伐虽不大,速度居然不算慢,让跟在她身后四五步远的大男孩略挑了挑右眉,露出一抹沉思。

*          *           *

这城市最边缘的运动公园东边公厕,女厕最里面的隔间被反锁了一周后,发出不容错辨的尸臭味。

接获民众报警,两位戴上口罩的警察合力撬开门,一具全身胀得溃出黄水,有蛆在裂口欢快蠕动,浑身臭不可闻的女尸张大眼凸着两颗混浊眼珠不肯错目的瞪向他们。

忍住呕吐的冲动,叫上鉴识组的同仁来采证,采完了被叫回来,拉开尸袋欲把大体移入,才一搬动,两颗阴森逼人的眼珠居然先后掉出眼眶,紧接着啪搭啪搭两声,像臭掉的鸡蛋落地一般,难以收拾地都烂在了地面上。

警方收拾好大体与现场,照着放在水箱盖上的登山包里的身分证  件,联络上女尸的亲人。住在户籍地的堂伯即刻给女尸的父母拨了电话,两位都在上班的中年男女听见乖巧的女儿疑似已经身亡,皆被吓得语无伦次,一个严重结巴我我我了老半天说不全一句话,一个颠三倒四重复不停地问堂哥确定了吗真是我女儿吗,待两人相偕奔到殡仪馆的停尸间,在被冻过有些消肿但仍是面目全非的女尸腋下找到一颗状似朴克牌梅花的大黑痣,忍一路的眼泪再也压抑不住的,争先恐后的,涌出了眼眶。。。。。。

*             *            *

大专毕业,她先在一家五金超市做收银兼会计,做了两年多,那家超商盘给连锁超市,裁掉了她,在一个跟她年资差不多但被留下来的收银同事的介绍下,她去到一家主要做石材生意的建材行当会计。

上工不到三天,她就喜欢上了在店里面帮忙,笑声豪迈妙语如珠的少东家。

尽管,少东家才是个读高二的大孩子,一旦他不穿制服,简单的白T蓝裤一套,看起来就是个在工地讨生活的帅小夥,长期的搬运劳动,练成了线条健美但不夸张的筋肉,浑身细胞连丝书卷气都没有。

虽然没跟谁交往过,可在暗恋这门技能上,她的经验值累积得很高。她深深认同暗恋是我自己的事,与谁都无关这结论。她很有自信她用冷淡寡言掩饰起的真正心情,不会被少东家看出来,一如既往。

她只打算在一旁暗暗的仰慕着他,从没想过要更近一步。她大他五丶六岁,少东家对她也不特别高看两眼,她何必为了成事机率渺茫的单恋瞎折腾?要是搞得被辞退,失业事小,名声事大,而且。

她要是被赶出这地方,便可能再也见不到少东家了。

她把暗恋很稳妥的收藏着,平时对少东家注意自然是很注意的,离得近了却不敢朝他多使一记眼神,深怕被人窥见她的小心思。直到有一天。

少东家因干架滋事,打伤好几名同校学生,被几位心疼娇儿的家长一起上门告上学校,眼看就得记大过了。后续若是处理不好,不能让那些家长们满意,更可能会因此被退学!

少东家体能好,肯服从,荣誉心强,在学校一直都是体能竞技类的风云人物,也因此被一派不良份子盯上常常找麻烦,且有对立的另一派时不时的私下来探访他,想吸收他当打手。

当她获悉真相,知道身手矫健丶侠骨柔肠丶喜好打抱不平的他是被设局入了套,为了要帮助被勒索找他求助的同学,才会在学校就跟勒索者们打了起来,不禁暗自忿忿,同仇敌忾,一股想为少东家报仇的念头,在内心疯狂的滋长,没两天,就涨得遮天铺地,淹没了她一贯强大的理智!

刚到这城市,还在找工作的当下,她曾遇到一个同乡的中年女子,她说要是遇到人力无法解决,须求鬼神协助的大事,可以去城北的运动公园,找一个窝居在那丶双手手背到前肘各有一个对称刺青的老游民。

她对少东家来说,是个事事使不上力的外人。左思右想,日不心宁,夜不能寐,她最后决定,要去求这位神秘人士,帮少东家脱开这次劫数。

到了地头,她没花太多心思去找,此人就出现在她眼前。老游民是个女的,操家乡话,身材不胖不瘦,背有驼峰,矮得接近侏儒,齿牙俱黑丶双眼混浊丶走路老态龙锺的,却有张皱纹不多丶看不出实际年龄的脸。

老婆子一路走一路听她说她的请求,沉默许久,只找个棵大树背靠箕坐捣鼓手上的活儿,她正拿别人废弃的各色塑料绳子编提袋。

石材行的会计说完了,抿紧嘴唇,很有耐心的蹲在一旁等,并不走开,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面上并不见催促或烦闷,只眼巴巴的等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等了八十一分钟后,老婆子用家乡话沙哑地应了可以,要会计去准备些物件,明日再来,到最东侧公厕的女厕找她。

老婆子的吩咐,小会计全都做到了。为了得不到好处的暗恋勇於付出一切的傻女人,最终成了一具让父母心碎的腐尸。

她想要帮助的少东家,虽被记了两只大过,家里赔了几万块钱的医药费,却没被退学,顺利地毕业,考入了一所不好不坏的本科大学,与懂得法术的明艳美女在学校附近贷屋同居,当起了一对白天他读书她去打零工,夜里交颈而眠的恩爱小鸳鸯。

而那些为难他的不良份子呢?他被记过的一周内,这两派人不是莫名其妙或意外车祸丶或失足坠楼丶或心脏麻痹的死了几个,就是再犯其它事被条子抓了现行去坐牢了几个。剩下几个胆子小的,都是成不了气候的末段跟班之流,聚在一起越说越怕,轻易的被未可知的恐惧吓得一哄而散,再也没有谁敢找少东家的麻烦,打他的主意。

而明艳美女的名牌肩袋,被用个防尘袋束起,放在衣橱的最底层,用行李箱压住。自从跟着少东家到新的城市安身立命,她便不曾再背着它出门过。

过了几年,少东家毕业了要返乡,接班家里石材行的生意,明艳美女也在那年新年期间回他家过了明路,现已怀上他的孩子,就等着回乡摆酒,在邻里间正了她的名份。怕即将登记入籍的老婆劳累,主动肩负起搬家大任正在打包的少东家,在发现衣橱底有个名牌包的防尘袋,一边奇怪老婆怎会干这么不靠谱的事一边赶紧打开想看看名牌包压坏没有,在看见束口袋里面只是一个民工用的塑料绳编织袋时,心里起了些既奇怪丶又凄凉的感应。。。。。。

他把编织袋拿出来,反覆检视,感觉袋子里好像有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在袋里滑来滑去,便拉开了袋口,朝里头望去。

。。。。。。一付似曾相识的粗框眼镜,在他望见时镜面泛过,一丝流光!

许多诡异的画面,通过那丝流光,争先恐后地挤入少东家的意识里。受到惊吓的年轻人不由自主的捧着快爆炸的头,放声尖叫起来,招来了他明艳的未婚妻。

却在她伸手过来要揽肩安慰他的当下,少东家猛地推开她,抖着手伸指指着她,语不成声地嘶吼着,褪尽爱意的双眼,露出十二万分的惊恐!

“别过来!你。。。。。。你是妖怪!!!”


后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孝之始也。

非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不值得牺牲性命去救。

请多想想费尽心思扶养儿女成人的父母亲人。

人生在世的意义,不単只为了成全一段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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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眉眉    时间: 2015-7-31 23:22

本帖最后由 眉眉 于 2015-7-31 23:26 编辑

送鬼女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低头滑手机滑得可起劲,脸上的表情专注中带点凝重,属于她的餐点丶一份起司牛奶锅丶一壶英伦伯爵花茶,早就凉得没烟气了。

卓瀚将手里的筷子搁在桌子上,忍下叹气的冲动,也把想闲聊几句的念头憋回肚子里。

看来,这次相亲又要做无用功,平白破费了。

就当财去人安乐吧。

“朱小姐,请问妳用好了吗?”百无聊赖的又坐了半小时,卓瀚看看腕表,时间也接近八点半,这时搭地铁回去大约也要九点多,不至于被妈责怪回得太早,便想起身结账,各自回家,各找各妈。

朱宣宣停下手指头,轻轻咬住下唇内侧,害羞的用眼尾馀光迅速地瞄过卓瀚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去结帐。“

朱宣宣看着男人离座走向柜台的背影,看着看着,双耳通红。虽然长了张不讨喜的严肃马脸,但他肯定超过一米八的身材真是没话说,肩宽腿长小腹平,整体不瘦也不胖,穿着一身外企常见的上班正装,挺有精英范儿的,是她的菜。

可惜他身边跟着的女鬼也很严肃,从他在这家店的门口跟她打招呼起,就全程用淌血的眼白愤怒的瞪着她;现在人都没坐在位置上了,它还坐在男人刚刚坐的位置上,继续死死盯住她。

它不是索命厉鬼,身上的怨气不算高,给人的感觉有着深深的悲哀。朱宣萱很想问它为何不去轮回要守着男人,它是男人的谁,可她跟卓先生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人家也不晓得看不看得上她,为他冒然得罪它,实属不智。

虽说多管闲事的事她小学中学时可没少干,可是每次得出的结果告诉她,别人家的私事她最好还是少管比较妥当。

这世上,鬼没有原因的去纠缠素不相识的人的机率并不高,先有因再有果的情况,还是占了绝大多数的。

卓瀚结完帐,回到桌旁正要将说过很多次的制式告别词对着朱宣宣背一遍,一直都没有正眼看他的女人突然睁大双眼的抬起下巴,对着他左肩处以饱含斥责性质的眼神刨了一眼,就像出外做客的母子因为儿子太顽皮闯了祸,恼羞成怒的妈妈会做的那样。

这一眼让卓瀚有些错愕,想说的话顿时忘得精光,眼睛却也现出了几分清亮。

“妳,是不是,嗯,看得到?”

朱宣宣懵了两秒,才回应过来。

“你自己,呃,知道?”

“嗯。”卓瀚眼珠往四周转了一圈,“有时候,能看见。”

能看见?哇~~~呜~~~这是遇到同类了?朱宣宣眼眶张得浑圆,露出几分喜色。

“咳丶嗯嗯丶那个丶呃丶朱小姐,我们换个地方说吧。”眼前的女人不再老低着头,比清秀还有多的俏丽小脸不闪不避且一脸兴味的望向自己,对自己的颜值有点自卑的男人清清喉咙,有些不自在。

但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他不是没交过女友不晓得两人世界的好,满心满意的都想找个对象一起过日子,只是自从某只痴心鬼粘上他,连着吓跑他的初恋跟再恋到现在,这近十年来他再也交不上桃花运。

不过,卓瀚看着朝他颔首站起身丶已经穿了有些高度的凉鞋头顶仍不及他鼻尖丶大约只有一米五出头的娇小女子,心想老妈的闺密郭姨第一回介绍就介绍得挺靠谱,老爱搅局的它这回貌似不敢捉弄她,被看见了居然没被吓跑还敢瞪它?!

真是好胆量啊。

卓瀚摆手示意朱宣宣先行,在擦身而过的当下想的是---所以,於是,也许,大概,眼前的这位能多约出来吃几次饭的机率还是大大的有的吧?

被异空间居民死纠活缠的赖上,破坏过数十上百次相亲的苦逼男卓瀚边走边很有阿Q精神地想着等会要怎么好好跟朱宣宣“诉苦”,在她推开店门回头看他的那刻下意识的朝朱宣宣露出今晚他第一个由衷的微笑。

“再来要去哪?”

“嗯?”

“我们往哪走?”朱宣宣有些疑惑的再问一次,身后的男人刚刚跟她说话的时候明明不重听的呀?

“去......熙来居,好吗?离这不远,走路七八分左右。”

朱宣宣点头,唇线上勾着一抿,双颊陷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美成这样的甜姐儿怎么可能没有蓝喷油?这不科学!酒窝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大杀器,卓瀚也不能免俗,朱宣萱这一笑勾得他心跳乱序,魂不守舍。

可这魂不守舍,很快的就变成了魂不附体!

上一秒还巧笑倩兮目盼生姿的,下一秒被卓瀚若有意似无心的用臂侧轻轻擦过她肩膀丶便浑身恍若过电一般剧烈抖了一阵又一阵,杏目中的黑仁上吊至完全看不见的程度,只剩眼白,喉咙里发出了不明的咕噜声,稍有常识的人一看便知这是中邪的徵象,更别说被那啥纠缠多年丶有过多番求神问卜经验的卓瀚。

“朱小姐!欸欸欸等下等下!!你别跪在这!!”及时搀住腿软的朱宣宣,卓瀚顿时惊出一身汗。

这时两人还站在刚买完単的店外,卓瀚见四周有不少人投来或好奇或探究的视线,顿时觉得头疼又棘手,怕人以为他是迷奸犯,想一走了之却基於道义不能把相亲对象抛下不管,他半搂半拖的边将朱宣宣弄回饭店里边咬牙切齿的想,这才出正月呢就给他遇到这等破事,今年历书说他的生肖犯太岁果然流年就不怎么顺利,再来有人约有要事的话,肯定要先看过黄历,择好日子,否则就是他有上百条魂都要飞到九天开外,不够让这些个灵异现象吓的。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朝卓瀚迎过来的带位男侍应对他印象犹新,尽量隐藏起自己的好奇,将话问得恭谨,只是一双眼不受控制的在卓瀚与朱宣宣之间偷偷地扫来瞄去。

“我的女伴晕眩症发作了,请给我带个有沙发,周围客人少的桌次,谢谢。”

这天不是假日,这家收价小贵的饭店装潢虽是不错,口味却做得太普通了,西洋情人节也刚过不久,愿意花钱吃气氛的人们的荷包很多刚大伤元气正在休整中,所以客人大约只满三成,带位将卓瀚带到左端最里边的位置,旁边就是一个围起来完全没人坐的未开放区,卓瀚大概打量了下,发现带位没有敷衍他,便要他叫点餐的侍应过来。

“朱小姐?朱宣宣?!”带位的等卓瀚放平朱宣宣了,问他需要冰块什么的得到都不需要的答复后,才有些迟疑的去叫点餐的,人走开后,卓瀚捉起朱宣宣的手,一边掐她虎口一边喊她。

正当卓瀚一下比一下掐得用力,娇嫩的小手都出现掐痕的时候,一股不该属於娇弱女子的力量通过朱宣的手将卓瀚狠狠甩开,没有预备的卓瀚後背磕在桌沿上,痛得他一声闷噢!

『你这负心汉,别碰我。』朱宣宣用气声说道的同时直挺挺地坐起来,两手垂在腿侧哪儿都没借力,半睁的眼里仍不见黑,给人的感觉却很阴暗。

卓瀚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四周,果然如他梦里的情形一样,哪都是白雾茫茫,整方天地里,只有她跟他。

还有带位指给他的这处桌椅。

“妳怎能上别人的身?”卓瀚拗着一手去揉被撞疼的地方,在桌子另一边的沙发坐下,“难道不知道,这是很没礼貌的行为?”

『你以为我想?是她主动吸的我。』

“蛤?!”卓瀚手停了,一脸的这怎么可能,“我书读得不算少,别以为能骗我......”

『你是第一天知道我的么?』要不是已经是白眼状态,附身朱宣宣的女鬼真想翻白眼,『我直来直往,坦然做鬼,从不屑骗。』

这倒是,纠缠我纠缠得理直气壮,百赶不走的,三天两头就往他梦里挤。害他看她死时真面目都看到习惯,就是她把头拿下来放在腿上梳,他都可以视而不见的如常对话。

更别说它现在附身的对象长得赏心悦目,而它只是破坏了她双眼的美感。

“她吸妳想做啥?”

『不知道......啊啊啊---!』一声听起来很疼的长嚎后,朱宣宣又再度一阵阵的抽搐,倒回沙发不住地弹动着身躯。

“怎么了怎么了?!”只敢站着看,不敢伸手再去碰,直觉警告卓瀚不可再贸贸然的去接触朱宣宣的身体,哪怕只是一根头发。

不晓得是过了几分钟还是几小时?反正现下卓瀚感觉度秒如年,就在他快忍不住脾气丶想对朱宣宣的躯体怒吼问原因的爆发前一秒,娇小的身体停下了抖动,一口放松的长气,徐徐地自菱形小嘴嘘出。

再然后,回复常态,有瞳仁有眼白的双眼睁开了,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略有哀怨的对上卓瀚的注视。

“妈蛋,老娘想好好找个对象嫁了,都得遇上这样的考验,还有活得比我更坎坷的人咩?”

卓瀚接不上话,他的脑容量不大够用,无法第一时间就消化完朱宣宣的回魂感言。

”这是我的银行帐号,跟手机号码。”朱宣宣弱不胜衣的半撑起身子,打开斜背的包,拿出一张名片,递向卓瀚的手指还有些颤---

“今晚给你驱鬼不是受你所托,我本来是不愿多管闲事的,但终归吃了你一顿,就给你打对折吧......”

其实是卓瀚手臂擦到朱宣宣肩头才引发了这一场对那只赖皮鬼来说绝对很惨的惨案,但打死了朱宣宣都不会承认这点,她有她身为除鬼界当代屈指可数的宗师其一的名声要顾!

“请在四十九日内,汇足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否则你跟我都会有麻烦,我短命事小,你可能会直接没命。至於电话---”朱宣宣话声一哽,再来越说越小声,苍白的脸色衬着小女儿般的娇羞,给卓瀚无比诡异又楚楚可人的感觉。

“那个......你......若是打了,我就.......当你是......是看中意我了,咱们就可以......嗯......开始处对象,见家长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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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眉眉    时间: 2015-8-31 23:10

鬼眷女


《上》

暮色四合,晚风送爽,可薛敏敏不久前才刚拼完老命的跑出一身汗,现在被流动的空气掠过几掠,浑身的鸡皮疙瘩便不住的冒出头,给她的感官找存在感。

【“嘻嘻---”这是一个介于牙牙学语到五六岁之间,尚还分不出雌雄的稚嫩童音。】

【“嘿嘿嘿。。。。。。”这个男声跨度大,听不大出来年龄,但比较成熟是肯定的。】

不是吧,这才歇不到五分钟踏玛的居然又来了卧草,薛敏敏悲痛的腹诽,她东奔西跑一整个下午了都,还能不能让老娘喘口气啊摔!

薛敏敏在一家五金杂货大商场当副店长。今儿早上上班途中,在工作的商场附近遇着一桩刚发生不久的交通事故,一辆进口高级私家车撞上一辆充饱电也飙不快的电动车,她路过的时候两方人马都上救护车走了,尚未来得及清理的柏油路面血迹处处,就是不问围观者她也能百分之两千的肯定有人往生了,而且是两位。

哎。。。。。。看来人真的不能太铁齿。。。。。。大概是她最近运途又开始往低走了吧?不过才经过丶都没停下来看半秒钟的热闹,就这样便被缠上,真的也是醉了。。。。。。

薛敏敏正自怨自艾的在回想呢,冷不防脸上传来被拧住的痛感,又凉又诡异,她反射性的想拍掉,结果变成自掴一巴掌,逼得她非常不淑女的脱口草了句脏话,伸手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

“&#@%$!(︿$)啥玩意都敢来惹老娘了?!再不滚得远远的别逼怪姑奶奶出杀招!拿里面的符咒打散你们的残魂!!”

实在太气人了!她真的是个好人呀完全不想使出杀手鐧啊!就因为这世道艰难当人当鬼都挺不容易,遂一忍再忍就想和平共处,奈何这两只非要软土深掘的逼她上梁山落草丶阿呸丶入行当道姑!

在她上班期间捣蛋,让层层叠成堆的商品倒了几处害她有干不完的活这些苦逼细节先不说,就说下班了吧,任她在地铁跟公交车之间来回换了五趟车,往阳气大盛的人潮里挤了又挤都快被挤成纸片儿了,居然还是盯得她紧紧的没跑,这两只可够坚持的,这都把她追得离住处五六十公里开外了有木有!

踏玛的真是逼人太甚有木有!

怎麽都甩不掉的感觉累觉不爱啊有木有!

真领着回家,五叔可忍五婶愿忍她也忍不下了有木有!

【“噢呦。。。姑娘家。。。太暴躁了。。。不好。。。不好。。。冒出痘来。。。可就不美了。。。。。。”童音老气横秋的继续调戏她。】

男声没说话,奸笑变嗤笑,有没有把她的威胁当一回事听不大出来,明显的是她能听得出这只鬼颇色颇色,老不正经了。刚刚拧她的苹果肌的,大概就是它了。

“天地自然 秽炁分散  洞中玄虚 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 使我自然 。。。。。。”薛敏敏把护身符的套口拆开,拿出里头的八卦符,除去摺痕,摊开,一手结印,一手将符以中指大拇指夹着,脚踏七星步,夹符的手在空中不住画着。

符咒上的文字,顿时毫光大盛!

“。。。灵宝符命 普告九天 乾罗答那 洞罡太玄  斩妖缚邪 度人万千  中山神咒 元始玉文 。。。”

这是道教度人或度鬼的净天地神咒。本咒中的“度人万千”,本作“杀鬼万千”,但道门慈悲,喜愿幽众安乐,与你无深怨巨仇的你念“杀鬼万千”要杀它们,这不是结仇吗?就成了罪过。

是以薛敏敏嘴说是说,心却没那麽狠,她主要是想脱身,并非真的想灭了这两只黏人的。

“持诵一遍 却病延年 按行五岳 八海知闻  魔王束首 侍卫我轩 凶秽消散 道炁长存。。。。。。”

四柱八字只得二两一的薛敏敏,灵清命也轻,看不到却感应得到,从有记忆起,她有生之年迄今这二十四年又七个月以来,遇到各形各色的妖魔鬼怪老早就难计其数,为了自保不被夺舍或吞魂,持各种咒对她来说跟吃饭喝水一样,都是驾轻就熟的活计。

两只鬼这下可笑不出来了,被她画出来的金字真言修理得哎哎直叫,小的那只没多久就哭了,哭的极凄惨,活像被亲娘撵出窝的狼崽。

【“呜。。。呜呜呜。。。好疼好疼啊。。。阿娘。。。阿娘。。。”】

居然真的哭疼喊娘了,打小就被送养的薛敏敏听了虽不致于手迟心软,几分感触倒是有的。

她的亲生父母并不是因为生多了,才把她送给同族远亲五叔家;而是因为她的灵异体质招来的怪事层出不穷,胆子都小的夫妻俩觉得家小供养不起她这尊大神,便在族里问有谁能收养这样的孩子,问到了以神棍为业,阿呸,看风水维生的五叔身上。

虽然膝下犹虚,五婶却不是个喜欢孩子的,原本并不大乐意收养她,是五叔靠她引来荒鬼故弄玄虚,在几个大老板面前搞了出杯盘满天飞的好戏,入袋了几笔大生意,她才松口收她进门。

别看薛敏敏是个命轻的,人家命里正财没有,可却带着两个偏财呢,除了给自己招祸,也不克谁。五叔收下她当女儿,这二十年来可是赚得钵盈盆满的,五婶每年逛街得的战利品,一年结算一次,都够开一家小点的百货公司了。

虽然基础已打稳,一年随便做两三桩就能吃喝不愁,可薛敏敏志不在此,并不想接下五叔的衣钵。她很讨厌自己有这样的体质,恨不得能转让给五叔那些个羡慕她羡慕得眼都发绿的徒弟们,要她利用自己这项天赋异禀主动招鬼来赚钱?噢麦尬白白了您都,可千万饶了她,诸邪来侵的场面太美她完全不敢看,光是想就浑身恶寒,敬谢不敏。。。。。。

【“够了!咱爷俩有没有恶意你还不清楚?!别再折腾儿子了!!”】

大概是被金字真言整治出脾气,大鬼的声调突然正经起来,一股反击的寒气迎面而来,像冰针刺入她凌空书赦的那手手腕,痛得她啊地一声,中断了持咒,手也无法再使力,五根手指像被断电似的不听使唤,光只是抖,动都没法再动。

原本夹在两指之间的符令悄悄飘落,在即将落地的瞬间被一阵旋风卷起,高高地盘旋在半空中,上面的朱砂大放的金光,因失去她的加持,迅速的黯淡下来。

“喂,别耍流氓啊,老娘的便宜可没那麽好占!”什麽儿子?哪来的儿子?!老娘就学生时代没办法,在老师的安排下一双小手被其他男同学牵过而已,到现在别说身子了,就连初吻都还在呢,别坏我的闺誉好呗?!老娘还想嫁入豪门当贵夫人呢,薛敏敏没好气的骂了句不要脸的老鬼。

【“都知道自己是老娘了,还认不出自家老公跟自己生的娃?不是带着神通转世的吗?你还真是越活越糊涂,本事居然没有长进,还与日俱退!”】

不要脸的老鬼教训起人来挺像老学究,口气挺像一回事的。按照自己的犟脾气,被只鬼这样说道,薛敏敏应该要觉得反感的,可是她却没有这样的情绪,反而直觉告诉她这样没什麽,这只鬼说话本来就是这调调儿,很正常。

【“呜呜呜阿娘。。。你是不是。。。看不见勉儿?”小鬼边哭边吸溜着鼻涕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酸酸。】

“。。。什麽面儿团儿的,别在这跟我废话,你们哪边来的便回哪儿去,不要来缠我!”被小鬼一语道破,薛敏敏下意识的涌起一股羞恼。她甩了甩痛感正在递减的手腕,心想自己是被这两只玩坏了吗?看不见又不是今天而已,她是一直都看不见啊,本来就没点亮这项技能,又有啥好惭愧的呢?

今天心里的os帝,反应真奇怪。

薛敏敏的回话让小鬼抽泣得更凶了,简直哽得要喘不过气,只闻老鬼一声长叹,随即空气中出现焚烧纸钱的味道,薛敏敏直觉的看向脚下,柏油路面碎石跟碎石之间的微凹浮出一团团像萤火虫尾光般的小光点,犹如水母一般,往上冉冉飘升!

“握草!”薛敏敏瞳孔一缩,拔腿狂奔!

这情形她虽然只看过两回,还都是上小学之前的记忆,但可怕的后果可是深深烙印在她脑里,她能认不出来才有鬼了。一般的鬼火飘飘忽忽,不会这麽密集得像一堵光墙,颜色也不会银白如月,亮度也没这麽高。

真是小看这只老鬼了都,看他老不正经的原来正经起来这麽的要人命,藏着这般好本事,这可是引活人魂魄离体的刑拘鬼火阵啊,一般牛头马面层级的鬼差不见有几位懂得耍,通常要文武判官以上的执事者,才会被传授这门阵术!

【“跑啥啊跑?!定---!!”老鬼语声悠然,音至术亦至。】

“握。。。”草!薛敏敏眼前一黑顿时被定格,一只脚被迫悬在半空中,全部的知觉顿时消失,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每个细胞,指挥权都不再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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